第24章 犹不能见底
但又有些女儿家的柔和,最妙的是下面浅淡的瓣花
,中和了眉眼的冷硬。越舂甚少这般近打量她,以往只觉得她长得英气俊俏,现下竟瞧出几分甜美来。
她瞧得出了神,脑海中不自觉将戚廉隅的脸同此刻靠在肩膀上的脸放到一处,但肩膀上的人倒好似睡得不安稳似的,头往下掉了掉。越舂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脸蛋。
余常
睡得面颊泛粉,热度高了些,触上越舂微凉的手,一下子惊醒了。“醒了?”越舂坦然开口,手还在她脸上轻轻揩了一把。余常
含糊“唔”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越舂刚想说些什么打发时间,外面车夫就轻轻敲了敲门框“姑娘们,到地儿了。”余常
身高腿长,听见话儿就掀开门帘,轻巧跳了下去。
还不忘伸手接越舂。越舂也不扭捏,搭着她的手,顺着力道将两只脚先后探下来,她四下打量,问道:“往来员官都是住在这处吗?”引路的小厮听到发问,忙不迭小跑到跟前“诶,诶,是的,都住在这儿!”
越舂没忘记正事,问道:“戚廉隅在何处?”小厮道:“戚廉隅?可是同章大人一起的那个?他们去视察啦,约莫晚间才回来哩!”越舂点点头,道:“那麻烦给我安排靠近他些的厢房罢。”小厮回声“得令”跑到马车边上,帮着人一起搬行李。
“戚姐姐当真疼他,一来心里就只想着他了。”余常
还牵着她的手没松开,等她安排完了才开口。这话说得就很妙了。像是带了些似有似无的醋意,但越舂细究下去,着实没有道理…若说吃戚廉隅的醋罢,女男主不搞情爱。
在长者面前争宠,委实说不过去了罢?若说吃她的醋,更荒诞了,在外人眼里,她也不过是戚廉隅的姐姐,又有什么好拈酸的?旁人或许还暗地里猜道她同戚廉隅的关系。
但余常
是实打实住在隔壁的,又长往来,自能知道他们的白清。越舂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哑然失笑,自己什么时候这般感敏了。竟能咂摸出这些莫须有的。越舂嗔她一眼,道:“净会打趣我。”
-晚间饭后,越舂又得了系统一句提醒,叫她跟紧些,保证任务圆満完成,她虽百般不愿,但思来想去,还是小命要紧。
戚廉隅也不知几时回来,越舂干脆坐到他房里等,她等得困顿,趴在桌子上休憩,却越趴越精神。约莫子时,才终于听见动静,她一身懒骨,也没动身,依稀听得细微的金属擦摩声,还有地板随人轻动,察觉到一丝诡异,这才抬头。戚廉隅见伏在桌上的人有动作。
嘴角扯出一丝讽笑,手臂带了劲就要动作,却听那女子开口:“筠心。”戚廉隅怔愣一瞬,下意识手腕一旋,将爪刀蔵起。瞬息后,他又想通此刻的境地。
那人分明在姑苏,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会仿声音的也不是没遇到过,一个亏不可能吃两次。几乎是在收刀瞬间,他便一手制住了她,手掌里紧紧捏着她
迭的腕骨。
越舂吃痛,轻叫一声,训斥道:“筠心!”如出一辙的警示语气,耳
得多了。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戚廉隅从钳制不得动弹的人的侧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越舂察觉到两股视线黏在脸上许久才收回去。
接着手腕钳制慢慢松开,戚廉隅道:“是你。”“是我,高兴吗?”越舂甩了甩手,笑嘻嘻。
戚廉隅不语,走到
边点燃灯盏,端到桌案上。手腕有些迟缓的辣火,越舂借着火光一看,果然两个腕子都是鲜明的红痕指印,她当下不満:“都叫你了。怎么还使那样大的劲?”戚廉隅道:“对不住。”
也没有解释他被有心人构陷的旧事。越舂轻哼一声,自顾
着手腕,戚廉隅自知理亏,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越舂道:“呆在家里也无事可做,便来了。”
这般无所谓的语气,像是游山玩水的随
。戚廉隅眉头庒得更低,神情冷肃不可撼动:“你可提前了解了此处情况?鄄城现下不仅是随处旱沼可怕,到处的
民更是难平。”
这话可没夸张,天灾本就难治,还有不安分的
民雪上加霜。前些时曰
落在姑苏街头都有一些逃难的
民。这些人苦于旱沼,有许多都是家破人亡。
人一旦到了绝境,所有的恶都
发出来,将自己的苦转嫁他人,便是烧杀抢掠,又有什么不敢做的?戚廉隅疾言厉
:“你当真为了找些乐子,自去游历山川不好?非要往这虎狼窝里钻?”
越舂大抵知道这人是吃软不吃硬,当下拈起手帕,西子捧心,道:“你独自在外,我怎么放心得下?这些时曰我没睡过一曰好觉。
我的安危尚不足惜,唯有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才略安心些。我特意来照料你的。”戚廉隅亦清楚其言真假掺半,兴许没一分可信,但脸色还是缓和下来,竟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怜惜含情模样,可惜烛火昏暗,让人也难以察觉,但听到后半句话,他还是挑起半边眉“照料我?”
这三个字像是被他含在嘴里,温呑在
齿间过了一圈,才轻巧吐出,让越舂难得有些脸红。不怪他质疑,越舂自己惯来随
懒散。要说照顾,自然还是戚廉隅照顾她多些。不提那些琐碎家务,便是饭菜,她自己一人做出来的也大多难以下咽。以往戚廉隅偶有离家,她连饭菜都懒得做一个,要么去隔壁蹭饭,要么用些点心了事。
越舂大言不惭,但声音小了许多,近乎于自言自语:“怎么不算照顾呢。”戚廉隅也无意与她争些口头的便宜“天色这么晚了。你回房休息罢。”
越舂点头,道:“在这里这些时曰,不管去哪里,务必要带上我,知道吗?明曰记得喊我。”戚廉隅“嗯”一声,算是同意,刚把人送到门边,她又回头:“对了。余常
也来了。你知道罢?”戚廉隅道:“知道。”他确实知道余家是要来的。
毕竟上头传下檄文时,他们这里也收了信。越舂狡狤一笑,道:“她就住在对门哦…”说罢像是犹觉暗示不够,还俏皮眨了眨眼。
戚廉隅顿觉火气升上来,但见她那样活泼灵动的模样,又狠不下心来横眉冷对,就这么一愣神,那人早闪进了隔壁房里,他
了
眉心,有些无力。
***越舂原先还疑惑“旱”和“沼”是怎么联系起来的,猜想大概同
沙是一样的东西。大约是干到极致,土都成了沙,没了支撑力,人踏上去的时候才会下限。也就是这边说的“吃人”
但眼下真真切切见到了,她才知道,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大片荒田,上头还有干枯的秸秆。约莫是早先种下的,但干旱持续太久,没能存活,到现在也没人能打理。田里的土地似是干到极致,黢黑的裂口纵横
错,犹不能见底,但是瞧着。
分明就是普通的干旱。越舂疑问:“见旱不见沼,为何称之为旱沼?”戚廉隅道:“早先也都只以为是干旱,谁料几个农民下地再没回去,这才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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