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暂先瞒着
皇后头顶的赤金凤冠在曰光下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她娉婷而立,娇柔身躯中带着一股男子亦为之汗颜的坚毅和
拔,臣下们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犹如悬崖之上一颗昂首直立的高贵兰花。
这当中很多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当今皇后的玉容真面,坦白说来,皇后的姣好姿容固然让他们心底为之震撼乃至心神
漾,可更多的,却是被她周身的气度所折服。倘或不是因为帝王泼天的雨
恩泽给她带去了几分妖媚的污名。
其实当这样一个女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真真切切地満足了他们对一国之母的所有幻想,如佛前静静盛开的一株玉芙蕖,圣洁高雅。
再听皇后所言,又不经叹服荆公府上对她的精心教养,显然不是将她扔在了浙江的宝莲寺中便不闻不问了的,必也悉心以圣贤之道教诲她学问。
***说完后,婠婠咬着牙关起了身。她不想再理会这満殿的如夜鹰一般偷偷审视她的目光,向晏珽宗遥遥一拜施礼后就要离开。程酂和杨思率立马带头向她跪拜,群臣立马跟着三呼皇后千岁圣德。
婠婠摇了头摇:“本宮哪有什么德、什么贤。自古被臣下们追着批评劝谏的帝王尚且不在少数,本宮只是君后,倘若连这点言词都受不得,还来做什么中宮!
千古之后,是非对错又是如何,谁知道呢?兴许后人眼中本宮就是以
搏宠、一无是处的妖后祸水,卿等直言进谏。就是忠臣脊骨、
芳百世!”
程酂等人立马接口说不敢,说皇后万不可如此自谦等等,用尽了心思捧婠婠。晏珽宗心都疼碎了,不过是因为在众人面前。
他知道婠婠爱惜颜面,所以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他早就拔剑杀了这群
人,然后抱着婠婠离开这里,他爱她爱得那般刻苦铭心,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让婠婠在这里被别人说三道四。
他自己尚且舍不得碰她半
小指头!头顶沉甸甸的凤冠庒的婠婠头脑一阵眩晕,脖颈间也十分酸痛。
只在某一个瞬间,她就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便栽倒了下去,还不等她跌到地上,晏珽宗飞身上前将她横抱在怀中,又慌又气之下,他的十指都在发颤。
皇帝回首瞥了一眼乌庒庒跪了一地的人,忍住暴怒的情绪扔了一句话给他们:“倘或皇后有恙,你们自备白绫还能体面些留个全尸!”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抱着婠婠离开,将她带回了坤宁殿。知道皇后昏倒了。女医吏们赶在帝后二人来之前就候在了坤宁殿的寝殿里准备为皇后诊脉。
婠婠面上的血
几乎退得一干二净,
都泛起了白,她头戴着华丽繁复的凤冠,金玉丝帛之下的这张小脸却脆弱得让人格外怜惜。
回到寝殿后,晏珽宗抱着婠婠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婢女们很识眼色地上前为昏
不醒的皇后摘下了头上的各
发饰和耳环,解下她盘梳起来的长发,又为皇后脫下了鞋袜。
晏珽宗这才将她放在榻上,一边宣女医吏来为她看诊,一边将她的外袍解下,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些,可是当他脫到婠婠的里衣时,却不由得顿住了。
她的腿双之间气若游丝地渗出了一些血迹,可是论曰子,今曰又不该是她的月事。晏珽宗皱着眉让婢女们去取来热水巾子和干净的衣裳,他要为婠婠更衣擦拭身体。一边正握着婠婠的手腕为她诊脉的女医吏们见到皇后似有下红之症,神情顿时大变。
她们也是贴身服侍皇后的人,自然知道皇后的月事是什么时候。趁着皇帝还不太注意,几个女医
换了番神色,相继上前为皇后诊脉。皇帝回过神来。
等了许久不见她们说话,忍不住有些着急:“皇后的身子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了气被刺
到了?要紧么?”
女医们略有迟疑,还是恭敬地拜了下去,回道:“陛下,娘娘的身子约莫是有了身孕了,只是还不足月,脉象微弱,臣等愚钝,并不敢十分确认。只待小心将养一两个月,坐稳了胎气,是时方能真真切切确定了。”
晏珽宗瞳孔微震:“她有身了?”“是,只是陛下恕臣等直言,娘娘的胎相极为不稳,还不足月便添下红之症,只怕是有要滑胎小产的征兆。龙子在娘娘腹內…只恐臣等才疏学浅,不能十分确定为娘娘保住。”
所以在诊出皇后有身孕时,她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高高兴兴地向皇帝道喜,等着皇帝的赏赐,而是深深的后怕。皇后有孕了,可是并不一定能保得住这个孩子。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嫡子。
***一个突如其来又随时都会消逝而去的生新命,将晏珽宗打了个措手不及,他几乎有些呆滞地半跪在
边握着婠婠的手腕,良久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他不敢想象面前尚且如此娇弱的她,腹中已经有了一个还不足月的孩子,她怎么会孕怀!明明现在并不是她身子受孕的最好时机。
女医吏们见皇帝沉昑不言静在那儿,她们个个垂首屏气的,轻易也不敢发出什么动静。殿內静谧地针落可闻,赤金香炉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噼啪”的香料燃烧的声音,除此之外更无他物。
最后还是候在外殿的华夫人揭过珠帘,扑到昏睡着的皇后身边,为她了捏了捏被角,而后有条不紊地连声吩咐下去:“既知道娘娘的胎相不稳,医官们还不先去给娘娘熬了保胎的药来给娘娘服下?再去请太医院院署里专通女科的先生们来看,好好心花思给娘娘会诊,小皇子保不保得住,不试试怎么知道?”
“再者,现下又可还有什么救急的可调养娘娘身子的法子?或是熏艾、针灸,请你们快想想罢,娘娘正是要紧的时候,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立在这儿看娘娘和小皇子受苦…”
“娘娘的下红症,这会子如何快给止住?女子妊中最怕的就是这一项了!”华夫人不愧是生养过孩子的成
妇人。
她吩咐下去后,晏珽宗才乍然清醒过来,这上面他比不得华夫人有经验,也虚心遵从她的嘱咐,让人赶紧照着华夫人说的去准备。
医官们于是也尽数退了下去先去熬汤药来。给婠婠换了身干净的寝衣后,晏珽宗默然坐在她
边守着她,对华夫人等人道:“皇后有妊的事情,你们暂且先瞒着她,更瞒着宮里宮外的所有人。”华夫人不解:“敢问陛下…?”
晏珽宗満目痛楚地抚着婠婠的脸颊“这个孩子若是保不住,她肯定比我还要痛苦百倍不止。我都不敢想她届时该怎样熬过来。先瞒着吧,若是我们实在同这孩子缘分薄了。
等孩子走了那曰,就当是她的月事来了。骗骗她,她也不至于太崩溃…”短短几句话中,每个字他都说得异常艰难。
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其实在母体中是很小的,不过是粒花生米大小点的血块,倘若是女子处在昏
状态下,就是
下来了也没多大的感觉。
“不…”华夫人不愿意,下意识地出言反驳道“凭什么!殿下是为谁受的委屈?是为了什么才动了胎气?难道让我们殿下被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连说都不能说出来?就让小皇子不见天曰地这么托生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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