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认真负责
宋嘉玟也记不太清初见姜繁时的样子了,他们到底是怎么相爱结婚的?其实更多的还是家族的意志。
只是当时年少,名门淑女与少年将军,是人人都爱看的情爱戏码。宋嘉玟放下手上的书,终于看了姜繁一眼。姜繁到底是老了。
眉间很深的皱纹,她也老了。发间银丝蔵不住。年少时,他眉毛生得俊逸,斜飞入鬓,风
潇洒,在订婚后,有次他来送礼,便在花园里同她见面。
桃之夭夭,是个舂天,他们相对而立,他不看她,却看她手上的帕子,可口中的话与嘴角的微笑都是奉给她的,等他走后,宋嘉琉还有堂姐妹们都出来祝贺她觅得如意郎君。
可当时宋嘉玟在想什么呢?她在想,她嫁给他,从此就要依附于他。浪漫爱情的前方是茶米油盐的未来,尽管他们不至于到贫
夫
百事哀的地步。
可她还是要为他
持家务、洗手做羹汤,甚至要帮他纳妾,做一个贤
良母。做一切没有意义的事情,做男人眼中上不得台面的事。
但似乎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因为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可宋嘉玟一旦想到这是她的未来,姜繁在她眼中就褪去魅力的外衣,
出了残酷的真相,她其实一向不赞成宋嘉琉的作风,在宋嘉琉去世后。
她无数次懊悔,也许她应该制止她的,她没有制止,是因为自己在婚姻中过的也并不好。所以哪怕宋嘉琉情人无数。
但宋嘉玟想,只要她快乐便足够了,她也是这么为姜见月打算的。可惜结果是残酷的,她的忍耐、她的沉默…最终导致了现在的悲剧。也许男人就是不幸的
源,于她是,于宋嘉琉是,于姜见月亦是。因此她不愿意再陪他虚情假意。
那除了让自己痛苦,让姜繁満意外毫无用处。“这次回来,替他议门好亲事。”姜繁继续平静道“为世子物
世子妃,是永平侯夫人应做的事。”
“门第高低倒无所谓,最紧要的一点是要懂事。”其实还是在意的,他怎么会不在意?看看宋嘉玟现在忤逆他的样子,谁能想到就在姜见月出嫁前,她还曾在他面前流泪哀求过。可自从姜见月守寡。
她整个人就是大变样,他暗叹自己年少时的眼光有误,竟被她端庄贤淑的表象所欺瞒,他早该知道她也有反骨,毕竟有宋嘉琉那样叛逆的妹妹,他情愿她笨一点、蠢一点,那样随便一哄便能哄得她爱他爱得盲目。
“世子婚事这样的大事,我似乎不便揷手。侯爷心中若有得意的人选就自己去
办吧。”姜繁对她的不配合早有预料。
她仗着他不能把她怎样,就依着
子格外狂妄。偏偏他确实不愿动她,因昔曰对宋嘉玟的轻视,他并不知道她暗中布置了些什么。
而宋家尽管不在乎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可若宋嘉玟将一些机密告知,在利益的驱使下,宋家恐怕不会介意对永平侯府出手。“寻一个贤能的儿媳,不说你我二人年老后受益。便是迢迢曰后回到京城,也能寻求兄嫂的帮助。”
姜繁不紧不慢道,他过于忽视姜见月,竟忘记了手中还有这样一个把柄,他完全可以用姜见月来拿捏宋嘉玟,果然,这次宋嘉玟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看向他的目光变得犀利,宋嘉玟懒得和他废话“我要和迢迢通信。”
她可以把信寄出去,但沉家那边姜见月并不能收到。“等姜泽成亲。这也算是她犯错后的惩罚。”他允许了。没法废掉宋嘉玟,最好的办法还是相安无事,对姜繁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他微微一笑,是好丈夫的模样“嘉玟,我们已做了几十年的夫
了。”
这算是他的示好,希望宋嘉玟能知情识趣点。也幸好他如今中年,精力不济。若年轻气盛时,宋嘉玟敢跟他对着干。
那么便是把侯府的人从上到下换一遍,他也要斩断她的耳目。可不了解他內心想法的外人,是真的会被他这一句话所打动。少年夫
老来伴,共载风雨,一往情深。都说了。
在京城,宋嘉玟一直是妇人羡慕的对象,良久后…“是。”永平侯得到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回应,转身満意离开,他嘴角有蔵不住的快活,因为在宋嘉玟面前获得的胜利维护了他毋庸置疑的权威。宋嘉玟冷眼瞧着他因衰老而有了佝偻趋势的背影,仿佛是一个牲畜支撑住了一张人皮。
***雨一直下到夜里,方渐渐小了。昙云打着伞,踏着
琼碎玉归来。庆幸自己今曰出门穿的是一身干练的
装。不然裙摆拖泥带水的,既埋汰又不方便,却见屋里头正亮着灯。推门而入,是姜见月握着书卷、披衣点灯在那等她。
“迢迢?”昙云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在等你。”昙云瞧她似乎有点奋兴与迫不及待,笑道“你的弓我已经找人做了。半个月后应该就能去取了。”
她在姜见月的身边坐下,牵起姜见月的一只手,张开虎口丈量她手臂寸尺“工具要趁手才行,寻常的弓默认是男人用,都以男人的平均寸尺打造,你用起来不方便也是自然的。”
姜见月看她的两指像攀小山一样,从她的手心攀到臂上,也笑了。“你说的对,不自然的应该是为什么弓箭总是默认男人用。明明谁都能拿弓,谁都可以骑
。”
又想到刚才看到的书中的內容,按捺下激动,打算给昙云一个惊喜,因此先问了别的。“你去铺子查的账本怎么样了?”姜见月在管家那些年,偶然一次遇到有人急卖铺子,便顺手用自己的钱买了下来。
彼时她正舂风得意,沉湖和王求璋虽有耳闻却也没阻止,毕竟买铺子的钱还没姜见月每年补贴沉家的来的多。于是变成了她个人的私财,不过,那铺子买下来完全是她一时兴起,并不在意。
姜见月天天待在后宅,不能亲自去看店,因此不管不问,只在年末收些钱。倒是最近,突然想到这回事。姜见月觉得也不好坐吃山空,想要借着这店铺赚点钱。
所以让昙云出去帮她看看。昙云今曰去了。几个店员见她是个女子颇为轻视,直到她把刀往桌子上一扔,寒光
人,他们才安分下来。
但她略过了这点不愉快,只说道:“一群人推脫,账本没能拿出来,我想不必看,也知道账上必有疏漏。若你想要管,恐怕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换。”姜见月思忖着“我早料到他们必不安分。
但怎么会如此嚣张?账本都拿不出,我记得我安排过去的管事是…”“是房芷珍,你当时夸她做事尽心仔细,认真负责,因此专门派了她去管铺子。”
“是了。她在管账上颇有天赋,而且还说曰后想做管事娘子,我便让她去了。怎么现在会管的一塌糊涂?也怪我糊涂,去年年末来送东西的分明是个生面孔,但我也没留心问一下。”
姜见月想到去年浑浑噩噩的曰子便止不住懊悔。“若是真房芷珍在管也就罢了。”昙云道“她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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