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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惹人心烦妈
 他需要负责在牧场里选好驻扎地并和司机交接卸货。“你们俩要发挥作用,我走了。”阿依努尔忙不迭点头,不停挥手。

 而约丹纳依旧是沉默目送,看着淡黄摩托车灯光隐入黑暗。远处黑暗中依稀可见几团微弱亮光,他们的牧民邻居也要转场搬家,去往更润水草更丰茂的深山夏牧场。

 玛依拉看了眼对面山头的一点灯光,说:“我去塔古斯家看看,你俩就留在这儿。”塔古斯家是这次一起转场的邻居,他家也是畜牧大户,人口众多,但正因此事情也繁琐得很。

 她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原先驻扎毡房的草地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泥地,寸草不生,两人站在昏暗无边的草原上,周围只有零星的包裹,像是无家可归,格外寂寥。

 除了埋头吃草的骆驼和马匹以及栅栏里不时咩叫的羊群,四周寂静无声,突然起风了。像是刀子割脸,又像是细密的针扎进‮肤皮‬,寒意无孔不入,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阿依努尔不停着手,往手心哈气,脚也止不住地跺。

 的草原上寒气很重,脚下的土地也被冻得硬邦邦,寒意透过鞋底从地面逐渐向躯干蔓延,只要稍一停歇双脚就会失去知觉。要是満満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抱着它暖暖手,可不知道它躲哪儿去了。

 唤了半天也不见出来,约丹纳转头看着她,提醒道:“你穿得太薄了。”“可是这样好看嘛。”她拎起身上红蓝相间的裙摆,又‮挲摩‬着外面的深蓝人字纹呢子大衣,高兴地转了个圈,她带着炫耀的语气却没得到回应,于是主动问:“好看吗?”

 约丹纳又转头定定地望着她,她额际的碎发在风中胡乱翻飞,笑意盈盈,出口的话语却被耳边呼呼的风声卷走,可他还是点了点头。

 又站了几分钟,约丹纳忽然掉转方向,抬脚朝前面那片松林走去,阿依努尔亦步亦趋,他只好掏出‮机手‬打开手电筒。阿依努尔有些惊讶:“‮机手‬电用完了怎么办?”

 “用完了再充啊。”“那蓄电池不就不够照明了?”“太阳出来了就可以给电池充电了。”“对哦!”她醍醐灌顶,娇嗔道:“可是每次我要玩‮机手‬时你不是这么说的,骗子!”“我没骗你。”他想了想说:“那时候是阴天嘛。”

 “你就是不想给我玩‮机手‬。”这回他没说话。但却偷偷笑了。谁让她每回玩‮机手‬游戏时既不跟他说话也不要他出声。

 ***阿依努尔把手贴在温暖的马背上,期冀赶紧走到阳光下接受温暖的照拂。翻过第三个山头时,他们终于走出阴影,跨过那道界线,感受着灿烂的阳光铺天盖地将他们包围。

 “真暖和啊!”她不噤感叹,那个年轻妇人闻言转头说:“是啊!前面一直没太阳,脚都冻僵了!”阿依努尔指着马背,连声附和:“庇股也颠疼了。”珠弥古丽哈哈大笑,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也弯成月牙。

 她从口袋掏出一把干果递给阿依努尔,说:“是这样的,骑太长时间的马颠得庇股受不了。‮腿大‬也磨得疼。

 只能把马鞍垫厚实些,穿厚些。”大概是晒着太阳大家心情不错,前面有个男人起头唱了首歌,陆陆续续有人加入,雄壮歌声回在辽阔土地上。

 珠弥古丽也开始和阿依努尔聊天,介绍说自己是塔古斯家的,今年五月份嫁给了这家的大儿子库柏其。阿依努尔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下午天忽然了。温度陡降,冷风阵阵,吹得人头疼,脸颊手背也如针扎般刺疼。不仅目之所及的碧绿草地颜色暗沉,大家的眼里也黯淡无光。

 快四点时驼队终于在一块平缓空旷的草地上停下,妇人们卸下炊具烧水做饭,壮力支房架子,简单搭起过夜休息的帐篷。阿依努尔生火烧水,茶刚煮开便见那边碧绿的毯上冒出些许白点。

 而大概在两个多小时后赶羊大‮队部‬才抵达驻地。玛依拉连忙起身动作,各家要根据羊群身上的记号分辨出自家羊群并清点数量。

 阿依努尔在准备茶水,老远便见约丹纳骑着一匹黑色的马朝这边奔来,高大身形随着马背起伏,被抛起又落下。眼看临近帐篷,他拉了拉缰绳,黑马立刻放慢速度,停在她面前绕圈打转。

 约丹纳利落翻身下马,阿依努尔便接过缰绳拴在帐篷口的木桩上,本想问他赶羊途中有没有发生些有趣的事,见他満脸疲,只知闷头喝茶,她便没出声。

 结果刚放下茶碗他又迈步朝羊群走去,帮忙安顿。把羊安置好后天色已经黑透了。大家累得都说不出话来,只有満満还不时在草地上东奔西窜。

 第二天又得凌晨一点起来,阿依努尔迭好帐篷里的被子出来时,约丹纳已经生起了火,明亮火光将他的五官清晰映照出来,坚冷硬。今天准备工作和昨天类似,但要比前一天轻松不少,阿依努尔便一直坐在火堆边。

 直到要出发时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带着三峰骆驼跟驼队会合时,身后传来笃笃马蹄声,速度远比她快,像是追赶而来。约丹纳微微伏低身子趴在马背上疾驰,黑发被冷风掀起,出额头和浓黑剑眉。

 她拉住缰绳回头望时,他正驰骋在无垠绿地上,朝她狂奔而来。约丹纳骑马时尤其帅气,随着马腾空,又能稳稳落下,双眼直直看向前方,却能敏锐感知到四面八方的动静,轻轻拉拉缰绳就可以调整方向。游刃有余,意气风发,他的骑术很湛,她从来都很佩服,甚至崇拜。

 经过她身边时,他右手稍稍扬起,一件羊外套就稳稳落在她怀里。“塔古斯说今天会下雨,你穿得太薄了。会冻感冒的。”阿依努尔立马眉开眼笑“谢谢哥!”

 他点点头,朝右拉拉缰绳,夹了夹马肚就驰远了。玛依拉听到声响回头,看着她怀里的外套恍然:“昨天早上他就问我借‮服衣‬,我哪儿还有‮服衣‬,都让你爸拉到图拉门了,也不知道他是找谁借的。”

 阿依努尔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止不住地雀跃,转场一路要经过许多毡房,遇上许多人,虽然身上这条长裙穿出去体面,但确实很冷。可她嘴硬,不愿意承认,这时就非常感谢约丹纳的善解人意了,果不其然,七点钟了天空仍是灰暗阴沉,预示着暴雨将至。

 驼队刚爬上山顶就下起了密密的雨丝,下坡那一路雨势渐大,敲在雨衣上滴答作响。水顺着雨衣下摆打了裙摆和脚,小腿冷冰冰的,脚底彻底麻木没有知觉。阿依努尔‮挲摩‬着大衣袖口的绒,不噤咧嘴傻笑。

 虽说这雨不到半小时就变小了。却始终没停,雨丝斜斜钻进雨衣帽檐,没一会儿脸上就会有星星点点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只好不时抬手抹去。

 她尤其讨厌这样的天气,扭扭捏捏,拖拖拉拉,惹人心烦。“妈,还有多久到啊?”玛依拉眺望后温声安慰:“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好了。”

 于是阿依努尔一直盼一直盼,盼到几乎没有雨滴时,驼队正巧爬上山顶,她扭头张望后方的山坡,却没看到浩羊群和骑着骏马奔腾的矫健身影。第三天的旅程依旧阴冷。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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