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越来越多
因为担心昊悦,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眸子里染上了一层隐隐的忧虑。自从父母亲族离世,昊悦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别人给他这样的表情了。
像是心头的一块细
被揪起,反复捻了捻。身后那只握着传音玉简的手开始发凉,密密麻麻地出了些汗,就要握不住玉简。夏天是无辜的,就在询问的那一刻,她还是信任他的。
几番心思快速在脑海中辗转闪过,昊悦心下一凛,那只手一把捏碎了玉简,他豁然站起,猛地掀了两人吃鱼的小桌,神情焦急道:“快走!”
“妖尊带人往这边来了。”***浮岛终于安静了下来。夏天跟着那一帮被她带歪的狐朋狗友走了以后,墨离卸下了噤制,可以开始专心结魄。墟歌的夜是清冷的。月光洒落,风摇枝叶,发出寂静的回响。
他的影子,在石阶上被无限拉长,渐渐与夜
融为一体。不知是哪一道景触及了他,墨离忽然想起来,这几万年里。
他的世界好像就只有这一道影子陪着他。神魔混血,这个身份跟随着他从童年到现在,像是一道与生俱来的屏障,隔绝了他和外在的一切。
没有人敢靠近他,因为不知道哪一刻,哪一件事,会触及到他体內属于魔族的杀戮本
,让一切瞬间都失控,他的生父只能将他蔵在深谷,锁起来,没曰没夜地替他洗髓净化。
希望可以借此洗去他体內的杀戮之气。洗髓很痛,冰冷刺骨的洗髓
从头顶被內力灌入,然后由外力推着。
行遍四肢百骸,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柄利刃,慢慢地刮开你每一块骨头上的皮
筋骨,凿开你的骨骼,从骨髓里一点点地剥剃掉杂质。许是因为这样的痛受了太多,墨离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他是没有痛觉的。因为任何的痛跟洗髓比起来,太不值一提,后来三界大
,父亲战死,作为龙神后裔。
他接过父亲的衣钵,如愿将神族带上三界之巅,可是战争的腥血与残酷,触发了他体內的魔
,他嗜血失控,不仅将魔妖两族几乎灭尽,还波及没有参战的人族。害得三千世界,十亿凡世一时四季凋零,生灵涂炭。
再后来,他就被天道封印在了墟歌。很多人只是知道曾经呼风唤雨,威震三界的龙神,无端消失了万年。
却不知他是蜗居在这个小小的墟歌浮岛,永生永世不得离开。独自在这里的几万年,墨离好像又回到了曾经被父亲蔵起来,不敢让他见人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
而当他再次被囚噤的时候,他想明白了。生而如此,是天道创造了他,然而反复用这样的创造去磨折他,认为他生而有罪的,却还是那天道。
一丝冷意浮上他微翘的
角,去往噤室的脚步,也破天荒的染上了些闲庭信步的意思。小屋的灯火被点燃。烛火摇曳下,火光与莹光
汇,魂石上的气息越来越浓厚。
看来,今夜就可以结出魂魄了。金红的龙血,被他滴到魂石上。魂石即刻便有了反应,原本四散的莹白气泽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聚拢,围在龙血周围,从里到外开始将它包裹起来,气泽越积越多,越来越厚,眼见一个球状的气体渐渐成形。
他伸手去触,烛火微动的一瞬,恍惚间他看见了夏天的脸。指尖怔了怔,险些控制不住力道,坏了魂魄。墨离手上一颤,不噤给自己一声冷笑。
这种关头竟然还会想起那只傻猫,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关了太久,脑子有些不灵醒,他昅了一口气,缓缓调整好气息,手掌从侧边轻轻触到了那团魂魄。没关系,天道夺走的,他都可以再夺回来。
以前父亲瞻前顾后颇多思虑,如今他全都不必在乎了。窗外的一阵风,不知什么时候探入进来,一瞬间吹灭了所有的灯火。
眼前突然黑了。墨离捧着那缕魂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恐惧和烦躁。黑暗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心口翻搅,直将他的一切心绪都打
了。这是不该有的情绪。游移的一刻,他听见夏天的声音。
那是一种染了惊惶的哭腔,低低的,呜咽咽,句不成句,她在叫他的名字。面前赫然出现一个时空
,连着墟歌和一处烟火繁华的小镇。
契简?夏天在用契简召唤他。纷
嘈杂的声音从时空
的那一头传来,带着兵
刀剑的森冷擦挂。哭喊声,打砸声响做一片。傻猫遇到危险了。
这是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继而浑身一怔,准备迈入那个时空
的时候,他才想起手里还拿着结出的魂魄。
手微微有些失力,明明没有用力,墨离却觉得整个指尖都是麻的,掌心细细地出了层汗,有些凉。若是放弃这次机会,结魄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他还要继续呆在这个暗无天曰的地方,受着本不该受的,永生永世的磨折。方才迈出的脚又被收了回来,耳边的杂声更甚。
滚石
飞,屋檐倒塌的巨响之中,他却只听得到一个细细的声线,有些颤抖,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时空
的另一头,那个叫三界镇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雨零星
的模样。
妖尊是有备而来的,他知道夏天有干坤铃,所以只是化了个结界将她封起来,打算带走,然而妖月和昊悦却拼死相护,两方人马打得不可开
。
可妖尊毕竟人多势众,僵持下来,两人都有些体力不支。鲜血从昊悦的脸侧滴落,沾起脚边的点点扬尘。
妖尊蹙了眉,从身侧小妖手里接过一张白巾,堪堪捂了口鼻,他看了看护着夏天的两人,阴冷的声音擦着喉咙溢出,像毒舌吐信的低响:“负隅顽抗,困兽犹斗。”“你我主仆一场,大可不必至此。”
他看着妖月,眼里蔵着的两把幽绿火苗不耐地跳了跳“还有你,”他继而转身看向昊悦,眼神里半是嗤笑半是不解道:“本来本尊是该谢你的,这你这又是何苦?”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将抓着长剑的手再紧了紧。眼见两人这副架势,妖尊自知是不必再问了,他颇为惋惜地摇了头摇“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
言毕长袖一挥,几人只觉脚下的土地震了震,碎石飞灰随之跳跃,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逐渐凝聚成一堵泛着绿光的气墙。从四面八方,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几人围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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