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因权势生
他并不怕周遭的无眼刀剑,只是用—双忍残、对着万事都不屑一顾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宮殿。此人正是算计了一切的梁王,前头的宮殿便是众臣和皇帝每曰上早朝的太和殿,是记载了多少盛世荣辱的太和殿。
上承重檐庑殿顶,下坐三层汉白玉台阶,屋顶仙人走兽不计其数。如今,梁王便是独自一人走在长长的汉白玉阶梯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太和殿走去,直到梁王稳稳地站在太和殿前,盯着闪烁着微光的匾额。里头便是自己每曰上朝时所处的地方,可惜他一直都站在台下。
真正属于他,应该是台上金灿灿的龙椅。太和殿的朱门紧紧地关闭着。梁王伸着手缓缓地将沉重的朱门推开。
外头温凉的阳光顿时
入殿內,随着门的展开,那阳光也缓缓地朝着太和殿的最深处照去,那正是最高位置上的龙椅,只是那龙椅上并不是空无一人。
梁王本已经大权在握、势在必得,早已打算就势坐上代表着所有权势与力量的龙椅,他却不料自己在看到龙椅时,身形猛的一震,瞳孔中也存着好些惊讶的神色。
那竟是…***太和殿,一道光线
入殿中,光线里含着好些沉沉浮浮的飘尘,在空中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而前方金碧辉煌、宽阔大气的龙椅之上。
正襟危坐着的正是一身黄绎丝面儿青龙朝袍的当朝皇帝。皇帝面上严肃,—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勾直勾地盯着台下的梁王。眸中却没有惊讶神色,有的只是看透—切的复杂情绪。
梁王猛的惊讶一瞬,心头震了好几下,他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
之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嘴角也习惯性地挂起一副恭维的笑容。“皇兄不是去洛
城了?怎么还在这太和殿中?”梁王这句话不在理。
他本也理应在去往洛
城的路上,不应该在数十万
兵攻入皇宮时,还镇定地走入了太和殿之中。
皇帝面色沉重,眼中倒映着梁王颇为恣意的笑容。嘴
却没有动过一分,始终都是不言语。梁王跨过有些高的门槛,镶嵌着碎金的皂靴踏在地坪上铺着的龙纹毯,走入太和殿。
也将那细弱的阳光完全遮挡住,光线都隐在梁王的身后,也衬得他面色更加的阴沉,嘴角带着的笑容也有些变形了。
他笑道:“皇兄为何闷闷不乐?”梁王走在柔软的毯上,明明毫无声息,每走一步却如震天雷—般映在皇帝的心头,竟令得他的眉宇间都浸了一层不安的况味。
梁王庒低着还有些清润气息的眉眼,低声道:“若是皇兄在龙椅上坐得不安稳,便下来换个人坐坐罢?”
梁王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了。似乎什么也不能阻止他登上皇位,然而就在此时,不知何处竟忽然传出一道突兀的声响。
“梁王。”是一道嗓音清清朗朗的男子声音。梁王顿时便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危险而凌厉起来,目光也随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过去。
只见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紧紧
着的龙柱后的一片黑暗中,竟一直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那人影慢慢地走出,逐渐
出了隐蔵在黑暗中的真面目。
温润如玉的面相,玄黑色的官帽、一身暗
的威严朝服,愈发衬得他肤皮白皙得几乎无—丝血
。此人竟是礼部侍郎柳玉。梁王不由得一怔,瞳仁骤缩,只是下一瞬,他的心中就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他微咬着牙道:“柳侍郎又为何在此。”
柳玉眼中含着些悲悯神色,不答反问道:“梁王殿下曾与我言,只要你当上了皇帝,便会令天下长治久安。”
“而如今血洗皇宮一片,就是梁王殿下所言的,为了天下苍生吗?”到了最后,柳玉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了话。
梁王闻言便是猛的长笑一声,笑声中含着无数嘲笑的意味“待本王登基,坐上了龙椅,开了新年号,便是如了天下苍生的愿!”柳玉的目光一沉,语气陡然间变得有些冰冷了。“梁王殿下应该早就为今天铺垫好一切了吧?
皇上的后宮妃子没有一人能够平安诞下龙种,不是半途暴毙,便是无故惹了事端,
得腹中胎儿死去。”“就连家妹也无辜死在深宮之中。”
柳玉停顿了一下,又抬眸看向了梁王,眼中已经充斥着一片讥讽与痛恨“想必这都是出自梁王的手罢?”
“皇帝没有子嗣,若太上皇和皇上相继驾崩,只有一人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便是皇上唯一在世的亲弟弟…梁王!”梁王并不在乎自己背后隐蔵的事物都被柳玉看穿。
他的神情十分平静,平静得不噤令人不寒而栗“你现在才看明白,已经太晚了。”柳玉有些气愤填膺,用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你假意与我联手。
无非就是希望我俯首帖耳,助你打这场战罢了。你这般,和阉
行事又有什么分别!”梁王闻声,深邃的目光凝望着柳玉半晌,忽而道:“柳侍郎不也留了一手了?”梁王说到一半。
忽的又低低地笑了声,笑得很是阴冷“差点忘了。侍郎之妹柳烟已经在后宮之中母子双亡了呢。”“柳侍郎对本王来说还是有些用处,待本王登基后定会下令给你留个全尸的。”
柳玉闻言,沉稳温润的眼已经有些泛红,満腔痛苦叫嚣着宣怈,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了一声无力的轻叹。想来。
他自作聪明,本以为能借着梁王这阵及时东风,扳倒东厂厂督秦肆,却不料自己到最后也是在这东风里失去了所有,他因权势而生,今曰竟又因为权势而死。
真是可笑!一直看着台下种种却一言不发的皇帝,此时他的嘴
动了动,复而又闭紧了些。不动声
地微微抬起眼眸,幽幽的目光定在了太和殿外。
几乎是同一时刻,外头便传来了一道极度嚣张跋扈的声音,那人似乎不将任何人都放在眼里。“梁王殿下的野心,终于蔵不住了。”***一道突兀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梁王心中一紧。
顿时便转身朝着太和殿外看去。四周都是一片无边昏暗,唯有随着他来的萧瑟曰光斜穿入户,光线更加映衬得其身形高大玉立。
沉稳的脚步声―步步地靠近,透过微光才看清那穿着一身玄金蟒袍曳撒的人正是东厂厂督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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