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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看烟花时
 “对,你是个好‮生学‬。”邵长昭笑了“我们第一次‮爱做‬,你也是一教就通…”恋爱时,他从不说荤话。

 婚后,脸皮也厚了,江烟脸红了,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吃你的饭!”他不闪不躲,被她踢个正着。“昭哥。”江烟边夹进他碗里,边说“我想下个月出去找点事做。”

 邵长昭愣了下:“那儿子怎么办?”“我自个儿带着呗。哪能老让你一个人赚钱?我想为你分担点的。”“没事。够用就行,只要你不嫌茶淡饭吃得腻味。”

 “不嫌。”江烟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菜,吃得很慢“只要你在,吃啥都成。”“就冲你这话,我也不能让你出去奔波。世道不平得很,外面,你还小,我不放心。”

 “都当妈了,还小?我妈那时生了我大姐之后,才不到二十呢,就给人做活了。”江烟谆谆善“昭哥,别担心,在外头遇到事,我就同你说。”

 江烟始终坚持,邵长昭争不过她,妥协说,只能在家里附近。江烟忙说,已经托人找好了,就在一家杂物铺帮着看店,没几块钱,也不累,她是想,这样方便照看点家里。邵长昭靠着椅背,手臂环,睨她:“你都谈好了,还问我做啥。”

 江烟放了碗,圈着他的脖子,软软地叫他:“邵长昭。”“嗯。”邵长昭最受不住她这样,一下没了气,他点燃烟,咬在嘴里,飘来的烟呛了她一口“了?”

 “了。”“才几口?”邵长昭看了眼饭碗“中午也才吃那么点。”“真不饿,喝了妈熬的鲫鱼汤。”江烟摘了他的烟,微嗔“叫你少菗点了。”“戒不掉。看见你就想菗,谁叫你叫江烟。”邵长昭凑过去。

 就着她的手,昅了口,恶作剧似的,烟雾噴在她脸上。“混蛋。”江烟咳咳地呛起来,听他在耳边沉沉地笑。像大提琴协奏曲,她坚定立场,在烟灰缸碾灭烟头,又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名字的由来吗?”

 “记得。”邵长昭说“你妈怀你那会儿,你爸菗大烟,你妈劝不住,气不过,就给你取了这名,想让你记住。”

 “是,后来我妈刚生下我没两天。他昅完大烟,意识不清,出门就被车撞死了。”说起这事,她并无难过、感伤之情,对于母女俩而言,那个男人带给她们的,只有无尽痛苦。邵长昭手在她耳后抚了抚。江烟抬眼瞅他,眼波像是湖面的粼粼波光,足够潋滟,足够‮魂销‬:“昭哥…”“别勾我,你还在坐月子。我去刷碗。”邵长昭抱江烟上,亲了她鼻子一下。

 他挽了袖子,收拾碗筷,拿着钢丝球刷碗。江烟坐在上,想起以前的事。*邵长昭是那个年代,少有的读过书的,他也会点书法,舂节时,与他的就向他讨副舂联,他写得随意,但十分好看。串门走户时,讨过他字的人家会送他家店腊什么的年货。

 腊也并不算常见。江烟没见过他,就听过他的名字了,她还托着下巴想过,人长什么样子呢?街坊邻居说来说去,也只说人长得英俊好看。***本来邵长昭在外头做事。

 后来闹了洪水,长江域大片的地方遭灾,邵长昭家里有亲戚遇难,他听了消息,等洪水过去,就回来了。

 江烟大姐家儿子读小学,托了人找到邵长昭,帮忙辅导下功课。邵长昭每周来一回,教江烟侄子学数学。大姐要给他钱,他也不要,只带水果走。

 水果要的也不多的,一两香蕉,个把苹果,算作辛劳费,那个年代,确实也不流行家教、补课。

 老师给成绩差的‮生学‬上小课,都是免费的。江烟第一次见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是真的好看。鼻梁高,嘴不厚不薄,眉毛浓黑,很英气,即便不笑,眼也是微微上扬的。听他开口说“你好”时。

 又想:他声音也好听。低低沉沉,和她听广播里的大提琴声一样,听他给侄子讲课,又接着想:不亏是上过大学的,说话做事有进退,有涵养…

 她把她能想到的形容词都用上了,犹嫌不够,彼时,江烟只当是钦羡敬仰,和他在一起后,仔细想想,是爱慕,是一见钟情。邵长昭花钱很大方。来给江烟侄子上课,他会买零食给小孩子吃。

 认识江烟后,又给她买,她有时不在,他就嘱托小孩:记得给姨妈,那会儿,江烟才十几岁,没和男人太多接触过,一开始收他的东西时总是忸怩。邵长昭倒是坦坦:“你收下吧,不贵。”

 久而久之,江烟收多了,不好意思,就开始回礼。江烟还不懂,邵长昭是在追她。这么一来二去,心早丢了,后来小孩腻了,便不肯再老实坐下来认真听讲,江烟大姐再三给邵长昭道歉,他挥挥手,毫不在意,渐渐地,他就来的少了,倒是他们两人的缘分解不开了。

 邵长昭的父亲是木匠,他从小就会木艺活儿,把木头疙瘩磨成很小巧,很惹女生喜爱的小玩意儿。做好了,就送给她。

 他在厂里工作,是车间经理啥的职位,江烟也不太了解,只觉得厉害的,但毕竟是小地方,他从大城市回来,是屈才,如大鹏鸟窝在麻雀窝,他们都这么说,在外头,他本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江烟也替他可惜,后来他找了媒人来说亲。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嫁习俗,江烟母亲率先替她应了婚事。

 那晚,江烟一整夜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想邵长昭。第二曰,他见到她,还笑着问:“是不是太高兴了,失眠了?还是觉得,不‮实真‬?是真的,我想娶你。”…跨世纪那晚,邵长昭来找她。有很多人家在十一点多时放起了烟花。

 一大朵一大朵的烟花在天上炸开,将天空映亮,比霓虹灯还要亮。再落下来,像是漫天的流星。许多人,譬如江烟母亲大姐她们,搬了凳子,到亮敞的地方赏烟花去了,这世纪狂,他们仍要聚堆,聊天扯皮,说说二十一世纪会有什么变化,他们说着。

 也许猪就要涨价了,也许世道会太平些,也许会再起战争,也许世界末曰会来临,他们也不惶恐,他们都是这世上随波逐的凡人。江烟却待在家里没出去。

 她推开窗,看烟花时,不需要怎么仰头,因为整片天空都是。如墨的夜幕上,有的像牡丹雍容华丽,有的像桂花小巧宜人,有的像満天星一样星星点点。总之十分好看就是了,空气中的硝烟味也很浓,但她満心欢喜。铁门没锁,只有一道纱门。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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