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有些讥诮
我想到关萌萌,想到她来我身边的目的。心口一窒,告诫自己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连带卫小米诉说趣事眉飞
舞的样子,落入我眼中都似乎带着其他意图。
突兀觉得烦躁,我冷冷打断她:“既然人已经走出了乡下,就别整天提起那些斗
遛狗的破事,土里土气的拉低祁家档次。”
卫小米被我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怔怔闭嘴,细幼手指无意识刮蹭圆凳的滑光皮面,小声说:“祁姐小,对不起,是我没见过世面…”她真的很青涩,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孔并未长开,高中念了大半年就辍学打工。
之前暂住于卫姨家跟她学习烹饪,未来想在Z城生存下去,生存下去,终归会见识这段城市的险恶,只是现在空有生存的手艺,还没学会生存的手段,已经被祁岁知雇佣来见识我喜怒无常的险恶。算了。我跟她计较什么。小孩子而已。
我看不透社会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关萌萌,还能看不透她?有心缓和陷入僵硬的气氛,放卫小米一马,但我实在是个很不会聊天的人。
想了片刻,我盯着落地窗外蔷薇园中,打扫残雪、收拾枯叶的工人,生硬扯开话题:“你知道卫姨的近况吗,我跟她好久没见了。”
我以为她应该继续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结果问题问出去三五分钟没等来回答,难不成她一个佣人还打算和我闹扭捏?这样想着。我不耐烦的意味更浓,侧头打量卫小米。
她低着头,质感
糙胜在长得白的肌肤泛起一片薄粉,她的声音更小了。细细的,很是赧然:“不好意思,祁姐小,际国长途很贵…所以我没有和阿姨打过电话。”
我无言以对:“打不了长途电话,不能用聊天软件联系?”卫小米掏出机手,十分复古像是老年机一样的造型,握在手里好像握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黑板砖。数字按进去,还能听到响彻客厅的播报。
我连最后一丝别扭都没了。贫穷、弱小、单纯,我和她置气像是大人欺负小孩,又仿佛在降维打击。“算了。我回头派人去给你买个机手。”
“不不不,祁姐小,我能在这里工作已经拿到很高的薪水了。怎么可以再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卫小米头摇成拨
鼓,眼中的忐忑惶恐強烈到让我深切怀疑刚才说的不是给她买个机手,而是要把她给卖到深山老林。
“当我给你发的年终奖,行不行?”我没好气的斜起眼睛“不只是在我家工作,你以后去别的地方,没有个智能机,要联系雇主也很不方便。”听我提起工作的事情。
她没心没肺的小脸郑重起来,食指支着太阳
前前后后思考过,冲我
出一个卑微掺和讨好的笑容:“要不,就从每个月的薪水里扣吧,我要养家,还要养生病的弟弟,一下子全款购买负担比较重…”
某些时候,尊严是比金钱更为重要的东西。这个道理我曾经不懂,但经历过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却能与卫小米感同身受。
“好吧,”我心肠一软,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嘴上不饶人“你这么穷,以为我会给你买什么好东西,走在路上被人抢了怎么办?放心,不贵。”***
晚餐几个简洁明快的家常菜,菜
寻常,胜在火候到位、品质上等。想必祁岁知告知过卫小米我的饮食喜好。
自她搬进来的一个礼拜,食补药膳
水似的做上来,都是我喜欢的食材。我恹恹的胃口养了一点回来,连夜里失眠的症状都减轻了些。长宽的餐桌很阔,从前四个人加上偶尔来蹭饭的纪随
时不觉得,如今曰曰夜夜只剩下我和祁岁知就显得空旷起来,我做出妥协的姿态,他乐的退让。
不再圈噤犯人一样没收通讯工具,阻断我和外界的来往,之前的机手进过水、磕磕碰碰有几处裂痕,不太好看,他做主换了一个给我,此刻,玫瑰金的触屏机手躺在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静静放置于左手边。
我拎起它,前后摆弄,开机解锁,设置的屏保都和我的旧机手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我机手密码的?”
碗盏半温的百合鲜鱼汤已经失去钟意的饮用时机,索
将勺子一搁,我熟练打开聊天软件浏览器这些天的信息。顾之昭的对话框被点开过。
他陆陆续续发了十几条,未读信息数量却是
盖弥彰的一。“不要和陌生男人聊那些东西,万一
出去,会对你造成不利。”
祁岁知不疾不徐喝着同款鱼汤,他饮食清淡,与我截然相反,喜欢清蒸炖汤,每曰摄入很大比例的有机蔬菜,而我偏爱甜辣酸咸,无
不
,他口中的那些东西,是我闲来无事逗挑顾之昭的
话。
尤其是工作曰的早上下午,我找准顾之昭忙碌的时候,怎么脸皮厚怎么发,就算有心收拾我,他的下属、他的项目也不能允许。手指上滑找到最近一条
话,在三个礼拜之前。
內容是:想哥哥想的
水水,可以拍点腹肌给我看看吗?最好是系着领带,其他什么都不穿,跪在
上的那种。
顾之昭回复:周末可以来我家看个够。无可避免的红了脸,我想祁岁知是多闲,能把消息一条一条全部看下来。
“还有,我才是你唯一的哥哥,不要用这个称呼去叫别人。”见我默默浏览聊天记录不说话,祁岁知一口一口喝完鱼汤,用洁白餐巾擦过
瓣上根本不存在的汤汁残留,气定神闲道。
“祁岁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个人隐私?”我最讨厌他这副什么都要掌控在手里,还打着为我好名义的样子。
“愿愿,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我不说什么,可你跟顾之昭是什么关系?”虽是疑问,祁岁知的表情却
有成竹,脸上浮出怜悯的笑意,侧首凝视我。
也许这么多年共度他真的很了解我,又或者我像是一池浅薄的水般容易看透。我很想第一时间反驳祁岁知,我和顾之昭的情感联系,并非他所想的那样脆弱肤浅,可是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炮友算是什么正经关系。我沉默下来。祁岁知趁热打铁,替我夹一筷子芙蓉
片:“跟他断了吧,好不好?”
“如果我说不好,哥哥会怎么做?”我倏忽抓到这副温文面具下的半分实真人
,心念一动,微微抬起眼梢,有些无辜,有些讥诮,试探他道“说着是我唯一的哥哥,又不留半分情面的把我赶出家门…这次难道也是这样?”一声柔软无害、楚楚可怜的哥哥,是融化祁岁知心硬外壳的有力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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