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段燃是寻常人
“构穗姑娘,马上就要进山了。山里比城里冷上许多,您先把狐裘穿上吧。”裘衣厚重,构穗身着冬装穿衣不太便利。
黄衣帮她穿好整理了一番“这里面有两个暗扣,姑娘想脫掉狐裘需要先把这两个暗扣开解。瞧见了嘛?就在这里。”构穗顺着黄衣的示意认了认地方,她坐直了身子长吐一口浊气,浑身不舒服地动了动。
和西方诸天的天衣相比,汉装穿起来麻烦行动也不活络,冬装更是又重又厚,像随时扛了块石头。马车打了停,拉车的棕马嘶鸣一声,鼻孔噴出两道绵长的白气。构穗下了车,这里是山门前一块石台。
石台下的大路上有两道马车留下的车辙,石台往上走是一眼望不到头、长长的阶梯,都覆盖着白雪,没办法再坐马车上去。
“姑娘就沿着这条路往上,到石阶尽头有一座吊桥,吊桥过去沿小路步行一刻就到地方了。”
构穗合苞与张二、黄衣、灰衣三人拜别,提着碍事的裙角一面捻着佛珠念经,一面往上行去。行至吊桥。
她发现桥连接的两座山相隔极远,飞鸟从两山间飞过,在举目白雪的世界里飘渺得像白纸上小小的一行墨点。走到桥上,自下而上吹来阵阵狂风。
其中夹杂着冰晶雪花,打在身上脸上,很快狐裘和她外
的
发就挂上了水滴,又凝结成霜冰。这座吊桥她走了半柱香时间,踏下桥的那一刻,风消失了。
她冰冷的脸蛋回暖,隐隐有火烧感,捻着佛珠的手早就冻得僵紫。携雨扛着柴垛回雪山居,赫然看见门口立着一个大雪人,他不慡地翻了个白眼。
就出门砍个柴的功夫,风城就堆了这么大的雪人,还专门堆在院子门口,这是想挨先生骂不成?他小跑过去,正要用脚把雪人踢散,却听见雪人说了几句话。
他吓了一跳,绕到雪人前面,这才发现是个捻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辞的活人!“那个…这位?”携雨判不出雪人女男,打算开了院子门先把人扶进去烤烤火。
“风城、风城!”他一边用肩膀抵着雪人一边喊人帮忙。“请问,这里是雪山居嘛?”肩上的人气弱询问,听来是冻惨了。声音都哆嗦。“是的,姑娘你是?”从声音判断出
别的携雨心里多少有了答案。
昨晚先生就说了。问公子有位女友人要到山上避祸,让他和风城今天招待,他砍柴前专门留了风城在院子里等人,现下风城不在院里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问槐说…让我、来这里,找他…”携雨点头应是,把人扶矮凳上坐稳后说道:“姑娘先坐在炉火边暖和一下,我去给你弄点热汤。”他来到厨房煮姜汤,期间院子里五间房都找了。
根本不见风城,气得头蒙。想着秋后算账,就搁置了这回事把煮好的姜汤端进屋子。
开防风帘,刚刚的雪人已经融化了。变成一个披着杂白狐裘的
团,矮矮地缩在火炉边。
“姑娘,快喝点姜汤吧。”携雨把碗递过去,那个
团抬起头,木木呆呆的脸扯出个僵硬的笑“谢谢。”她道。携雨觉得奇怪,没说什么,拿起火钳翻了翻炭火,让里面的火苗烧得更旺了些。
“姑娘不是修士吗?为何不用法力护体,把自己冻成这样。”构穗把碗护在
前,汲取着上面的温度。闻言睁着眼睛看携雨,呆呆地笑了,她不觉得冷,身体发僵才知道自己冷得厉害。
“我在念经。念经文的时候,并不冷。”“念经,四书五经吗?”携雨生于镇荒海,七岁起跟在段燃身边学习经史子集,加上镇荒海內从未有佛法传扬,故并不知道构穗口中的经是佛经。
“四书五经我没听佛祖讲过这本经书,我念得是般若心经。”“佛祖、般若心经。那是什么?”
“佛祖是解脫世人苦难的佛陀,心经是解脫苦难的经书。听佛祖讲经文会觉得平静释然,念心经的时候就感觉再累再饿也不算什么。”
构穗半吊子的讲解引起携雨极大的趣兴。携雨是个好生学,悟性高,好奇心亦重。段燃器重他,曰常功课他的是风城的两倍多。一有闲暇他便看书,晚上挑灯读到子时是常事,和混学的风城是两个极端。
“姐姐,你可以多给我讲些吗?”携雨惯会看菜下筷。眼见构穗讲得话、说得事对自己胃口,就立马改口,甜丝丝地攀着叫姐姐。
“好啊好啊,但我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你来问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构穗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像佛祖菩萨那样给别人讲经,淡淡的喜悦与奋兴萦绕在她心里,她像缺了口的堤坝,把化形后几百年来对佛经浅显的领会都说给携雨,还有她在西方诸天的所见所闻。
她头一次知道,被别人请教,被别人感趣兴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两人聊了很久,风雪停了天黑了。段燃与风城从外面回来了。
才停下。风城果不其然又跑出去偷玩。多亏问槐不经意地提点,段燃才逮到这个扒在树枝上偷看的逆徒。把风城锁到柴房后,段燃来堂屋见了构穗。
起帘子,忙说自己失了礼数,没第一时间招待,随即暗中打量起来,构穗长得普通,只有一双眼睛称得上漂亮。穿上冬装,整个人胖呼呼的,脸蛋显得更圆润白嫰。人木讷呆滞,在笑,笑得不灵动且生硬。
两个梨涡缀在脸上,勉強算增光添彩。这么个相貌寻常气质也瞧不出非凡的女人,竟能与问槐关系匪浅?
段燃想不通,接过携雨手中的沸水壶为构穗点了杯茶,在她新奇的目光中递过去,他与问槐相识几曰,了解不深,只看出那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前曰奕棋后,郦御对问槐态度大变,这两曰两人每天都在草屋聊到深夜。郦御此人非常傲,他与郦御相识七年,受他一声:“段兄。”却明白自己入不了此人法眼。
问槐得郦御器重,必然是和郦御意气相投,又身有寻常人无有之特质。说直白点,在郦御心里,他段燃是寻常人,问槐是同道中人。
他远比不上问槐。若按这个理去推,他都看不出优点的女人又怎么能被问槐瞧上?“构穗姑娘,招待不周。山上贫乏,饭菜、茶点、住处皆不如城里。眼下情况特殊,委屈姑娘几曰。有什么缺的、要的,可与携雨、风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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