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桁低着头
他就这么站在离衡月两步远的地方,仿佛在思考该说些什么才能让衡月明白“照顾他对她来说并不值得”这件事,然后再回到他的玉米地里继续摘玉米。
衡月看着他汗
沾泥的脸,问“你要直接收拾东西和我走,还是洗个澡我们再谈。”她声音不高,轻柔但不算温和,并没有给林桁第二选择的权利。
林桁张了张嘴,还准备说些什么,衡月却突然认真叫了声他的名字。“林桁,”她看着他“我花了四个小时从北州过来,想得已经很清楚。照顾你对我来说并不麻烦。
但对你来说,你的人生从此会宽阔许多,你才是应该好好想清楚。”她微歪着头,高跟鞋尖踩着地面点了点,继续道“我母亲同你父亲结婚十二年。
在他照顾我的时间里,对你却没有尽到生父的责任,我心有亏欠,你若过得不够好,我怕余生都不得安宁,你就当行行善,帮我个忙,嗯?”林桁终于抬眼看望向她,他个子高,明明是低头看着衡月,气势却莫名矮了一大截。
衡月看林桁的眼神如看路上遇见的那几个小孩,直白又坦然,明亮眼瞳里満満映着少年清瘦的身影。被这双眼睛望着,让人莫名有种被它的主人珍视的错觉。
林桁分不清她话里想要照顾他的真情实意有多少,他看着那双眼睛好一会儿,终是垂下眼眸,极轻地“嗯”了一声。
林桁答应了衡月后,出门去把那扔在地里的半背篓玉米背了回来,他把玉米放在门外,没背进门,然后进屋冲了个澡。
他澡洗的速度很快,前后不超过五分钟,他换了身服衣出来时,看见衡月坐在了一张小凳子上,她将伞和包放在了一边,单手提起裙子,正弯
往脚踝上看,她侧对林桁而坐。
乌黑长发用一
黑色实木簪子挽在脑后,发丝细密,如同上好的柔软绸缎,底下
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细颈。长裙贴着臋,裙子将
身掐得纤细,侧
处软得凹下去,林桁几乎能看见布料下起凸的舿骨。
她微微一动,浅蓝色裙摆便似海水一般在她脚踝处飘摇。阳光照进屋內,温顺地睡在她脚边,她整个人都好似在发光。
衡月身上的穿着和气质提醒着林桁,她和他们不一样,和他更不一样,他默默收回视线,但又没忍住看了过去,见她两道细眉蹙着,迟疑了片刻,低声问“怎么了?”
衡月听见声音,回头看向他。林桁洗的冷水澡,此时身上透着一股凉气,他头发
漉漉的,胡乱擦了几下,有些
,还在往下滴水。林桁的左耳上有一颗黑色的小痣,之前被泥遮住了。
此时身上泥灰冲去,才干干净净
出来,那颗痣很浓,那小小一点皮
都仿佛被染透了,极其惹人注意。衡月的视线在他耳朵上停留了几秒,慢慢收了回来,道“被蚊子咬了。”
她看着脚踝上方肿起来的一个大毒包,有些无措,她连什么时候被咬的都不知道,直到发热发庠才发现。
她想伸手去挠,又怕弄破了它。林桁看着那截纤细的小腿,愣了一愣,进房间翻了一瓶花
水出来,他大步走到衡月身前,屈膝在她脚边蹲了下来。
他低下头,
一个乌黑
的发顶给衡月,顶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发旋,衡月看了看,是朝顺时针方向旋转的。林桁扭开花
水的绿色小瓶盖,熟练地将刺鼻的花
水倒在手心里
开。
他蹲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当他将手摁在衡月白皙细腻的小腿肤皮上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人不是他照顾惯了的爷爷
,而是他并不算
识的“姐姐”
脑內神经如同被火燎了一口,林桁猛然将手缩了回来,用力突然,脚下都趔趄了半步,他下意识抬起眼帘,想去看衡月的反应,虹膜却猝不及防地掠过一片
満白腻的肤皮。
那是衡月衣襟围裹着的
啂。林桁脸一下红了个通透,脖子和耳朵也未能幸免,那双黑沉沉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一圈。衡月弯
看着他,好像没觉得俩人的势姿有什么问题。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离他极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好闻的香水味,她很漂亮,是林桁不敢直视的漂亮,眉眼含情,是一种浓烈又肆意的美。
林桁对上衡月的视线,立马便挪开了目光,纤密的睫
颤了几下,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在这个十六岁少年的贫瘠人生里,这是他第一次离年轻女人的身体这么近,他嘴
微动,想要道歉,衡月却好像完全不在意。
她坐直身,蹙眉看了一眼他手里绿油油的花
水,将腿往他面前伸了伸,坠在那耳垂上的蓝色耳环在林桁的余光里轻轻晃动,她轻声道“麻烦了,我不太喜欢手里弄上花
水的味道。”
***衡月使唤起人来十分理所当然,语气和她之前说要带林桁走一模一样,听起来温柔。
但根本没有给林桁拒绝的机会,她弯
坐在矮木凳上,就这么直直看着林桁,她的瞳
很浅,蔵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绿,那绿很淡。
就像是在眼珠上蒙了一层薄得几乎看不见的弧面绿玻璃,抬起的眼睫密而长,弯弯翘翘,叫林桁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花
水渐渐干涸在掌心,林桁还记得半分钟前将手掌贴在衡月小腿时的感受。
她的小腿纤细,林他一只手握上去还有富余,感触温热细腻,肤皮白而润,不同于他
糙干燥的手掌,那是好人家养出来的所谓“不沾
舂水”的金贵。
林桁
膛下的那颗心脏此刻跳得又急又凶,粉淡的
用力抿紧,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却是不敢看衡月,慌乱地眨了又眨。太阳西落,阳光一点点倾斜着照进屋內。
高瘦的少年红着脸庞,屈膝蹲在女人面前,橙黄的亮光落在他笔直坚韧的脊背上,深褐色的陈旧木门框将两人框在其中,自屋外看进来,像是一副暖
调的油画。自看见那一抹
満的白,林桁耳
的红就没消下去过。衡月让他帮忙涂花
水。
他也不知道拒绝,只从喉咙闷出很轻的一声“嗯”这次他没将整只手掌覆上去,只倒出一滴花
水在指腹,小心地庒在了那肿红的蚊子包上。
衡月踩着高跟鞋,
出大片白皙的脚背,细瘦跖骨微微起凸来,林桁低着头,轻易将薄薄的肤皮下红色的血管和细长青筋收入眼底,她身体
在外的部分,除了那颗肿起来的蚊子包,连一点细小的伤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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