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抬了起来
这一番下来,算把情况盘了个全乎,但十六的眉毛就没放下来过。一
如玉的指朝她眉心屈指一弹,力度看着吓人,声儿也脆啵得很,却连丝油皮都没破,红都没红。
“浆糊煮开了也是浆糊,你想不透的,就说出来,”十六捂着眉心,半天才有些犹豫地说:“我就是不知道自己想不透什么,否则我早就要你做我的臭皮匠了。”她说得大言不惭。
就差拿把羽扇去扇一扇她的三个臭皮匠了。十六始终想不透究竟是哪里觉得不对,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那
线头
了出来,若隐若现地引
着她伸出手,却只触摸到了一团
麻。几个念头在她脑中不断打转。
不同寻常的烧伤,不全的尸体,散落在不同地方,只能靠骨头分辨,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着,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突然,李玄慈的声音出现在她混乱的脑海中。
“你知道杀一个人而不被发现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这话他说得冷淡而轻描淡写,却如一抹尖锐的飞刀刺进十六脑中那团
麻,将它斩个干净。
她一下睁了眼,似被刺眼的晨曦醒唤的守夜人,怔怔看向李玄慈。“杀一群人。”十六如同梦呓般说出了答案。
“一个简单却从来有用的法子。”李玄慈扬了下巴,薄
如刃轻轻勾了一点忍残的弧度,那些被堵
的思绪,此刻终于找到了倾泻的那个眼孔奔
而出。
“有人知道京中此时正
,天狗之说沸沸扬扬,若是平常灭门惨案,必会细查细究,可此刻连圣上都一脑门子官司,谁还有如此心思去查一介平民的案子,只会一同归进天狗食人的案卷里不管。”
十六眼睛越睁越大,语气里带着些窥伺真相的激动,突然,又愣了一下,接着更加大声地念了起来“不止,不止!”
“不止什么?”何冲连忙问道。“不止这一次浑水摸鱼。”她奋兴地转向李玄慈“这是三拨人,第一拨是最开始放火杀人的,每次都只死了一人,伪装成死于火中,后来则出现了灭门,皆是取了头颅心肝,如今又来了这么一桩古怪案子。”何冲也奋兴起来。
“我们之前一直纳闷为什么火灾突然有了改变,如果这些人根本各有目的,那就说得通了。”
“这些人瞧着不是一个路子的,第一拨人小心谨慎得多,胃口也小,第二拨人则肆无忌惮多了,且要伪装这么多人的死亡,需要的人手力量都不小。至于最后这家,谁会想杀无权无势的灯匠呢?”
李玄慈眼眉一挑,望向了十六。十六听懂了李玄慈的言外之意,沉昑片刻,道:“你还是怀疑,这灯匠与灯会上的古怪有关,所以才全家都被灭了口?”
“若只是灭口,伪装成同之前一样的火灾便行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尸体焚毁,从而落下把柄叫我们察觉呢?”金展听了半天,有些不解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也正是十六想不通的地方。“杀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若要大费周章、舍近求远,那必然是有所求的。”
李玄慈指尖从自己佩的利剑上划过,眸子淡得近乎熔岩琥珀,口中说着森罗之语,面上却是如玉少年。“之前的放火案、灭门案,种种矫饰还可以说是为了伪装成天狗所为。
可最后这件案子,明明照着之前的路子走便行,却多了焚毁尸体、分堂而置等等不必要的手段,反倒添了几分被人察觉的风险。”“甘冒暴
之险,也要多此一举,自然有非要如此的理由,既然不只是为了矫饰天狗之象。
那焚毁分置的关窍必然落在尸体本身有异,才要如此处理来混淆视听。”如此一来,还是得再去好好查验一番尸体,才能真正查出真相了。当夜,他们又趁着夜
深重时去探看了。
这段时间走过的夜路,快比十六前十六年走过的加起来都多了,因此种种套路践行起来也格外顺畅。
夜行衣、软底靴、束发、蒙面,一气呵成,俨然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梁上君子了。不同的是,这次十六想试试自己墙翻越屋,不再跟个小
仔似的被李玄慈夹带着进去。于是,夜
中便出现了一副略微滑稽的景象。
十六退步,助跑,接着双手双脚齐齐出动,一个大跳就想像燕子似的飞过高高的围墙,可惜这只燕子大概是只还不甚熟练倒霉燕子,最后还是被翘起来的瓦片挂了衣角,堪堪才越了过去。
不是十六不努力,也不是她轻功差,是这墙实在建得太高,也不知一介民房的墙修得和碉堡一样严实作甚。
李玄慈倒也真没帮忙,就这么看着她自个儿挣扎了过去,等他自己脚尖轻点飞身而过,落了地还不忘了夸奖十六一句。“你倒身轻如燕。”还没等十六不好意思或洋洋得意,黑暗中又响起李玄慈那如凉玉一样的声音。
“马踏飞燕的那只燕。”这下可算点了胖炮仗了,十六没说话,可那双眉毛却翘得活似祖师爷钟馗的倒八长眉。
如今她的胆子被养得比出栏的肥猪还壮,被这么刺了一句,抬手就要打李玄慈怈愤,哪里还有以往那个儒雅随和、守拙谨慎的模样。
不过她豆包大的拳头还没落在李玄慈身上,便先瞧见了他那双眼睛,冷泠泠的,叫她一
灵打了个冷颤。手筋莫名就麻了,重重抬起,轻飘飘落下,越往下落。
就越没了力气,到最后,就跟个面团一样,这软乎乎的面团还没蹭破李玄慈的油皮儿,便被擒了腕子,捉到身边来。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触着十六手腕內侧最细的肤皮,其下奔腾的血
热烈地涌过,带起轻微的搏动,在他的指尖上跳跃着。连感触也在这寂静的良夜里变得更加清晰。
他的指仿佛蔵了不过毫厘长的细针,密密地刺进肌肤的每一个
孔里,散播着麻意,却又扎得不深,于是只剩下连磨折都不够尽兴的半醉半醒。
十六一时没有说话,只能被那只手牵引着,感受他的指尖顺着手背的经络挲摩着往上,暧昧地刺进她的指
里,与她纠
在一起。
仿佛从手中长出了丝线,牵着骨头,连着血
,将主宰的权利就这样奉上他的手心,他带着她的手,十指勾
,抬了起来,戏笑一般顺着他的面颊拂过,指尖从李玄慈那生得极漂亮又凌厉的下颌线上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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