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戾气未消
此处荒芜,一片死寂,静默如冬夜。这是个村子刚刚被敌军洗劫一空。权政夺地,都是百姓受苦,民不聊生。这蛮军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而重建村落,成了欣十三的考验。这是她飞升之前的最后一关,是验她能否担得起维护一方的职责…无论是道法功力,还是刚強心力,她开启天眼。
看到这村落之中,孤魂遍地,満目疮痍。已经没有活口了,确实作孽,她决定做一场法事,超度亡灵。法坛架起,冤魂尽散,唯有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身影,踉跄而至,不愿离去。这魂魄的衣衫和脸上都是血污,眼神也犹如冬夜的寂寞。
“你是谁?”少年冷冷问道。“来守护这个村子的狐仙。你又是谁?”
“不愿往生的孤魂。”二人相对而立,欣十三看这个少年好似生魂,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杨追。”这个村子是杨家村,现在只剩下散落一地的锅碗瓢盆,和无家可归的痴魂怨鬼。
“你知道你还活着吧?”欣十三说“带我去找你的尸身。”少年无言,缓缓飘去,一路飘至小河的下游。
河水凝滞,尸体堆积如山,血水混合着河水,让这一片都笼罩着混浊的腥气。欣十三耐着
子翻找,找到了少年的尸身。这身体尚且温热,双目半睁,腥血的污瘴完全无法掩盖他的明眸皓齿,皎然面容。少年醒来,看着欣十三。
那双眼睛里依旧是死人神色。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家人,欣十三问道:“你可有去处么?”“没有。”“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我想报仇。”欣十三思忖半刻“走吧。”说完便转身。少年连忙爬起来“恩人怎么称呼?”狐仙微微侧头,答:“欣十三。”
***王朝频繁更替,四方割据,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在杨家村一片的藉狼不远处,便是一伙安营扎寨的行军队伍,这个队伍在这中原杀民屠城,啖
吃膏。
找到这伙人绝不是难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领头的营帐之中,也不是难事。领头的将领掐着自己的喉咙,喑哑出不了声,他蜷缩成一团,挣扎着向少年伸出手。欣十三坐在一旁,左脚搭在右腿膝盖上。
她支着头,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少年。“万事开头难。”她拎着一柄短刀,伸手递向他。“需要我帮忙吗?”少年波澜不惊,他走过去,接下短刀,道:“我自己来。”
他缓步上前,看着铠甲在身,怒目圆瞪,扭曲挣扎的将领,一刀刺进了他的喉咙,烛影之间,溅了一地暗红。第一刀没能死成,又刺了一刀。
欣十三心里赞赏,问道:“还想做什么吗?”少年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毫不犹豫地朝部裆砍去,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和少年清冽的眼睛,欣十三感慨于
世的摧残,不噤唏嘘。
她起身准备离去,少年却在她身后着急地跪下。“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欣十三轻笑:“你能做什么?一介
体凡胎。”
“你需要什么?洗衣做饭,打扫庭院,我什么都可以做!”欣十三走上前,把短刀收起,与他对视。
看着他俊美的面庞,十三心叹:顶着这样一张脸,在这
世之中,不免受尽欺侮。想来这村子已经破败,少不了每块砖瓦的重建,不如留下他供自己使唤。
“倒也无妨,你若是跟着我,我就是你的主人,凡事要按我的规矩,做得好会有奖赏,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你可愿意?”少年磕了一个头:“愿意,此生将听候主人的差遣。”
是梅花的香气,苦寒而来…少年心道。***重建家园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欣十三带着杨追埋葬了杨家村的人,每个人都建了墓碑。
杨家村已成一片废墟,杨追便陪着她挨家挨户地整理必需品,他们准备清理污垢,甚至推翻旧土,搭建新房屋,在附近的山旁,欣十三得了一间山
,里面有主
和次
之分。
她在其中建了石
,小间留给杨追,大的给自己。忙碌了一天,待杨追铺好
铺,欣十三一头栽下小憩“我睡会儿,起来我们去搭房子。”
这一觉睡得昏沉,未曾听到
头小子的动静,后来睁眼,便看到那小孩竟已做好饭菜摆在石桌上,菜
鲜美,滋味甚佳。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锅,也不知从哪里砍来的柴。见她醒了,杨追赶忙上前伺候她穿鞋。
还算有点眼色,欣十三心想,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杨追,眉清目秀,
红齿白,便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你的这个模样,在这个世道恐怕会招惹不少麻烦。”杨追头抬了起来,手上还拿着她的一只鞋。
但却不敢抬起眼看她,他敬她的威严,也被看得有些羞怯,下巴只觉得一热的,连带着脸也热了起来“不如教你点本事,也能助你自保。”杨追没有说话,也不敢
动,直到欣十三的手放下,他才重新低下了头。
烈曰当头,曾经的污迹似乎被炙烤成了灰烬,翻新村落的事就此开始了。欣十三坐在房顶,挽起袖子,敞开衣领,颈下的肤皮
出大半,一股股地顺延颈淌下汗来。
地上的杨追仰头看到这刺目阳光,倾泻在点点汗珠上,便赶快移开眼去,总觉得那是不该他看到的光景,但是脸上却不觉烧起来“你是仙人,为什么不用法术?”
“亲力亲为,也是一种修行。”欣十三擦擦汗道:“累了吗?”“还不累。”杨追嘴硬“既然是修行,那就不怕累。”刚刚做过法事的杨家村,戾气未消,不免昅引来一堆琊魔前来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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