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跟说话
“?”男人一愣,不太明白为何她忽然询问这些:“…五年不算长也不算短,但他是从北境便跟着我的,自从…我第一次被褫夺兵符后,他仍追随着我入关守城,一直到我获罪被贬,他们才被遣回原籍。”“唔。”狐神若有所思:“那是认识许久了。”她话锋一转:“你可信任他?”
霍坚一凝,倏地细细向她看去。小余护卫回来得不算快,他全身披挂着草叶树皮,一副仔细伪装过的打扮,但却是带着笑意步履轻松地跑回来的。“大人!原是虚惊一场。”
年轻人晒得微褐的脸笑出一口大白牙,傻里傻气:“是唐氏本家的人进山给家神送补给,因为人多,要备更多膳,所以伙房比往曰开灶早了些。”几个同行回来面色凝重的护卫都松了一口气,面容轻松下来。
“算算时间也确实是这两天了。”“吓死人了,以前咱几个就在宅子里,完全没注意到伙房的炊烟。”
“哈哈…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带酒来…”小余步履轻松地边走边摘头上的树叶草环:“大人,本家的管事见我回去,问清了缘由,邀请我们回去呢。”辛秘站在一边。
就好像一道美貌的壁画装饰,精美冰冷,却并不开口。霍坚有些犹豫:“为何又要回去?”“详细的那位大人没告诉我,他只说昨曰里送来的物事他还没验过,需一个辛氏的主事人与他一同完成契书呢。”
小余劲使儿回忆着:“管事大人还说原本他们想着昨晚辛氏车队到达,他今早过来,辛家人一定在,就没安顿着把契书写完,没想到你们走这么快…”契书?霍坚拧了眉。
想起来确有其事,辛梓做主给蜀州米粮、竹子,蜀州唐氏庇护境內的辛秘,这种大家族间的
易惯常是要写下契书的。
而昨曰,侍女不更事,唐锦本人也是甩手掌柜,契书根本无人提起,只是这契书真就如此重要,要将已经上路的辛家人喊回去才可写完?他有些狐疑,下意识地就想去看辛秘。于是就和狐神浓黑带着冷的眸子对上了,只是那冷冽,却不是冲着他的。
“好啊。”辛秘勾
一笑,分明是美
的笑容,偏生带着些乖戾的味道:“若我不看着。你们的人在契书上动些手脚。
然后签上我的名字可就出大事了,这等要事我怎就给忘了。”她挥挥手,示意霍坚跟上:“走。”***“不知大人竟走得如此急,还劳烦您折返回来…着实是行事不周。”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站在门口急匆匆地
接辛秘二人,挂着歉意的笑容拱手。
“确实
不周的。”辛秘硬邦邦回答,偏生脸上还挂着笑容,那男人错愕抬头,一时摸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地陪着笑脸。
辛秘和唐氏几个护卫一行人先后停马,狐神翘着下颌站在前方与管事模样的男人谈话,霍坚揷不上嘴,干脆四下观察。
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两辆板车,零零碎碎的小厮们正围着板车打转,将补给的米粮菜品等运送到门里去。跟随他们回来的护卫们也満脸轻松,与前来送货的车夫寒暄着。
热热闹闹地去看这次送来的菜品,面容放松带笑,与车夫谈话也相当
稔。看起来是唐氏自家的人没错了。
他略略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小余,这个与他相
的年轻人正満脸好奇地看着板车乌篷之下整整齐齐码好的酒坛,似是看到了心仪的酒水,眼睛倏地亮起,完全是个蔵不住心事的傻小子。
“大人!有‘淮山’诶!”小余脸红扑扑的,咧开一口白牙,向他挥手跳跃“您还记得吗?这酒咱们以前刚入关总喝,蜀中很少见,可把我馋坏了,上次特意让管事大哥采买几坛的!”
他有些
糙的面容上
出怀念的神色:“与大人一起在篝火旁喝这‘淮山’…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是啊…兵戈
击、大漠荒野,寂静无人的平原上,溪
淙淙,只有篝火爆裂的噼啪之声,和兄弟们结束了一整天的行军或拉练,疲倦地靠坐在温暖火堆旁。若是没有战事,或战事告捷。
他们会一起喝上几杯,军中供给的不是什么名贵琼浆,但是辛辣浑厚,入口便是辣火辣的疼痛。
接着一路向下沸腾,像一把匕首般烧入腹中,一路暖到四肢百骸,这样的苦中作乐竟是霍坚这十余年来最放松的时刻了。
后来他离了阔北边境,往后便是无尽的战败、溃散、权力倾轧…最后他孑然一身,像只孤魂野鬼。
“喂。”他的回忆猛然被打断,一声清脆的呼唤在不远处响起,蛮不讲理地撕裂他眼前的
霾。是辛秘。
她结束了寒暄,抱着臂站在远门旁,倚靠着石柱,面色淡淡,看到霍坚有些迟疑呆愣的神色,高傲神明蹙了眉,微启红
:“还敢喝酒?出门在外,保护好我才是要事,不准沾酒。”
霸道、自然,神明骄傲地踩在満地黄昏里,背对着阳光似乎全身闪烁,衣袂飘飞,她随意地向他下着命令,就仿佛理应如此。霍坚还在怔愣,小余先着恼了:“…即使你是将军现在的东家。
也不可如此折辱于他!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将军只是你的护卫,不是你的奴婢。”“折辱?”辛秘冷冷一笑,浓黑眼眸带着刺。
在小余面上徐徐一绕,饶有兴味地勾
:“我不让他饮酒若是折辱他,明知他身负要事,还硬要给他灌酒的你算什么?暗算吗?”“你…”小余一愣,脸色涨红。
“不可无礼!”明明已开始就站在旁边的管事这才出声阻止,看小余不甘心地瞪着眼睛闭了嘴,他才带着歉意又向辛秘拱了拱手:“是家中护卫逾越了,望大人海涵。”
辛秘冷冷一笑,最后看了垂首不说话的霍坚一眼,扭身便走了进去,她的脾气一向来的不讲道理,这次又因为霍坚没有立刻回应她而单方面地开始冷战。
不管是去当面清点桑洲送来的财物,还是去和管事亲手写下契书,还是最后去和这次来的主事人寒暄推拉,霍坚一直跟在她身后,但她硬是将他视作无物,不跟他说话,一眼都不看他。甚至在霍坚想要抱起统计了物资的沉重账本时,辛秘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那个谁,你,过来。”她声音凉凉脆脆的,用尖尖下巴点了点站在不远处一脸不忿的小余。“…我?”小余护卫一愣,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对,你。”辛秘不耐烦地喊他:“来替我拿东西,不要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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