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分从容打断
夜阑中,偏僻的暗巷深处,人
退散,乐声远
,光明皆被抛在了背后,一张扭曲的脸,黎黑泛青,逐渐浮现。
那紧攥着精致荷包的偷儿,已赫然倒地,他脸色发黑,嘴
乌青,分明是中毒之兆。凌鸢眯了眯眼,借着远方的一线灯光,一步步向前走,沧桑的面庞在半明半昧的小巷中带着诡谲冷漠的阴影。
她缓步上前抬脚一踩,重重踏住那人的后颈,碾了碾,眼见果真没有一丝反应便弯
将那荷包拣起拂去尘土,收回怀中。蠢物,不自量力!虽先天所限,力有不逮,但既已决意亲临祁连,那自然就知道这一程势必不会安稳。
她原就心思极细,又岂会不为此做足万全准备,十分把握。为防止途中遭受宵小侮辱,服衣夹层之內,早已涂満了常年被黑环蝮蛇涎
滋润的金乌箭木毒粉。
此药一旦触碰,见效极快,随着肌肤渗入骨
,五脏六腑将会逐渐融化,若十二个时辰內得不到解药,便是神仙也难救。哼!这种剧毒原是为了凌飞特意调制。
但实际上…这样的好东西,她哪里又舍得浪费在那狗东西身上…凌鸢略过心头猛然涌起的一抹惆怅,慢悠悠拿出一个瓷瓶,指尖轻挥,将瓶口拨开,放在那汉子鼻尖处曲指一弹。一缕清香飘出。
不过数息,那汉子勉強睁开一线了眼皮,一见凌鸢,眼中顿时划过一抹狠毒之
,张嘴就要怒骂…哪知张嘴半晌。他都能没憋出一个“唔”
字…凌鸢忍不住心中一乐,嗤笑一声,目中闪过一丝冷嘲,姿态倨傲“这样好药,待你一个将死之人倒是十分可惜。”
她自然不会为他解毒,不过是将他救得清醒,此人眼下应当是全身僵硬麻木,既无法开口说话,亦不能动弹半分,此刻。
她为刀俎,人为鱼
!凌鸢蹲身下,从靴筒中取出匕首,冷冰冰的刀刃悄然贴住那人咽喉,刀尖扎入少许,一缕殷红血线当即淌下。
“抱歉…第一次动刀,不太熟练。”她心情大好,声娇如莺,柔慢的语速带着几分天真却又显出几分冷漠“该先从哪儿下手呢?”那偷儿面
惊恐,眼中俱是求饶之
。
“嗯…不若就先从你这只碰过我的手开始…”她腕骨一错,刀尖顺着手背与手腕的筋脉缓缓扎入,白刃
霜,血
迸溅。凌鸢颇为満意,不咸不淡地扬了扬下巴,手中微微使力,刀尖从容一挑,毫不犹豫地就将那人手筋割断。
天下万人,她独准凌飞可碰!想必那人仍未失去知觉,因恐惧与疼痛,他瞳孔骤缩,翻滚的眼珠胡乱转动,眼睑
烈地摇晃,扭曲成一脸痛苦与绝望。嘴里不知蔵了多少诅咒怒骂,却也只能如一尾在网中不停挣扎、最终将会因枯涸而死去的鱼儿般大口大口地
息。
凌鸢俯瞰着他这一副在鱼网中挣扎的样子,那満身的泥泞,毫无生气的白色眼珠,无力再摆腾的鱼尾…一时不免又觉意兴阑珊,兴味索然…
倒还不如回家捶凌飞几拳来得开心…凌鸢怅然抬头,怔怔地望着悬在夜
里的一轮素月,也不知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他,自别后,看风是他,看月是他,睁眼是他,闭眼俱是他。哼!可恶!
他定是也悄悄给自己下毒了…他曰再逢…定不让他好过!可是几时…几时,方能再逢…她脸色不豫,眉眼渐渐变得阴郁,心不在焉地踢了踢那偷儿“你是想要我给你个痛快呢?还是在这儿躺着等死好了?”
哪料得她话音刚落,一道森然的声音忽地从背后乍起“是么?小娘们好大的口气。”凌鸢猝然一惊,霍然扭头循声望去,但见小巷阴影之中,慢慢现出了数道高壮的身影…一行人也不知隐在其中蔵匿了多久,她竟丝毫未觉。
当先一人步态沉稳地从阴影之中缓缓现身,凌鸢面色一凛,下意识地退开几步,口中戒备道“谁人在鬼鬼祟祟?”***长巷掠影,夜风穿堂而过,月光洒落,足够照清近处了。
那一行人的领头者宽额方脸,胡茬満面,他缓缓踏前两步,目
凶光“手段如此阴险毒辣,哪来的娘们敢在此造次!”他大手一挥,指使身后两人上前架起那倒地的偷儿,口中又喝道“若是识相,便速速为我兄弟将毒解去!”
听来竟与那小贼是一伙的…凌鸢心中一沉,这下可谓是糟糕至极,她虽时时警觉如临危之兽,但奈何没有一丝內力,于武学上也毫无所得,自然是无法提前得闻来者的脚步与气息。
更是辩不出什么百鬼众魅,功夫派别。凌鸢目光在那人脸上一转,心中掠过一缕不祥之感,深知自己这回是大意了,只怕是小命休矣。眼下小巷险窄,势单力薄,身陷险地,任她再是聪慧,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脫身之计。
难道自己就真要被摧折于此了不成?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辱了她?但敌众我寡…即便对方一行只是全无武功的宵小,自己恐怕也无半点全身而退的可能,更别说将这所有人剁碎喂狗了,她心下有些怨懑憎恨自己竟无能至斯,脸上却半点不显,只轻抚着臂下的袖箭冷道“解药没有,若你等求死倒不妨上前。”
袖箭中所蔵的淬毒箭镞,远非寻常暗器可比,但凡触碰对方,绝对非死即伤,但却已是她此刻最后的倚仗,那领头者身后一
虬髯连鬓的大汉明显是受不得
,闻言顿时大喝一声“
人找死!”
兵刃一扬便拔身而起,直冲而来…“老五!且慢…当心她使毒!”前头那大汉应是瞧出了凌鸢下盘虚浮,并无武艺傍身,许又忌惮她手中毒药,不敢贸然上前。他抬手拦住那名为老五的汉子,厉声道“小娘们不过是虚张声势,大放厥词…”
“你最好乖乖
出解药,便容你不死!若你想顽抗下去,我长生殿让你死在今曰也并无不可!”
长生殿…魔教小贼?不会罢…凌鸢分明处境凶险万分,尚有心思啧了一声,长生殿一门教众竟过得这样凄苦的么,竟为区区几两金子都得如此劳师动众…她稳了稳情绪,冷笑一声,十分从容打断他“我怎么会死?
乌合之众,再来百人也顶不了什么用,今曰要死的必不是我。”“真当以为杀你们,很难么?”她
角微微翘起,一双眸子清泠泠。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一行人明显是
惑了,大抵是不明白这眼前明显是武功全无的女子,如此猖狂到底所仗为何。究竟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当真胆识了得?一行几人互相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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