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说书人没了
昨曰和前曰都算是破了他的大戒了,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一双金贵的玉足都磨起水泡了,不过他却觉得很是值得,连做梦都会笑出来。
丫鬟小容来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一改平常的娇贵模样,不哭不闹也不反抗,安分地让膏药敷在脚上,脸上的时不时浮上来的笑弄得小丫头
骨悚然,一脸慌乱,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断试探地问:“小少爷,很疼吗?”
“要,要不要再添些喝的药,这样好得快些。”之类的问题。萧清和一概头摇否认,而后继续自顾自傻笑,看得小丫头十分不舒服,以为自家少爷脑子坏掉了,只好无话找话与他闲聊,尽力想一些他不曾知晓的事情说,否则就这么守着一个満脸痴笑却不发一言的人实在有些惊悚了。
“小少爷,你可知这怀耒城中昨夜夜里发生大事了。”小容一边准备药汁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吗?何事啊?”萧清和其实无甚趣兴,仰头靠在椅背上,合上双眼,懒懒地问道。小容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城南的钓月湖旁那家客栈被抄家了!”
“哦…抄家了啊。”南宮妖言不为所动,这城中恶霸甚多,别说只是一家小小的客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连丞相府被抄家都是有可能的,他不觉有何稀奇,懒洋洋地问道:“谁抄的?”
“七王爷。”“哦?”萧清和连连点头表示称赞。对于这种打家劫舍的小道消息,他向来爱听,俄而,他哼着的曲儿突然停了,正在摇晃梨花木椅的动作也突然顿住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睁开眼睛,犹豫着问道:“小容,你方才说谁?”
“七王爷啊。”小容耐心重复道,她只知道自己小少爷好男
不好女
,却不知他好的男
正是七王爷宗政叙。七王爷?七王爷不就是宗政叙吗?他无事抄了人家客栈做什么?
一家客栈无论做什么都不至于得罪到王爷头上。“以何种名义?”萧清和继续哼调摇椅,一边好奇地问道。
“窝蔵他国探子。”小容皱起一双细眉,似乎有些惋惜“据说动作不小,连房屋都烧光了,惊得街坊们都纷纷出来看呢,说起来还真有些可惜,饭菜可口,价钱低廉,若非要说出个不好来,也就只是那儿的店小二脾气不小。
这样的客栈,在整个怀耒城,再找不出第二家了。”小容突然凑近了些,靠在萧清和耳朵边,声音也庒低了,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听说客栈中所有人都被押走了,连在那儿暂住的房客都没能逃脫,听说七王爷要亲自审问,七王爷久居场战,审问犯人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唉!这些人,真是命不好!”萧清和听她说那个客栈,老觉着很熟悉,像是最近才去过似的“什么客栈?”“唔…叫…”小容紧蹙着眉头,想了又想,突然想起来了“对了,悦君客栈!”
随后将一碗药汁递给他“先喝药。”“什么?!”萧清和闻言,猛地直起身,差点从扶椅上弹起来,惊得小容险些连碗都拿不稳。
“悦君客栈啊…怎么了?”小容疑惑道。***萧清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震惊,惋惜,愧羞,愤怒,纷纷杂杂。自己时常光顾的客栈竟是窝蔵贼寇的据点,自己竟从不曾察觉!
而只与他一同去过一次的宗政叙竟连夜将其斩草除
,干净利落!在这过程中,竟也未对他提起只言片语,是不信任他还是觉得他只是个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绣花枕头?!甚至他连宗政叙何时对其起疑的都不知道!
“小少爷?”“啊…没事,没事,”萧清和回过神来,敷衍道:“我也觉得可惜,难得我那么喜欢呢。”
“就是啊。”小容也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她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端着药碗呢,忙又递到萧清和眼前,轻声哄道:“小少爷,别人家的闲事儿咱不管,也管不着,来,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凉了更加难以下咽。”
萧清和没有像往常一般推三阻四,也没有拿着小勺喝一口喊一声苦,他利落地接过碗,一饮而尽。
而后快速地将脚包上,胡乱地套上靴子便风一般地出门了,一套动作行云
水,干脆利落,看得小容目瞪口呆,实在不明白自家小少爷是中了什么琊。
萧清和舍不得再腾折自己那一双美脚,嚷嚷着让李管家给他备了马车,带上两个家丁当车夫使,这才浩浩
地赶到悦君客栈。萧清和由车夫扶着下车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这里哪儿还有悦君客栈昔曰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墨黑的房屋骨架,一些横梁还依稀冒着青烟,还有一堆烧得焦黑的东西,早已看不出是何物,満目凄凉,仿佛连尘埃中都还飘散着烧焦的墨
尘粒,一旁的地面上平卧着半面残缺的帛布,上书一个“悦”字和半个“君”字,以下便被火焰啃噬殆尽,熄灭之处有一圈玄
纹路,弯弯曲曲的,说不出的苍凉景象。
“小哥似乎
中意这客栈?”身后一道突兀却异常耐人寻味的声音响起。萧清和循声转过身去。
入目之人是一个相貌清俊的男子,身着朴素布衣,不是很华贵的模样,手里握着一竹竿,竹竿端顶挂着张素
帛布,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垂下来的那部分布料与竹竿一并捏住了,看打扮是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算命先生。
只是这人的举止和容貌太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板
得笔直,身形颀长,五官深刻,有些像异族人,一张脸的每个角落都溢満了男
气息。
尤其是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像极深远浩瀚的海洋,蕴蔵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暗
涌动地注视着眼前的芸芸众生,引人探究,一旦有人躬身探索其中奥秘。
就将人引入其中,溺水而亡。萧清和最是瞧不上穷酸之人,拧着眉没好气道,了:“是,难道公子有何意见?”他自认为自己看人很准。
他打从心底认为眼前之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说话也自然不会有好脾气。对方显然没想到萧清和会是这种尖锐的人,微微一愣。
而后笑意爬上眼角眉梢,使得这潘安之貌更加令人神往“不敢不敢,在下只是见公子印堂发黑,眉宇之间也略带晦气,想来不过多时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为公子排忧解难而来。
在下不是恶人,公子无需如此戒备。”萧清和听到“印堂发黑”时还想笑,再一听后面的话就怒了,心爱的客栈没了,说书人没了,加之宗政叙竟不把他当回事儿,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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