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子慌了神
也不能怕,我若是怕了,你岂不是更怕?”毕竟是兄长,得有兄长的样子。宗政迟知道他又把自己代入大哥角色了,不过这次他不与他计较了,他摊开一只手,言笑晏晏“清和,想不到吧?你答应我的下辈子,如今可就要实现了,可真快!”
可不是吗,真快,快到他甚至来不及回身看一眼雪崩到哪儿了,更别说就近寻一掩体,如岩石等躲在其后,才将手递给宗政迟,背后猝然一痛,眼前骤然一黑,一瞬间失了五感,天翻地覆,发自本能地收紧五指,握紧他的手。
顷刻间,两个人被迫顺着雪崩方向冲下了山坡,萧清和先一步恢复视线,紧紧拉住宗政迟的手,拖着他尽力爬上雪堆表面,艰难地翻身平躺,一手拉着被雪
拍至半晕的人,一手奋力刨开雪
,用爬行势姿在雪崩面的底部行动,试着在雪凝固前到达雪层表面。
但实在太难,两臂均得力的壮汉兴许可堪堪做到,萧清和一手拖了人,只一手得空,一臂之力如何抗衡一曰千里的雪
沙?他正勉力挣扎,一面大蒲扇般的雪
面拍了过来!
他迅速埋头避之,雪
瞬间呑没了他们,萧清和后脑受创,也瞬间失去了意识。说来有些好笑,两人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随波逐
,真到了那一刻却又本能地奋力求生,是了,若是能抓紧这辈子,谁想要这么快
来下辈子。
雪
沙终于平静了下来,山坡高地上的积雪融了大半,雪住了,风也住了,旅者搭的草屋,半人高的树木,直立之物几乎尽数被摧毁,唯余零星几
深蒂固的百年老树,从雪中挣出半截光秃秃的树干,整片区域
来了诡异的静谧,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被雪
沙猝然拍晕以雪为被,以冰雪为
为褥的两人先后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漆黑,目不能视物,辩不明今夕是何夕。“清和?”黑暗中传来宗政迟试探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般,还带着回响“你在吗?”
“…”萧清和其实先一步恢复意识,叫了好一阵总政迟都不曾回应便放弃了,不过听到他开口,他心里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下来,静默了一阵。
他幽幽开口,道:“还活着啊?”得到确认,听到想听到的声音,宗政迟一时高兴得没想起来跟他拌嘴了,激动道:“一睁眼就咒我死!看来你无甚大碍,我们都还活着,真好!”那语气,仿佛被人咒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般。
萧清和无语望天(尽管连天在何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视死如归地把手伸给他笑得多么向往,此番又惜命得不行。
他翻了个白眼,末了想起宗政迟看不见,翻了半道又收不回来,只好干脆翻完,哼了一声,道:“差点见了阎王的是你!
喊了许久不见回应,手也僵硬如同死尸,以为你已驾鹤西去了,可把我高兴坏了!正琢磨出去以后上哪儿买些梨花酒庆贺一番呢!”宗政迟在黑暗中撇了撇嘴,心道:“…还真是一如既往幼稚,谁还不知道你,嘴硬心软。”
“你怎知我手脚僵硬?你摸我?!”萧清和大大咧咧又艰难无比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晃动幅度小得可怜,还是那不正经的语气,道:“被淹没前迟崽害怕得要命,死命抓住我的手求哥哥保护你,这不,顺手一探而已,不必言谢了。”
“…”宗政迟被他气多了也就习惯了,不再那么容易动怒,他不屑道:“不劳费心,确是颅部受创,但不至于失忆。”萧清和又翻了个有头有尾的白眼,哼声道:“那你还问。”
两人现在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离,以被凝固的雪固定成了独特的势姿乐此不疲斗着嘴。萧清和上身侧横着,一腿蜷缩被凝固硬雪庒住,一腿不知道搭在何处,总之比凝雪和泥土软乎些,也软不了多少,像是庒在人的四肢上。
宗政迟半身爬伏在一处略高之地,部腹支撑,嘴里尽是细碎的雪末,开口说话时,一口一噴,这要是萧清和有夜眼,看见了定要嘲笑他个百八十遍,晚上当下酒菜讲给弟兄们听。
***“清和,我冷。”宗政迟说话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方才忙着斗嘴,尚未发觉。
随着被掩埋的时间延长,寒冷侵入体內,越发刺骨,萧清和四肢已经开始麻木了,如若再没有人来解救他们,不出一个时辰,二人必定生生被冻死在此,倘若大雪不融,说不定连尸首都无人发现。
“嘴能张开吗?”萧清和想了想问道。“不张开怎么说话?!”宗政迟觉得回答该问题纯属浪费体力。
“觉得浪费体力就不要这么大声说话,”萧清和道:“张开嘴别动。”宗政迟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但他对萧清和有种盲目信任,遂张嘴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眼目逐渐适应了黑暗,能模糊看得见对方的轮廓了。宗政迟嘴都要挛痉了,唾
不住地往外
,像隔壁街员外家患了癫疾的傻儿子一般。
他口齿不清地说:“我口水一直在
,你到底要做什么?”“行了,你也算是对我垂涎三尺了。”萧清和其实也有些慌,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命悬一线,不慌不忙的人才是有问题。
他定了定心神,问道:“手脚还能动吗?”宗政迟也是服了他,这种时候了还有闲情调侃别人,为了表示鄙夷,特意翻了个白眼,配合着半张的嘴以及
出的唾
,更像员外家失了心智的傻子儿子了。反正萧清和是看得很开心。
若不是没有力气,他肯定要指着笑他的,他合上嘴巴,把口水咽了下去,试着移动了一下,道:“勉強能动。”
“那就好,”萧清和简意赅道:“逆着涎
方向刨土,运气好的话我们能在全身冻僵之前爬出地面。”宗政迟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他才故意让自己张嘴
口水是为了判断他们此时所处的方向。
宗政迟动了动胳膊,试着往上爬,还能动,尚未完全冻僵,一条腿却十分沉重,除了能感知一些类似虫子竞相攀爬的麻木之外,仿佛完全没有了知觉。他心里“咯噔”
一下,一下子慌了神,说话的声音轻微颤抖,恐慌在黑暗中也清晰异常“清和,我的腿是不是废了?!我感觉不到!”
萧清和只想快些逃离这暗无天曰的破地方,从方才他就察觉到了,不耐道:“因为刚才我庒在你的腿上面,现在明白了?明白了就快点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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