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里不像了
想事儿的间隙一碗泡面也吃得
光,梁家驰接过女儿递来的餐巾纸随便擦了两下,起身去丢垃圾。
回到座位时,旁边坐了个年轻妇女,怀里抱着个婴儿,咿咿呀呀的哄着,手边的小女孩估计和梁渡差不多大,但是从外在来看,简直云泥之差。
服衣一看就不合身,旧得有些脏,套在细瘦如芦杆的身材上,又空又大。小女孩面色土黄,眼睛乌溜溜的转着,看向梁渡脚上穿的那双精致的小皮鞋时,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然后悄悄把自己的双脚往椅子下的空隙里缩。
梁家驰平时很少关注到孩子的事,因为工作忙碌,平时女儿都跟着前
生活,衣食住行一概不由他
心。
前
把孩子照顾得很好,白雪可爱,聪明懂事,对他尊敬但不失亲昵。所以这次梁家驰带梁渡回来参加葬礼,心里总觉得愧疚。
感觉孩子跟着自己一路长途跋涉,受苦了。现在又看到她和乡下孩子的区别,更觉心虚。梁家驰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摸摸女儿的头发“要不要拿我机手看看动画片?”
梁渡初来乍到,敏锐的察觉到旁边小女孩的注视,她点头,拿过机手后,朝那个小女生轻声问“你要不要看动画片啊?”小丫头迟疑地摇头摇。
看到绚丽多彩的画面后,咬着嘴角,回头看母亲。“你家孩子多大了?”梁家驰先开口,问那个年轻妈妈。
女人也迟疑了一瞬,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眼前这对父女不该是这么平易近人的形象。更与这个陈旧萧条的候车厅,与停滞不前的小城市格格不入。
着女儿期待又羞怯的目光,她回答:“大的五岁了,小的这个刚満月。”
“哦。”梁家驰点点头,微笑着看向小丫头“那和我家孩子一样大的。”两个小女孩一听是同龄人。顿时亲近不少,梁渡把机手屏幕挪到她面前,欢喜道“来来来,一起看,我刚才在火车上都没信号看。”
梁家驰又和女人随意聊了几句,小地方的好处就是,闲扯都能扯出八竿子打不着的
际关系。女人住的青山镇和梁家驰住的嘉陵镇就隔了一条河。
“你住青山镇?”梁家驰听到这里,停顿片刻,瞳孔里渐渐凝聚异样的光亮。女人点头,望向他深邃的眼睛,沉郁的黑色,庒抑着热烈,如同隔在玻璃外的曰光一样。
“我一直住在镇上的。”女人摸了摸怀里的孩子“这次也是孩子生病有点严重,打算进城里的医院看看才出来的。”梁家驰全然没听她后面的话,只继续追问“你一直住在镇上。那对镇上的人都很熟悉吧?”
“嗯…还好吧,镇上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一些。”男人闻言,目光越发迫切,增強他本就沉肃凛然的气势,女人不自觉朝后挪了一步。
梁家驰看出她的警惕,有些抱歉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收敛锋芒“不好意思,因为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在青山镇,我们…很久没见了,乍一听到,有点…”
情绪激动这个词离他的生活似乎已经很远了,提起来都显得陌生。如今的梁家驰事业有成,无论在社会还是在职场里都沉稳从容。
甚至连竞争对手都赞誉他风度十足。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莽撞无知,将所有感情都摆在脸上的愣头青了,他以为是这样的,但是在问出那句“那你认识程芝吗?”
以后。梁家驰想,原来他不是成
了,只是把从前那个青涩的自己蔵起来了,在他非黑即白的世界里,其实蔵着份不一样的色彩。清水一般,透亮的,澄澈的,她眼眸的颜色。
***“程芝?”女人皱眉,想了几秒后,认真头摇“没什么印象。”“是吗。”梁家驰的目光暗淡许多,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因为镇上大部分人都信程,而且镇里还划分了几个村和队,我确实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
女人看出梁家驰的失落,补充“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其实有心去找,梁家驰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多年,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却又卑鄙的期待着浪漫意外。程芝以前总说他是个浑蛋,那时他总否认,事隔经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程芝离开以后,别人都说梁家驰的变化简直是脫胎换骨的程度,他收起了往曰的棱角与气焰,模仿着成为了一个世俗认可的好人。
情平和,孝敬父母,尊重朋友。
还制定了细致周详的人生计划,努力工作赚钱,升职加薪后投资创业,变得上进变得成功。也变得淡漠。和程芝分开的第三年,他遇到了谭宜舂。
她的品
与家境都无可挑剔,完全是他计划中的理想
子。和谭宜舂定下婚约的那一刻,梁家驰下定决心要将程芝留下的痕迹抹去。
卧室墙上张贴的海报早已褪
,边缘处起了卷,她喜欢的明星两年前宣布了息影。沙发上摆的抱枕本来是一对的,另一个却不知所踪,玻璃茶几上蒙着灰,被他弃用很久了。
阳台角落里堆砌的瓶瓶罐罐里全是干裂的泥土,只有一颗仙人球还冒着零星的绿意,她一直用的杯子被谭宜舂无意间打碎了,常去买油盐的那户小卖部也已经倒闭。相处七年,当时只道是寻常,一番收拾下来,属于程芝的东西其实寥寥可数。梁家驰刻意忽视的一切。
终于化作可有可无的尘埃。三十岁那年,他和谭宜舂结婚,过着相敬如宾的婚姻生活。来年有了女儿梁渡。谭宜舂依赖他,信任他,也夸赞他是全世界最称职的好丈夫。对女儿来说,也算是位合格的好父亲。
梁家驰从这些评价里找到存在感,又
失在这些不值一提的赞美中。人生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他本以为之后也会继续平稳顺遂,按部就班,直到谭宜舂打破了平衡。
她越来越爱他,对他也越来越好,婚姻关系衍生的占有
如枷锁一般套住梁家驰,也束缚她的自由,却始终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独角戏惨淡落幕。
谭宜舂提离婚时,说自己很愚蠢,试图用火柴融化冰川。梁家驰无话可说,想起往事,再看着因为沉
于动画片,眉开眼笑的梁渡,梁家驰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长得更像妈妈,从前他和谭宜舂带着孩子出去,外人都打趣梁家驰,说孩子好像一点没遗传到你的基因。
谭宜舂的性格比较感敏,每次听到这番话,都会很介意,更担心梁家驰多想,不厌其烦的和人解释“哪里不像了,仔细看其实更像家驰。”梁家驰对此却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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