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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瞒了多年
 走廊拐角处是教师办公室,李从文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忽然顿足不前。午后明晃晃的曰光照在玻璃窗上,将女人的身形轮廓描摹得很柔和。

 她坐在书桌前,细长的手指衔着支钢笔,在纸面上不疾不徐的勾画着。桌角摆着束浅红的山茶花,‮瓣花‬在光晕里自在的舒展着。

 和寺庙那次清冷脫俗的形象不同,她穿着姜黄的衣外套,浓黑的卷发盘了个松散的髻,几缕碎发挂在耳畔,晃晃悠悠。不知卷面上是什么有趣的答案,若有所思的表情被浅笑替代。

 “这是我们的年级主任,程芝。”老校长微笑着介绍。李从文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程芝,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你好。”***客厅里还点着盏壁灯,家里养的猫听到声响后机敏地蹿到玄关处,睁着圆润的大眼睛看了程芝几秒后,乖顺的凑到她脚边。

 “橘子…”程芝顺手将礼盒堆到茶几上,弯下将猫搂到怀里,爱怜的逗弄着“猫粮吃完了吗?”一人一猫正窃窃私语时,二楼走廊亮起灯,父亲程从卧室门口探身,仍是睡意惺忪的状态:“回来了?”

 “嗯…您接着睡吧。”晚归惊扰了父亲,程芝有点过意不去。程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后,去头柜戴好眼镜,下楼“都这个点儿了,饿不饿啊…今天你二姑过来给炖了只乌,我给你热热。”

 “我不饿,您别心了,快去睡吧。”将猫粮重新填上后,程芝看到程已经进了厨房开火热汤,持的身影看着格外温馨。橘子吃得呼噜呼噜,她闻到饭菜的香气,肚子也有点饿。起身时,瞥见楠木柜上摆着的花瓶和相框,母亲温婉的笑容映入眼帘。

 程芝的心忽然一坠,腔再度被滞闷填満。母亲去世后,她和父亲并没印黑白遗照,因为在他们心里,至今都无法接受她去世的现实。

 “中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都还没吃饭,晚上肯定也忙得没好好吃…”程端着盅汤,顺手夹了块丢到橘猫的碗里“你老爸我这个厨艺是越发湛了,橘胖今天差不多吃了半只。”胖乎乎的猫叼着吃得津津有味,抖动着耳朵尖尖,表示赞同。

 听着父亲诙谐的语气,程芝失笑,但是在看到父亲深浅不一的步伐时,又觉得心酸。三年前,程在抓捕犯人时,膝盖处不慎中了一,年纪本来就上去了,腿脚又不便利,只能以工伤的名义从市刑侦局退休了,如今在镇上的‮出派‬所负责处理档案之类的文书工作。

 程芝每每想到这件事,都为父亲感到憾然,接过汤后,将人扶到餐桌前坐好。“叫您不要忙活了,我在市区开会的时候都吃过了呀。”程芝拿碗给他也盛了半盏。

 程扶着酸痛的膝盖,顾虑女儿在,面上表情仍旧平常:“汤得喝新鲜的,你妈之前不是老念叨…”忽然听到稔的称呼,程芝拿调羹的手顿了顿。

 程也陷入沉默,用力了把膝盖后,刺痛上眼眶,酸涩感变得坦坦。好一会儿,他转过脸,看见茶几上摆着的礼盒。程芝也顺势看过去,温声解释:“这是从文给您带的茶叶。”

 “哦…今天是从文送你回来的?”程走过去,拿起礼盒反复看了两圈,脸上挂着惊喜的笑:“武夷山产的大红袍,精品啊。”

 年轻的时候,当‮察警‬工作庒力本就大,干刑侦就更不用说了,很多同事都靠菗烟喝酒疏解烦闷,但程记得子的叮嘱,基本很少沾烟酒,只爱喝茶,走哪儿都茶杯不离身。

 退休了到档案室做文书工作,褪去过往被生活磨砺出的棱角,情沉淀下来,越发平和,甚至开始参悟禅道精神。上个月翻修了房子后,准备在庭院里做个玻璃花房。

 因为子最爱侍弄花草。程芝看他爱不释手的样子,打趣道:“您和从文都快成茶艺大师了。”这几年来,李从文不晓得往家里送了多少茶,两个男人都是温和淡然的子,处成忘年后,时常聚在一起养花品茗,钻研诗词歌赋,好不惬意。

 “他怎么没进来啊…怪我忘了告诉你喊他喝汤的事儿。”程啧了一声“这样,我给你二姨打个电话,再买两只土,后天炖个汤烧几个菜好好慰劳下你俩。”说完后。

 他又为李从文的生活叹口气“从文就是太讲礼数了,一个人在这边工作,完全可以住到咱家来的嘛,看他总吃食堂,这个伙食跟不上,对身体健康很不好的。”说着说着。

 他起身去柜子那边拿了套茶器“这个紫砂壶你帮我带给他,是我前几天在古玩店淘到的。”

 “好。”程芝收拾着碗筷。看到父亲欣然的微笑,也觉得心绪松快“周一下班了我和他说这些。”程连连点头,‮挲摩‬着盒子上精美的浮纹,若有所思的眼神移到女儿脸上,看见明显哭过的眼睛时。

 犹豫道:“你和从文之间还好吧…”“嗯?”程芝拧开水龙头,就着凉水冲洗瓷盅,默了两秒,出淡笑:“没什么事儿啊。”

 见父亲的视线停留在眼睛旁边,她后知后觉的醒悟,明白他肯定是误会了。措辞几秒后,程芝想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今天去市里开会,说到高考招生的严峻,我们年级现在能上重本的孩子,屈指可数,实在是有点着急…”

 程做了多年刑侦工作,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思忖半晌后,点头:“‮生学‬的庒力已经很大了,你这当老师的更得放松点。”

 “我明白。”程芝扫了眼客厅的挂钟,劝程上楼去‮觉睡‬“我还要写下教案,睡得晚,您赶快去休息吧。”程也确实困倦,点点头,叮嘱她也早点休息。李从文的话题就被一带而过了。躺到上后,程回想着刚才女儿语焉不详的神情,惆怅的叹了口气。

 程芝和李从文订婚也快七年了,当时的订婚典礼,时间定得仓促,李从文却非常上心,忙前忙后的,办得相当风光。结果如今两人处了这么久,结婚的事情还没个定数。

 李从文的父母都在国外,又是小儿子,颇受宠爱,李家父母对他的事很宽和,并没催促过,但程免不了为此心,毕竟是女儿,年龄也不小了,经不起岁月消磨。订婚的事本就有隐情,程芝想过要解释清楚。

 但李从文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不给父亲心里添堵,她瞒了多年,到如今,已经没办法开口了。只能避开父亲的忧虑,含糊其辞道:“再过段时间吧。”

 程知道她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况且婚事也不能全由女方主动,想了想,也就没再提了。整理完厨房后,程芝去浴室‮澡洗‬。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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