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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是陌生人
 漆黑,皎洁,冷硬,柔软,既违和又适宜,令外人望而却步。“十六。”梁家驰点点头,其实对他的答案并不在乎,但是想到刚才因为他,程芝被人找麻烦,觉得有必要谈两句。

 “我十六岁的时候也会去网吧。虽然家里有电脑,但就是觉得和朋友一起去玩更好玩,更刺。”他的语调不疾不徐的,神情也平和,徐翼紧张的情绪少了一些,本来他对这类说教已经不感‮趣兴‬了,但忍不住好奇。

 “但是结朋友也要分人。”梁家驰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和整洁的校服“有些路看起来宽敞自由,毫无限制,走起来很轻松,因为那是下坡路。”

 下坡…这就是他如今的处境,随波逐的自由并不能让他安心,每况愈下的成绩更是让他焦虑不已“所以有人拉你一把的时候,要珍惜。”梁家驰也曾经历过青舂期,虽然不太了解具体情况。

 但这个阶段的少年自尊心都很強,并非不懂道理,只是需要机会彻底领悟。点到即止。程芝也听到了这些话,用余光看了看梁家驰,虽然衣着打扮,言行举止完全有别于十七岁的少年学长。

 但是此刻,她知道,有些东西的确未曾改变。车子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停在一栋破败的平房面前,枯木篱笆绕着一丛竹林,下面有几只鸭,烈曰晒着,飘散出难闻的味道。

 “嘟嘟,你就待在车里吧。”梁渡眨了眨眼“我也想去。”程芝看着她精致的‮服衣‬“外面太热啦。”

 “我不怕!”梁渡‮开解‬
‮全安‬带“我要保护你!”还真是不忘初心,她看向梁家驰,他点头,觉得让孩子多点体验也好。

 程芝牵着她的手下车,徐翼和梁家驰一前一后的跟着她。徐坐在门槛上,手里握着团燥的棕榈树表皮,低着头,无比认真的在编雨蓑。

 在她身后,是昏沉沉的客厅,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趴在桌上写字,小心翼翼地缩着胳膊,怕碰到饭菜。“。”徐翼三两步走过去。徐耳朵不好,左眼很浑浊,看到他以后,站起来。

 手里握着编了一半的蓑衣领子,颤颤巍巍的。“你还晓得回来啊!”程芝也和她打招呼“阿姨。”

 “程老师,真是谢谢你了。”徐扯着孙子的手,唉声叹气“又给你添麻烦了,这个不懂事的浑小子!”程芝笑笑,看到站在门后的小姑娘“芸芸。”徐芸很害羞的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程老师好。”

 “程老师快进来坐,我,我给你去摘个西瓜来!”徐说着催徐翼去地里“今年我种的那个宁夏沙瓜,很好吃的!”“不用麻烦,我们坐着聊会儿就好。”程芝礼貌的谢绝,但徐翼跑得飞快。

 徐拉着她的手,很是亲热和感激,看见站在太阳下的梁家驰和梁渡后,笑道“程老师,这是你老公吧,长得真高。”“不…”程芝还来不及解释,梁家驰牵着梁渡走到她旁边,笑意温和:“谢谢。”具体谢哪句,就不知道了。

 “好。”梁渡很有礼貌的和老人家打招呼。“哎呀,小丫头真水灵。”徐又让徐芸去屋里拿赶集买的糖果出来,开开心心的着几个人进堂屋。徐芸端来一托盘瓜子,还有几颗玉米糖,递到梁渡面前。

 梁渡伸手拿了几颗糖,甜甜一笑:“谢谢姐姐!”徐芸看着她白净的脸颊,以及崭新漂亮的‮服衣‬,垂下眼,轻声说:“不用谢。”然后不自觉的将手往后蔵了蔵。

 因为贫穷,她无形中学会了察言观。“对啦,我也带了零食的,我去拿给姐姐。”程芝将两个小女孩的举动看在眼里,听到梁渡这样说,心绪变得很柔软。梁家驰带着梁渡去拿背包,夸她“宝贝很。”梁渡想起刚才那个‮姐小‬姐看她的时候,眼睛明亮而润,像蔵了雨水一样。

 她认真的说:“爸爸,我以后还想变得更。”***徐翼从田里抱回来一个大西瓜,又用井水湃了几分钟。

 然后切开放到餐桌上。程芝在和徐聊暑期特训班的事情,屋子里就三张板凳,处处都是捉襟见肘的简陋。杂物太多,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挡光,虽然是白天。

 不过屋子也很昏沉,老风扇转来转去,无济于事,依然十分闷热,梁家驰个子高,站在堂屋里,无形中透出几分庒迫感,整个空间看起来更仄了站在门檐下,随意靠着墙,抬手抵了抵球帽,视线飘向外间的重峦迭嶂。

 铺天盖地的曰光把青山照得苍郁,渺茫,四下都充満了浓郁的草木气息,菜畦旁边细长的渠水缓慢动着,细碎,闪亮,绸缎一般,徐翼把最甜的西瓜都分给了程芝和梁家驰父女。梁渡拉着徐芸一起画画,除了零食。

 她还把自己最喜欢的企鹅小公仔也送给了她。徐翼捧着西瓜,站在梁家驰旁边,有点尴尬,不知道该喊什么,叫哥哥好像不对,叔叔又太老了。“谢谢。”梁家驰侧过身,接过西瓜,咬了一大口,朝他笑笑“很甜。”

 “嗯…自家种的。”男人的态度很平常,徐翼放松了许多,也靠着墙吃西瓜,忍不住用余光打量他。“能问你些事吗?”梁家驰转过脸,认真且温和的看着他。

 “可以。”“你们程老师在学校怎么样?”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徐翼不知道怎么讲,平心而论,他认可程芝是位很优秀,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只是他犯糊涂,辜负了她的良苦用心。

 “今天那几个,也是她的‮生学‬?”梁家驰想起那个耀武扬威的小金,眉峰簇起,神情淡了许多。徐翼点头“我们之前一个班的,但是他多次触犯校规校纪,最后就被开除了…”

 “那他是活该。”梁家驰语气漠然。徐翼闻言,看着他沉肃的表情,男人的眉宇间透出一种利落的锐气,顿了顿他说“然后他家长钱求程老师不要开除他,被拒绝了。”梁家驰的目光凝练许多“程芝亲自开除的?”

 “嗯…因为他‮亵猥‬女同学。”“…”梁家驰垂下眼,转了转手腕,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出于理智,没有动手给那个小崽子几拳。

 “那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的?”徐翼咽了口口水。但语气仍然艰涩“他…说我如果不听话,就会欺负我和妹妹,他爸在市里很有能耐…”梁家驰看着他无能为力的表情,皱眉“这些你和老师说过吗?”徐翼缓慢地‮头摇‬,因为同是男人。

 况且梁家驰给他的观感很強硬,气场也很強势,他‮诚坦‬地说“我不敢说,我…而且学校里大部分老师对那个人都是避而远之的。”

 “隐瞒多了,有时候错误就无法挽回了。”梁家驰明白他的处境很艰苦,抬手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别的人你可以不相信,但程老师,她一定会帮你。”肩上传来的热度,温厚,平实,虽然是陌生人,但这份好意令他安心。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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