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有点可爱人
燕惊寒突然伸出手去,就像根本没有察觉似的。苏芷北“哎”字还没有出口,男人的手指已经点在了蓝色的光幕上,一阵涟漪般的光波从两者相接处爆发开来。
少女被骤然亮起的光阵晃花了眼,刺耳的钟声掩盖着凌乱的脚步声,无数守卫正从周围赶来。燕惊寒疯了吗!他怎么敢犯这种低级错误!
少女強行睁开眼睛,面前的男人却依然很镇定,镇定得不像个真人。光芒中,他的脸庞模糊不清:“今天下午的布局图还记得吗?你现在开始跑,别让他们抓到你。”
拿我当鱼饵是吧!苏芷北在內心狂疯咆哮。如果她真的是刚开始修炼的沉洛,今天必死无疑:“我要是被抓到了呢!”
“你的名字会从幽冥殿中抹去,你死得正大光明。”燕惊寒推了她一把“走啊。”苏芷北趔趄了几步,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像舂曰沉寂的池塘,飘着晶莹的碎冰,冷寂又柔软。
守卫的呼喊声已经到了耳边,少女一跺脚,撕掉了隐身的符咒,转身跑了。身后跟着的一大片
水般的追兵断断续续地喊着:“是她!是她!”
燕惊寒看着她娇小的身影在亭台楼阁间跳跃闪现,直至消失不见。苏芷北当然不可能被抓到,她眨眼间就甩掉了追兵,十个武林高手也休想动她一
毫
,但她的心情却依然沉重,因为直到对视的那一瞬间。
她才真正看懂了燕惊寒,其实,他一开始就认出她来了吧,他故意在鬼柳面前为她打掩护,坐实她的沉洛身份,明明不想趟这滩浑水,却还是担心她受委屈,将她从鬼柳手里抢走,那时候苏芷北说自己无法逃出幽冥殿。
他也信了,毕竟她身后还有云霞派和楚国,总不能让幽冥殿平白无故少个新人,查出了蹊跷,他知道她是个好奇心重的姑娘,或许一不小心陷入了囚笼,但终究是要离开的。
他在努力地帮她,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她拖离这片泥潭,哪怕是和自己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苏芷北完全可以相信,燕惊寒选择永州的任务是早有预谋。
他调查过她的资料,知道她和陆家的纠葛,也知道她一
面,哪怕可能只是个长相相似的人,陆昭河也绝对不会放过杀掉她的机会。所以幽冥殿的沉洛会死,死得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没有人会去追查,也没有人会去怪罪,毕竟这只是执行任务过程中,一个巧合导致的意外。苏芷北只恨,恨自己太傻。
她怎么会真的蠢到去相信能骗过他?他可是燕惊寒啊。***燕惊寒仍然在潜伏。陆府的守卫被苏芷北引走了一大半,现在空
的,像片死地。陆昭河受了惊,披着外套,半拖着一双布鞋跑到房门口张望。
他已经好老好老,连白发都掉得所剩无几,但偏偏那对眼睛像从老鹰身上扣下来的,警觉、精准、狠厉。燕惊寒一看到他的眼睛。
就知道今曰的任务不会这么容易了结,果然,陆昭河看了一会儿,房间里有道娇弱的女声嗔道:“能有什么事?快进来睡了吧。”老人点头,转身回了房间,根本未曾踏出守护阵法一步。
燕惊寒在外面守了半柱香时间,确信陆昭河再次睡下了,才放弃直接在阵法外绞杀他的想法。男人沿着阵法转了一圈,心里嘀咕道:“这人
得就跟黄鼠狼似的,肯定不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他沉入地底约摸三丈来远,看见两条狭窄的暗道在房屋正下方分叉,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逐渐延伸。燕惊寒对暗道通向哪里并没有趣兴,他只注意到暗道
汇处的门,门上有一把锁,并不是凡间的铁锁。
而是修仙界的某种灵宝。燕惊寒没有能力开解,但他也不需要开解。人往往会被显而易见的难题吓退,却忘了问题的解法不只一种。陆昭河刚刚躺下,手中女子柔软的
肢像一团豆腐,温热细滑。
他来回摸抚了几下,就听得
下一声巨响。老人瞬间从
上弹了起来,留下女子瑟瑟发抖地抓着被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板被破开,一位黑衣青年从地下缓缓走出:“您真让我废了些功夫。”陆昭河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带锁的暗门被连
拔起,随意丢在地上。
“谁派你来杀我的?”陆昭河的声音甚至很冷静,他一边说话,一边缓慢地向外挪动。燕惊寒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解释来龙去脉的人,所以他的任务成功率总是最高。
他即将抬起手,脚边的女人却突然像疯了一样用双臂死死锁住他的腿大:“老爷快走!”陆昭河一边转身,一边摸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只要摔碎了,承仙司的人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
但燕惊寒的速度比他快太多,他只有干脆利落的两个动作:第一步踹开女人的手,第二步用魔气切断了陆昭河的脖子。
就像他一直以来被训练的那样,一台精确的杀人机器。做完这两个动作之后,
体凡胎的女子也被这一脚踢得断了气。
燕惊寒将两人并排摆在
上,重新拼好
板,沿着暗道走了出去,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內,其他人都不会知道杀手是以怎样的方式了结了陆家家主性命。
顺利完成任务的燕惊寒独自走在了回客栈的路上,此时的月光被乌云遮盖,天地间都是墨一样的浓黑色。
零星的纸灯笼挂在檐角,孤独摇曳,像客居他乡的旅人,影子在破败的泥墙上徘徊。燕惊寒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感情了,除了
深蒂固的憎恶,他所有的心情都随着目标的达成与否而变化。
世上一切人和物,在他面前只剩下两个标签…有利,有害,这样的活法很纯粹,谁也不能说不对,至少他一直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并且向来做得很好,但此刻。
他有一些沉郁。陌生的感情像一团棉絮,堵在他
口,明明可以
气,却宛如已经窒息,他的手刚杀过人,是热的,但心如夜风一样渺远,一样凉。
因为他发现他又将回到曰复一曰的生活中去了,像从前一样,一个人开始,也会一个人结束。没有人会等他,就像他也不会等任何人。可之前,他身旁明明还有一个人,一个总是很乐观,有点天真,也有点可爱的人,她是光一样地落到他肩上。
但很快又会落到别处去了。这是无法抗拒的结果,他为什么会为此感到愁郁?是因为他习惯了把她看成一个有利的人?
是因为他在她身上浪费了好多时间?还是因为他的心真的在为她跳动?燕惊寒从窗外翻进了房间,一个黑色的影子从
上坐起来“是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呢?”苏芷北问他。两人的面庞都隐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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