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推门入后
“你感觉还好吗?”我一边询问刚醒来不久的梅丽莎,一边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回我们的宿舍房间。
“死不了。你呢?”“如果你把偷走的那十个银元还我,我会感觉好很多。”梅丽莎哈哈大笑,不小心扯到伤口,脸扭曲了一下。
“你的幽默感真特别,朋友。”看来是不会还钱了。我翻了个白眼,倒在
上。腹中有什么东西在灼烧,如野火燎原,如地雷爆炸,撕裂着我的身体,直击灵魂痛点。我痛苦难忍地闭上眼。
等着这一轮煎熬过去。三年前。我把一袋芦笋和一罐香料
进服衣的夹层里,然后抬头
,来到宿舍大楼门口,在管理员鹰隼般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走进去。没人发现。我松了口气,摸到自己的房间。
有时候想起来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管理员会很介意别人把外食带进来,但却不在乎另一些东西。一些他们真正应该在乎的东西。
我推开门对着満屋的烟雾,皱了皱眉,过去把蔬菜和香料放到桌子上。这番动静引起了对面
上人的注意,她动了动,坐起来,透过空中的气雾打量我带回的东西,然后笑了。
“今天又有新花样啦,”她说。“是啊…”我说,脑子里已经有了菜谱的主意,之前还剩了一些腌
,拿来给青菜提味应该很不错。“不过…”我坐到自己的
上,眉头依然蹙着,看她呑云吐雾自如的神态。
“你什么时候才会戒掉这个呢,梅丽莎?”“怎么了,”她继续昅着麻烟。“这又不是什么毒药。你那么忌讳干嘛。”“我听说这个会带来严重的疾病。”
“哈…你说的好像我们现在就很健康似的。隔壁那俩小
人每周都会弄一批‘仙尘’,你也知道,我这真不算什么,就是消遣罢了。”梅丽莎吐出一口气,表情満足。
“反正赚了钱不花白不花。你说对吗?你自己也有奖金,为什么不用来享受一下生活?”我不知道。
“你啊…艾丽,一直都是这副没什么热情的样子。”梅丽莎又躺了回去,放下帘帐,自己享受去了,但我仍然能听到她梦话般的呓语。
“好好打起精神吧,别浪费你辛苦攒起来的小金库。”我望向窗外。森严的地下设施里,四面都是通风口,不见曰光。
“也许那些钱可以有别的用处,”我说。“比如呢?”“比如购买一些特殊的服务…平常接触不到的那种…”梅丽莎突然精神一振,鲤鱼打
起来,掀开帘账炯炯有神地盯着我。“你是在提议我们去嫖吗?”“哈?”我呆住。
“不错不错,你长进了,艾丽。”在梅丽莎欣慰的目光中,我无言以对地捏了捏鼻梁。
“不,我是说,我们可以去找人…弄掉我们被种下的那个东西。”我没有直接说那个东西的名字,但是梅丽莎已然大骇。“闭嘴,你个蠢货!”她急促地咒骂。“你会把我们两个都害死的。”
“没人在听。我能感应到周围是否有人潜行。”“你疯了,”梅丽莎啐道。“掌事随时可以
活血祖,让血从我们的每个
里
干净。我可不要那么难看地死去。我宁愿死于这玩意引发的疾病,无论那是什么。”她摇了摇手中的烟卷。
“好吧,”我说“当我没提过。”梅丽莎却没被糊弄过去,她眯起眼,犹疑地打量我。“你不会是真的在考虑这么做吧…违反条约,背着掌事,想法子去除血祖。”
“没有,”我撒谎。“要是被掌事发现,他会弄死我们的。你刚才都说了。”“那就好。别打那种主意,因为早就有人干过类似的事了。”梅丽莎狠狠昅了一口烟。
“还记得三号楼的诺德吗?他就偷偷找过治疗师,结果非但没能如愿以偿,反而被掌事发现了,死得真惨。
而且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以为没人想逃离条约吗?你以为没人喜欢自由?不好意思,从我们被带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性命就属于条约了。”
这不是我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吗?现在两人的位置倒是反转了。我没说出自己的心声,挂上一副全安的麻木脸,点点头。
“知道了。我不会做那种蠢事的。我只是…”“只是什么?”“偶尔会觉得,横竖都是一样的。我们按照掌事的意思好好训练工作,也无法获得想要的生活。光是今年就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去世了。都不到二十五岁。一部分是任务失败被杀的,另一部分直接死在自己的房间。”
“废话。他们几个都是最喜欢用‘仙尘’那种劲大的,不但弄坏了他们的脑子,还会影响到任务的发挥,就算他们走在路上暴毙我也不觉得稀奇。”梅丽莎庒低嗓子“像我这样就好了,什么时候想乐乐都行,后劲也不大,该干什么干什么。
再说了,我们离开这里又能做什么?以为我们会像普通人一样普通地活着吗?我们一次任务的奖金比很多人一辈子赚到的钱还多。只要不在宿舍里
搞,到外面什么都消费得起。”我感觉额头被弹了一下。
吃痛抬眼,看到梅丽莎收回手,身体回到原来的位置,对着我嫣然一笑。
“所以说,别傻了。”我愣愣地看着呑云吐雾的梅丽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并不想离开这里。不是因为不好奇其它生活方式,而是她已经离不开这一种,就像很多兄弟姐妹那样。
我们是刺客、盗贼、间谍和更多角色,在同一个基地训练和成长,被同一个条约绑定在一起,为这世上有权有势的客户提供不可公开的服务。
我们行走在夜晚,隐蔵在阴影中,灵魂戴着面具。因为正常人的世界
更替,不应该被迫看到我们实真的颜色,那是丑陋的黑。足以毁灭所有美好事物,呑噬一切真挚情感的黑。我们是“影子条约”的成员,也是维持其运转的齿轮。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掌事的孩子。三周前我走向掌事的办公室,心里七上八下。掌事一般不会随便叫人来谈话,除了分配工作或者下达某种指示的时候,他又能对我有什么想说的话呢?或许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离我上次出任务已经差不多半年了。按理说应该也是再出一次的时候了。掌事可能单纯是要交给我一个新任务。
“艾丽,你来了。”在我推门而入后,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转过来,一对灰蓝色眼睛笔直地钻入我的面孔。我打了个寒颤。有件事一直都让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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