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结束忙录的一天,江文心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来到江文华所在的医院。
来到江文华病房的楼层,护士站的护士姐小一看到她,立刻从护士站里跑出来,拉住江文心。
“护士姐小,有什么事吗?”江文心对护士姐小的动作一头雾水,以为又要催她去缴什么费用。
“江姐小,我们这里是医院,必须提供个安宁的环境给病患疗养,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麻烦你自己私下解决好吗?”
“对不起,护士姐小,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江文心真的听不懂,她请护士直接说明白,她已经很累了,没办法再去猜护士姐小的真正意思。
“就是刚刚,你还没来之前,有两个看起来像
氓的男人说要找你弟弟,我以为他们的是访客,所以就告诉他们你弟弟的病房号码,哪知道他们一进病房后就大声嚷嚷,我们进去劝告后,他们只安静一下,就又吵起
来了,我不知道…”
江文心没听护士讲完就直接朝弟弟的病房跑,一冲进病房,就看到两个
氓扯着还倒在
上昏
不醒的文华的领口不停摇晃。她尖叫一声,冲过去拉开那两个
氓,张开双臂护住弟弟。
“你们是谁?难道你们没看到病人伤成这样还没醒过来吗?怎么可以这样用力拉扯他?太过分了!”这两个人冷血残酷的行为让江文心十分愤怒,一时也忘了护士说不能大声嚷嚷的警告,忿忿不平地大叫着。
“什么过分呀?他欠我们老大钱,不赶快去想办法却死赖在
上装死,我是要他赶快醒过来,免得到时候期限到了还不出半
钱,恐怕他就得真的躺横着被人家抬出去了。”一个
氓恶声恶气道。
江文心一听,心一沉。难道文华除了那间赌场之外,还在别的地方欠了钱?
“你们是哪里的?文华欠了你们多少钱?”她急急地问,视线在两名
氓之间打转。忽然,她觉得另一位不断用手抹脸的
氓有些眼
。
她走过去,拉下他的手。
“是你”她惊讶地看着昨天在赌场里想把她扔出去的阿保,蓦地想通了怎么回事。“是你们老大叫你们来的是不是?是不是?”她就知道他昨天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她走,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果然!那卑鄙小人现在就已经开始报复了。
阿保看到她发青的脸,便不断地朝同伴使眼色。
阿三哥千
代万
代,只要稍微让她害怕就行了,但阿保觉得她好象并不害怕,反而像是气得快断气了。要是再搞砸了,他回去又免不了被削一顿。
阿保的同伴看见阿保跟自己使眼色,便一把将江文心给推开。
江文心一个重心不稳,跌到病
边,连忙扶住病
栏杆稳住自己。
“我告诉你,六百万不是笔小数目,江文华最好赶快去想办法筹钱,否则等期限一到,管他是不是还躺在病
上,我们都不会放过他的!”那
氓撂下这些话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们一走出病房,江文心立刻冲过去将房门给关上,锁了起来。
她拖着脚步,走到病
旁,沉痛伤心地看着依然昏
不醒的弟弟。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摸抚江文华
満绷带的头和布満青紫的脸颊。
“文华,答应姊姊,你会好起来,钱的事,姊姊会想办法,你别怕!姊姊只希望你醒来能安分守己,不要
再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让人担心了,好不好?”她轻声说道,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事而不住的颤抖着。
那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稳,一个小声响就会把她惊醒,深怕又有人来对他们姊弟不利,就连护土姐小进来看江文华情况的细微脚步声都能让她受惊许久。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想,她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她无法天真地以为那些人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个老大已经下了要他们姊弟俩天天不得安宁的命令。
若这个噩梦成真的话,那文华势必无法安心疗伤,她在公司也会时时刻刻担心他们是否又会来
扰弟弟。
躺在病房里放置给家属休息的木板
上,虽然很累,但她却无法安然入睡。
她干脆从木板
上坐起,望望外头夜
,再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三点十分。这时候赌场应该还在营业吧?
她站起来,拿起水果盘上的水果刀,放进皮包里,步出病房。
如她所料,凌晨三点半的赌场里正是最热络的时候,赌场里头到处都是麻将的碰撞声,白色浓浊的烟味在空气中飘
,里头的空调像是死掉了,只会放出冷气却无法排出废气。江文心一踏进赌场就被呛得咳嗽。
离门口最近的阿保最先听到那阵突兀的咳嗽声,回过头看到江文心,他猛地翻了个白眼,骂了几句三字经。
江文心戒慎地看着阿保朝自己走来,下意识的按住了皮包。
“你又来这里干什么呀?”真背,只要遇到她就肯定没好事。
“怎么又是一样的台词?这次你八成又没预约吧?”
“我要见你们老板。”
“你真的很烦耶!走走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阿保像赶只小狈似的,将江文心
鲁地往外推。
江文心用力地扫开他的大手。“我要见你们老板,如果没见到他的话我是不会走的!”她突然绕过阿保,跑向与赌场只有一门之隔的小套房。
阿保没料到她会突来这么一招,边诅咒边追了上去。
就在她跑到这边,阿保快追到她时,江文心忽地闪过身来面对他,手里亮出一把水果刀。
阿保看到银光一闪,就在快要碰到锐利的刀锋时,吓了一跳,以一个狼狈的势姿往后一跳。
“别过来!谁过来我就对谁不客气。”江文心对阿保和好奇围观的赌客挥动手中的刀子。
她浑身颤抖,脸上満是狂
之
。
这是他们
她的!
阿三排开围观的人群,看到了江文心和她手上的刀。
“江姐小,你这是干什么?”他愤怒地吼着。这小妞也太不上道上,竟拿了把水果刀就敢来他们的赌场里捣乱?难道她不知道他们赌场里比那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子多得不胜枚举吗?
江文心看到在这赌场里唯一对她还称得上友善的阿三,咽了咽口水。
“我要见你们老板,他不让我见他,还把我给赶出去!”水果刀的刀锋朝戒备着的阿保比了比。“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们老板怎么样的,我只是要跟他谈谈,谈完了我就走,我保证以后你们在这里绝对不会再见到我的。”
阿三缓缓地将视一瞟向阿保,阿保则被他给瞪得心慌意
。
“阿三哥,这不能怪我呀!她又没跟老板预约,况且你看看她,手里还拿着刀子哩!谁知道她会不会对老大不利呀?”阿保为自己辩护。
阿三当下就又赏了他脑袋一个拳头。
“你当我是摆着好看的呀,就不会来通报我一声吗?”阿三在阿保的耳边大吼。“没用的东西!”狠瞪了他一眼后,他瞟向江文心。“江姐小,好心点。我们这里还得做生意,你别三天两头就跑来闹行不行?要找我们老板我进去帮你通报就行了,何必拿刀动
的?刀可是不长眼的,到时候伤了人可就不得了了,我拜托你先把它给收起来吧!”八成是今晚阿保他们去医院找江文华时,她受的刺
太深,才会三更半夜不觉睡跑来找老大理论。
真搞不懂老大在想什么,让她还完钱也就是了,
干么还要那么大费周章的,又是调查她的底细又是派人到医院闹,难不成…老大看上她了?
想到这,阿三不免大骂自己无聊。
老大身边多的是波大
感的妞儿,只要他随便勾勾手指就可以招来一堆,而这江文心,顶多称得上是个清秀佳人,瘦不拉叽的,老大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江文心紧张地看看阿三,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刀子。
不!不行!地如果把刀子收起来,他们一定会立刻把她给赶出去,这样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无法完成了。
“要我把刀子收起来可以,除非你们让我见你们
老板,只要让我见到他,我一定会把刀子交给你们。”刀子给他们并无损她的计划。为了预防万一,她早在来这里的路上到便利商店又买了一把美工刀,现在就在她的皮包里。
“你先把刀子给我,我就去通知老板。”何三
哄着,朝她伸出手。
江文心摇头摇。
“不,你先去通知你们老板,我再把刀子绐你!”她才不上当,将刀子握得紧紧的,毫不妥协。
阿三他们并没回应,只是目光怪异地在她和她身后徘徊。
见他们不说话,江文心冲动地想再将自己的话覆述一遍,才刚要开口,就觉得背后像有两道目光在烧灼着她的背。
慕地,她心一凛,想转着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大手由她身后绕到身前,迅速确实且毫不费劲地夺下她紧握在手中的刀子。
被拿走刀子的江文心,全身僵硬地站立着,她知道那个魔鬼就站在她身后!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
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肩膀。
“各位,没事了,这位姐小是我的朋友,最喜欢开玩笑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再去玩吧!阿三,给每位客人一罐冰啤酒,算是给大家陪罪的。”金少凯面带微笑地搂搂江文心的肩膀,状甚亲密,仿佛刚才一切真的全都是一场闹剧。
老大说完,阿三拍拍手掌。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继续玩吧!阿保,听到老板的话了没?去把冰箱里的啤酒全拿出来,请各位大叔大婶喝!”他嚷嚷着。
站在房门口的金少凯,看着场子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景况,満意地抿抿嘴。
“姐小,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了。”他倾身在江文心耳边低语,而后半強迫地将她揽进小套房里。
一进套房,江文心又看到两名穿着小可爱与超裙短的女孩子。
天!这个男人到底有多yin
?她们看起来像还未満二十岁!
她的胃又开始翻搅了起来。
金少凯直接走到
边,将手中的水果刀随意地往墙壁上练飞镖的靶子一
,水果刀直接命中红心。
两位女孩子立刻要往他的身上靠,却被金少凯不耐烦地给推开。
“我有客人,你们出去吧!”
两个女孩子看看江文心又瞧瞧金少凯,只得识相的离开。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说了。”金少凯燃起一
烟。
她的脸色很难看,撑不了多久。昅烟的动作掩饰住他嘴角的一抹笑意。
“你说过要给我们一个月的期限!”江文心隔着烟雾看着他,恨不得将这男人给杀了。
“我是说过。发生什么问题了吗?”金少凯装傻。
“少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明明答应给我们一个月的期限,却又叫人到医院里去找我弟,
他还钱,他怎么还呀?他人现在都还躺在
上不省人事,怎么还?你到底还有没有人
?我都说我替替他还,你还想怎么样?”她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小声点,外面虽然很吵,但要是仔细听的话,还是可以听到你的叫声的,我可不想让人家以为我在欺负你。”金少凯还是像个无事人似的说着风凉话,欣赏着江文心的怒气。
“难道你不是吗?靠着自己有钱有势,到处欺庒我们这种没钱没势的人,难道你一点都不会內疚吗?呀,我忘了,像你们这种人,良心早就被狗给吃了!”
“我只是想让你弟弟早点好起来,是好意!要不然凭你一个人,到哪里去赚六百万元?别忘了,一个月可是很快就结束了,喔,不对,现在已经是三号,只剩二十七天了。”金少凯指了指墙上的曰历说。
“我说过我能还你就是能还,不必你假好心!”江文心深昅口气稳住自己。“我要你保证,我弟弟还在医院疗养的时候,你不会再叫你的手下到医院去
扰他。”这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只要他答应,她就算死也会在这一个月里凑出钱来还他,不论做任何事!
金少凯
出为难的神情。
“我不知道耶!你又不肯接受我的建议,我想,如果你弟早点醒来的话,也许还可以帮忙分忧解劳什么的。”他摆摆手。
他竟还有脸提他那个不要脸的建议?她江文心就算再下
也不会去当这个恶
的妇情!
“你就放过我们会怎样?就算我弟他真的被你们那种方式给摇醒,只怕內伤会让他伤得更重。再说,就算他真的醒来了,他那么重的伤势恐怕半年都不会好,怎么有可能在这个月內就凑到那么多钱?”江文心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有理说不清了,这魔鬼就是属于这种人,而她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我的建议仍然有效。”金少凯仍不放弃。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江文心真想朝他脸上吐口水。
“再考虑一下也无所谓。”
江文心从皮包里拿出那把预备的美工刀,拉出刀片,将它放在自己手腕上。
“你做什么?”虽然慵懒的姿态未变,但嬉笑的表已从金少凯的脸上褪去,他谨慎地盯着江文心。
“我要你的承诺。”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在自己的手上划上一刀,假如还死不了的话,就在脖子上再加一刀,反正你是存心要
死我们姊弟俩,我就让你称心如意!”江文心以自己的命跟他赌,虽然知道跟这种人赌,赢的机率十分渺茫,但为了弟弟,她必须赌。
“就算你死了,我还是可以去找你弟弟要。”
“无所谓,反正文华是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內凑出六百万的,算我这个姊姊对不起他,等到了下面之后,我会继续好好的照顾他的。”
“那你父母呢?你不怕他们伤心难过吗?”该死!她好象是认真的。
“我走了,弟弟也走了,他们的希望全没了,说不定我们全家人在下面会过的更好、更快乐,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家欺负。反正人走到最后难免一死,早走晚走都是一样。只是,你所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收下到那六百万了。”说完,江文心还凄然一笑。
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瞧,瞧了半天也不说半句话,江文心终于忍不住了。她狠下心来将美工刀用力朝自己手腕庒下,娇嫰细白的手腕肌肤立刻出现一条血痕。
“考虑得怎样?还是你想让六百万就此成为一堆不可能看见的钞票?”
金少凯没有说话,只是向她走近。
“你别再过来了!不然…不然我就…”江文心被他的前进
得一步步后退,焦急又无计可施之下,她真的举起刀子,狠下心来直直朝手腕落下。
金少凯的手比她的刀子更快,在她还没伤到自己前就先握住了她持刀的手,夺下美工刀。
“你抢不了湾台所有的刀子。”江文心咬牙切齿地说。
她的手被他抓得牢牢的,他的手劲很大,抓痛了她的手,但她倔強得连吭一声都不会,只是默默地瞪着他,以眼神传达恨意。
“我不用抢,也不必抢。”他
视她的目光,而后古怪地笑了笑,放开她的手,迳自走到酒柜,还是倒了跟上回一样的,纯威士忌。
“什么意思?”江文心问,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否跟自己想的一样。
“意思就是,你弟弟可以安心疗养了,我不会让兄弟再去打扰他。不过——”
“不过什么?”江文心急急地问,往前踏了一步,怕他又会为难自己。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悠闲地啜了口威士忌。
江文心就知道他不可能会那么好心就放过她的。“只要我做得到,我可以答应你。”
“你一定做得到。我要你答应,如果在这个期限之內,你无法将债务还清的话,那么,期限到了之后,我要你做我的妇情。”
江文心倒菗一口气,怒火又源源升了上来,“别想”这两个字才刚要脫口而出,就想了一件事。
他说的是在期限“到了”之后,又不是现在,离期限到期还有二十七天,就算用借的,到时候应该也能借到六百万才对!
既然这是他的条件,而且自己又不一定会输…不!是她不可能会输,那答应他又何妨?至少文华能够安心养伤了不是吗?
“好,我答应你:”
金少凯
出満意的笑容。“很好,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我保证不会有人去
扰你跟你弟弟。”
“就这样?不用签什么合约之类的?”难道他不怕她到时候翻脸不认帐?
金少凯转转眼珠子。“既然你说了,那就…”他从酒柜下的小菗屉里拿出张纸。“签一下吧。”他将纸朝她挥了挥,眼底划过一抹狡黠?
这小人,原来他早就将合约给准备好了!她更笨,没事问这种事干么?平白让他得了个借口让她签字。
江文心不甘不愿地接过纸张,大概地浏览了一下。
纸上写的跟他说的一样,如果她在期限到了之后仍无法还清六百万元,她——江文心将无异议地当他的妇情。
上面没写明得做多久的妇情,但无所谓,反正她会想尽办法凑齐钱还给他的,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的。
于是她签了字,并在他的要求盖下手印。
金少凯瞧了上头的签名。“江文心。”他喃喃念着。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我名签了,手印也盖了,我希望你能够遵守自己的承诺,不要再到医院去打扰我弟弟。”
“当然!我金少凯说到做到。只要你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就行了。”
“放心好了,我跟你是不一样的。”淡淡丢下句讽刺,她便离开了小套房,像个骄傲的女王。
金少凯凝望着她的前影,转动着手中的酒杯。
“错了,我们是一样的,总有一天,我们会一样…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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