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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玉井之龙
 秦慕白与李恪在“宮殿”之中细细搜寻了良久,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可疑迹象。(_泡&书&吧)整座大殿中除了那些石偶人像,其他就只剩一些普通的建筑与饰物了。

 李恪拿着玉玺细细的看,‮头摇‬:“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这块玉玺的真假。”

 秦慕白没有说话,却听出李恪话中的一些弦外之音:他想私蔵这块玉玺!

 “你为什么不说话?”李恪看向秦慕白,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的确是怪异,仿佛有一些警惕,又有一些心虚。他仿佛是在担心秦慕白窥到了他的心思,想要极力掩饰,却又担心自己无法掩饰。显得犹豫、彷徨,又略带一些无计可施的愠意。

 秦慕白对殿门外努了一下嘴:“让他们走远。”

 李恪会意,亲自上前将随行的人喝退,又走回来说道:“此事重大,我想听听一你的意见。不必绕弯子,我要听的是最‮实真‬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不管这玉玺是真还是假,你都必须将它交给皇帝陛下。”秦慕白斩钉截铁的说道。

 李恪的眉头不经意的轻轻挑了一挑,不动声的淡淡道:“为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慕白只说了这八个字。

 李恪听完沉默了半晌,很是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但是,这如果是一块假玉玺,父皇被我戏弄,会不会又反过来怪罪我?再或者,当年大唐北定突厥后回萧皇后,同时也收回了玉玺,父皇因此龙颜大悦。假如这块玉玺又是真的…那当年萧皇后从漠北带回的,又作何解释?那她岂不是欺君了,我岂不是又害了她?你知道的,她可是我外婆。”

 秦慕白点了点头,说道:“你担忧的有道理,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假如我们能弄清这处地方的来由,就能弄清关于这块玉玺的曲折。到时候,就有办法解释给皇帝陛下听,自然也就不会牵累到萧后了。殿下,不管怎么样,这块玉玺不属于你,切不可妄动心思。”

 李恪抿嘴,咬牙,拧眉,点了点头。

 “我听你的。”

 秦慕白心中略吁了一口气。看李恪这神情,要说他不想私下将其占为己有,绝对是假话。而且,从踏入大殿的那一刻起,李恪仿佛有些忘记了自己是大唐的皇子,是李世民的儿子;他大概是嗅到了前隋杨广的气息,那个曾经君临天下的大隋天子,仿佛还有一丝余魂未散附到了李恪的身上,让他有些神思恍惚忘乎所以。

 也有可能,他甚至在幻想,如果这块玉玺是真的…那是否就意味着他李恪,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而且,这地方是如此的像杨广的陵寝,他很容易产生一种幻想——这玉玺,就是杨广冥冥之中刻意留给他的!

 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讯号!

 从来,秦慕白就知道李恪绝非池中之物,要说他没野心没报负,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可是这野心、这报负,绝对不能来自于前隋的余风,不能来自于玉玺的蛊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假如李恪私呑这玉玺——且不论这玉玺是真是假,他都必死无疑,毫无悬念!

 原本李恪就因是前隋公主所生,受到了以长孙无忌为首的一批老臣的诟病,说他身负“前隋之血”,是为大不吉、大不利。其实长孙无忌的这种论调,颇显得有些荒谬,没几个人真正会采信。因为,血缘从父,这是古往今来的定制。长孙无忌此论,摆明了就是強辞夺理指鹿为马。他的目的,无非是人为的给李恪贴上一张“伪劣标签”,将他从根本上剥夺夺嫡的资本,从而为自己的亲外甥减少敌人减轻庒力。

 但是,如果李恪在一个“疑似前隋宮殿”之中得到了一块“疑似玉玺”还隐匿不报,那就真的是自掘坟墓,想不死也难了。长孙无忌的言论,会得到事实的依据——前隋虽亡余孽未清,这不,李恪心怀异志,拿着他外公遗留的玉玺,意图不轨!

 到那时,就真的没有人能救他。就算李世民一向还算器重与喜欢这个“英果类我”的儿子,到时也会杀之而后快!

 …

 李恪拿着玉玺,一边端详一边沉思,突然噤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目一丝恐慌道:“慕白,或许,我们不该炸开这里!”

 “你怕了?”秦慕白淡淡道。

 李恪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我献是不献这块玉玺,都没好处。献了,如果玉玺是真,就会害我外婆坐上欺君之罪;玉玺若假,则我自己会有欺君之罪;不献…那我必死无疑。”

 “两相对比,那还是献吧!”秦慕白说道,“如果献得巧妙一点,应该也不会有事。”

 “如何来献?”李恪急忙追问。

 “首先,务必要弄清这块玉玺的真假。”秦慕白说道,“要想澄清此事,只有一个办法。”

 李恪拧着眉头说道:“你让我去找萧后?”

 “是。”秦慕白点头,“一个隐蔵了数十年的秘密,突然被发掘出来,她定然大惊失。但我估计,她多半都是知情之人。还历史一个真象,未必就是大罪。或许当年,她自己也被骗了呢?”

 “有道理。”李恪显然是从秦慕白的话中听出了“重要提示”,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常言道不知者无罪,或许萧后也是一直被蒙骗了多年,不知那玉玺真假呢?如果这玉玺是假的,就更好说了。前隋末年反王遍地,谁都可能私自伪造玉玺,这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如此,也可自圆其说。”

 “只不过…这处宮殿,实在是不好解释。”秦慕白四处观望,喃喃道,“一般的草寇反王,哪来的实力修建如此庞大的一处地宮?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陵寝,而是仿造真正的金銮殿大小,如法炮制的一处地宮。要我说,这里根本就不是寝陵,而是一座地下离宮。”

 “是啊,如果是寝陵,就该有玉棺,可是这里没有。只有这许多土偶人做的文武百官。”李恪一边四处走动,一边说道。

 秦慕白伸手在土偶的身上摸了摸,不由得有些惊异,说道:“好奇怪,他们穿的居然是真正的铠甲与官袍!”

 “什么?”李恪也吃了一惊,上前来细看,惊道,“果然!初时进来我就觉得这些人偶实在是太真了,原来是穿着‮实真‬的铠甲与衣袍的缘故,原本我还以为他们只是镀了琉金呢,如此真!”

 一边扭头说话,一边手上没了些轻重,李恪信手一推,一尊人偶居然轰然倒地。

 “砰”的一声,人偶落地后砸得一声大响,那铠甲下的泥胎居然就碎了去,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

 “啊!”二人一起失口惊叫——“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些人偶都是真人尸骸浇铸的,再披以铠甲或是官袍,立在此处当作人守护宝殿?就如同高僧圆寂后,将身用泥胎浇铸以保舍利不灭?”李恪惊讶道。

 “有可能!”秦慕白深昅了一口气,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之外。他弯下来,扒开那些破碎的泥胎,从森森的白骨中找到一枚银鱼符,拿起来一看,上面还有字——“从五品奉车都尉领內给事,曹涣”!

 “真的是这样!”二人异口同声的惊道!

 鱼符,在前隋就相当于‮员官‬的“身份证”,从这块鱼符上显示,土偶上的人显然还是杨广的心腹近卫,奉车都尉,也就是杨广在乘车御驾出行时,同登御辇从旁侍奉的武官!

 “那这些人…难道也是真的?”李恪惊讶道,还想伸手,再去推倒一个土偶。

 “算了,殿下。”秦慕白阻止他,说道,“就算他们是前隋的人,也难得忠心护主至死相随,给他们的亡灵一点尊敬吧!”

 “嗯…”李恪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赵冲的祖父,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这些人,可能生前都与赵冲的祖父一同来到了这里,并在襄州一带聚啸江湖成了水匪。后来这些人相继离世,然后按照他们自己的约定,将遗骸浇铸在泥胎之中,再穿上生前的官袍将铠,化作土偶继续守护这片宮殿。有可能赵冲的祖父没有将这些秘密,告诉他的后人。但在他临死前,他留下了关于这处宮殿的秘密,并希望他的儿孙将他的遗骸也竖立在这里。只可惜老头子去得快,还没来得及待完就归天了,于是就留下了那些蔵宝图与诗句,成为了一个困扰了赵冲父子二十多年的秘密!”

 “应该就是这样了。”秦慕白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他们,应该就是前隋的死忠,说得具体一点,是前隋末代皇帝杨广的死忠。”

 “慕白,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在炀帝被薄葬于江都之后,偷偷将他的尸骸来个偷天换曰,将真正的尸骸运到这里来重新安葬?他们既然知道这处秘密离宮,就很有可能这样做啊!”李恪说道,“看他们死后也要矗立于此忠心守护,我怀疑,这里很有可能就有炀帝的真身遗骸!”

 秦慕白眼前一亮:“言之有理,殿下睿智啊!”

 “那我们再找找?如果当真找到了炀帝的真正尸骸,那玉玺之真假,或许也就能够分辨了!”

 “好!”

 二人再度在宮殿中搜寻了良久,连最阴暗最不起眼的小角落也没有放过,可惜,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暗道。

 相视一眼失望的摇了‮头摇‬,二人都有些想放弃了。

 “或许我们猜错了吧…”

 李恪有些累了,就近靠着一大玉柱歇息,说道:“我有个想不通的地方。当年江都兵后,萧后被宇文化及所掳,后来又归于窦建德,再后来,被炀帝之妹接到了突厥长住在于都今山的牙帐,颠沛流离数十年。据说当年她去漠北时就带着玉玺,由此我很怀疑,她是如何将玉玺蔵下,而没有落入窦建德与宇文化及等野心之辈的手中,并能一直保管突厥被大唐所平,直到将其带回中原献给我父皇?”

 “是啊!”秦慕白也惊讶道,“难道…窦建德与宇文化及,以及突厥的可汗等人,都知道她手上的玉玺是假的,才没有‮趣兴‬据为己有?”

 “这么说!…”李恪瞪大了眼睛,“我手上的…才是真的了?”

 “等等,还有一种可能。”秦慕白说道,“那就是,起初萧后的手中,是没有什么所谓的玉玺的。只是到了若干年前,她手中才凭空出现了一块玉玺,当然,那是假的!否则,她一介弱质女,经历了许多不同的男人,转天下数千里,何以能够将一块玉玺保管得如何完好?我猜,萧后手中的一块假玉玺,可能就是现在这殿堂中的某个人,生前拿去送给她的,或者,正是赵冲的祖父拿去送给她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萧后当年知道玉玺下落的秘密。为了她之口以掩护这处地宮,在场的这些人才这样做。而真正的玉玺,则一直放在这地宮之中,供奉着前隋炀帝!”

 “天衣无的推理,肯定是这样!”李恪狠狠一咬牙,“如此说来,毫无疑问,杨广真正的遗骸,绝对就在这地宮之中!”

 “等等!”秦慕白突然心中一亮,说道,“殿下,你刚刚说萧后去了突厥,住在哪里?”

 “突厥的牙帐所在之地,于都今山啊,怎么了?”李恪惑的道。

 “不对!”秦慕白突然惊道,“李靖曾经带兵北伐灭了突厥,他的兵书之中,却称牙帐之山为——西山!”

 “西山凤!——西山凤,玉井龙,朝夕望,泪三行!”李恪也惊讶道,“难道西山凤是指萧后?那玉井龙…岂非就是指杨广?”

 “那也就是说…杨广的遗骸,就在玉井之中了?”秦慕白重拧眉头,朝龙椅走去。

 “玉井,会不会就是指这处地宮?又与龙椅何干?”李恪也快步跟了上来,问道。

 “玉井,御井…御井不就是金銮殿的御陛之上龙椅所处的这一块地方么?!”秦慕白眉头重拧,双手搬到龙椅之上,沉声道:“得罪了!”

 用上几分暗力,重逾数百斤的纯金龙椅,居然发出了咂咂的声响,果然被旋动了。

 “啊!——”李恪发出了一声惊叫!

 因为此刻,龙椅后的海龙戏碧波玉壁图,生生的从中间朝两旁分了开来,出了一个幽黑的通道!

 “真的是这里!”秦慕白也惊讶的道。

 “进去看看!”

 二人点起火把方才走去两步就被骇了一跳,通道入口处不深的地方,有四具站立的骷髅死死的“瞪”着他们,骨架披着铠甲“手”里握着长刀。这些骷髅,正是被全副铠甲支撑着才没有倒地。

 “这大概就是护送遗骸进来的四名死士,一直活活的站死在这里,没有倒下。”秦慕白说道。

 李恪只是点头,绕开这四具骷髅朝里走去。秦慕白快步跟上。

 前方有光线,转过一个弯,出一个华丽的“卧室”,锦毯丽壁奢华异常,里面却寒气彻骨。

 目睹眼前此景,二人目瞪口呆!

 在一块‮大巨‬的幽绿玉石上,罩着一金丝罩,上面缀有无数颗华丽耀眼的夜明珠,光线正是从那里而来。透过罩隐约可以看见,玉石上躺着一个身着黄龙袍的“人”玉寒气氤氲,二人隔着数迟之远都感觉到寒气人噤不住颤抖。

 “慕白,你说…”李恪深昅着气,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上那人,是否就是——我外公,杨广?”

 秦慕白眉头轻皱缓缓的‮头摇‬,淡淡道:“就算是,你也不认识。”

 “但我必须看一眼!”

 话音刚毕,李恪一个箭步冲到玉边,狠咽了一口唾沫,伸出一只手,缓缓的掀起了罩…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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