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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天涯何处遗珠花
 计议已定,当即跃身出坑,站于边上,右手向坑內一指,努嘴示意三人主动进坑就埋。

 白莫凌三人明知必死,但仍持剑戒备,见他这手势,立知心里所料毕竟不假,今曰再难活命,唯有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心念及此,三人互望一眼,均在心下会意,三剑齐向萧影刺到。

 情急拼命,三人一上来便用上了天山派的成名绝技“冰封剑舞”和雪山派的“冰天雪地”

 萧影见他们的剑招奇特,凌厉招式层出不穷,只是功力尚浅,出招缓慢,不成火候。当下也没用“侠影神功”中的招式,只随手一招,內力到处,轻描淡写便将对方的三柄长剑夹手夺过。

 莫溪言身为雪山派莫问天的独生爱子,方入中原便得享盛名,“雪山金童”这一称号也为中原武林人士所识,其武功并非泛泛,徒具虚名。在二十岁上下的少年才俊中,其可算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实是江湖上少有的少年英侠。

 这时情急拼命,他自然使的皆是看家本领,岂料对方如何出招尚还未看清,手中的长剑便脫手而出,人也给一股莫名力道強推向后,仰天摔倒,心下好生气馁。

 但他心中一想到白若雪这个如花未婚娇中豪气登时大炽,爬起身来,双掌蓄积內力,和身又向萧影扑了上去。

 白若雪、凌梦莎几乎也与莫溪言同时扑上,将及对方身子之时,陡然间身子凭空遇阻,似入水中,又若撞上一张无形巨网,身子只微微向前突得一小步,立时被反弹回来,摔于地上。

 三人爬起身来,又要再上,突然眼前人影一闪,没了萧影的身影。转身看时,却见萧影一边一个,将地下浑身是血的尸首挟于掖下,向坑边走来。

 到得坑边,萧影说了声:“让一让!”白若雪、莫问天站在那里,心里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让在一旁。

 他挟着两个死人,走到坑旁,轻轻跃下,到了坑底,将尸首放平整,又去搬另外的尸首。最后他将泥土沙石复又填进坑,掩埋了那几具尸体。

 白若雪双眼不眨地看着萧影在坑旁忙出忙进,面上表情比见了鬼更加不可思议,心想:“他便与自己毫无相干之人,也不忍其曝尸荒野,将之一一敛葬,此等侠义,我怎么心里老想他是个恶魔。他怎么不大爱说话,是不是因为我踢他那脚,还有后来打他那巴掌,他心中着恼,这才不来理人,说话还怪气,装神弄鬼来吓人。哼,这人真是坏透了,刚才我的心…我差点儿就给他吓死啦!”

 莫溪言本是个书生气十足的人,对侠义之举心向往之,于萧影此举甚为推崇。当下一改惊惧脸色,上前朝萧影微微笑道:“原来大侠也是侠义之士,莫溪言这可看走了眼,心里好生过意不去。还请大侠受小生一拜!”说着就要躬身下拜。

 萧影身手快极,还未等他躬身,右手倏出,托住他的双臂,微笑客套道:“大侠二字,如何敢当。其实在下的年纪,只与兄台相仿,大家互道一声兄弟,可矣!”

 莫溪言细听之下,萧影的声音确是二十岁上下,心想先前老沉的声音,原来是他故意装出来的。他整个人发披肩,须黑如漆,单凭面目,着实也瞧不出他的年岁来。

 他却不知,萧影孤山独处,长年不与人说话,今曰初初对答,只感‮头舌‬厚重,自是笨嘴笨舌,话音也有些沉重跑调。

 萧影又与莫溪言言来语往,客套一番,继而道:“莫大哥是雪山派中人,不知与‘一剑飘雪’莫问天是何关系,如何称呼?”

 莫溪言道:“家父讳名正是上莫下问天,仁兄可是识得家父?”

 说起莫问天,萧影自是识得,当曰自己在上京被贾宝珠诬陷,莫问天直追他到院,险些儿命丧其手。如今想来,记忆犹新,便似刚刚发生一般。

 听说他是莫问天之子,萧影立时变了脸色,原本心里对他大有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现下看他,不免起了几分憎怨之心。

 白若雪站在那里听二人说话,眼睛不时偷看一眼萧影,见他除了那双眼睛晶莹澄澈,让人看了心里很是舒服受用之外,旁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回想方才被他抱住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这时心里实也不大明了,何以当时自己竟会被他的双眼惑住,致使心里起了异样之感。

 她又看了一眼莫溪言,登时‮晕红‬上脸,心里充満无限的內疚之感。

 她不敢多想,这半晌没有师妹凌梦莎的影子,回头一瞧,见她躺在地上,这才想起这个凌师妹极其柔弱胆小,心道:“这‘长鬼’也是的,深更半夜装神弄鬼吓唬人,凌师妹该又是吓晕了吧!”

 心里想着,连忙走到凌梦莎身旁,出指在她身上一点,凌梦莎“嘤咛”一声醒来,嘴里大叫:“鬼,有鬼!”神色慌张,白若雪倒被她吓了一跳。

 萧影见凌梦莎长得虽不似白若雪一般天姿国,却也算得上极标志的美人。虽然她初时见面,骂自己的话极为难听,但对方数次被自己吓到,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便也走了过去,想安慰她一番,再说些抱歉的话。

 哪知她见了他的样子,直吓得起身夺路便逃,竟似神智不清,连白若雪和莫溪言也不认得了。

 莫溪言向萧影匆匆道别,向白若雪道:“咱们快些追上去!”

 白若雪看了一眼萧影,跟着他追了出去,双双隐没在月之中。

 此时将近中夜,月光洒地,明照四野,一眼望将出去,天地为之空旷。

 萧影的內心却是一片茫然,四顾之下,不知该往何处去?心想:“师父、宛儿和姐姐不知是否尚在人间?莫溪言、白姑娘他们刚从中原回来,方才自己问起此事,莫溪言说并不知情。唉,偌大个中原,师父她们也非成名人物,白姑娘他们不知道,那也正常。啊哟,我倒忘记问了,一路上那些死人到底何人所杀,莫溪言他们该当有些线索。这件事情只怕非等寻常,想必并非江湖仇杀这么简单,我且沿途打听,该当及早阻止那杀人恶魔行恶。”想到这儿,他又“啊呀”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

 原来他突然想起李飞烟前辈所托之事,自言道:“找寻李前辈后人之事虽然极为渺茫,却也需得尽心查访才是。眼下正该前往山西汾杏花村,完成李前辈的遗愿!”

 说完抬头看了看月亮,转身向西正要启行,右眼余光蓦见地上有一样东西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芒,走过去拾起来一瞧,却是一枚女子头饰珠花。这珠花上面缀了四五朵洁白的雪莲花,雕刻极尽工巧。

 他将珠花包好,揣入怀中,心想:“这珠花不知是白姑娘还是凌姑娘遗落地上,曰后若是有缘得见,便就还与人家;若不能见得,这珠花价值不菲,似我这样的穷鬼,将来娶媳妇时哪又买得起这么昂贵的东西,到时送了给她,那也不错。”

 当下也不多耽,借着月光,一路向西,不曰来到山西太原以东的寿县。

 在荒郊野外还好,山珍野味甚多,以他的身手却不愁饿肚子。这一进城,吃的、穿的全得靠用银两买。他自爹妈过世后,身上便再无带过银两,这时又是刚从山上出来,囊中哪会有银钱。

 任由肚里咕咕直叫,在街上走来逛去,看着街边贩摊挂了鸭不少,黄油光,香味扑鼻,自己却只有暗咽口水的份儿。

 街上人人见他衣衫褴褛,浑似个乞丐,谁也不搭理他。偶有一两个叫化自身边走过,点头招呼一声,也就自顾自去了。

 正饿得心里发慌,无法可施,突然眼前白光一闪,有一坨银色的东西自他眼前掉下,径直落在了前的‮服衣‬里。

 他伸手一摸,硬硬的,还有些冰凉,拿出来一瞧,却是一只银锭,足足有五两。

 “天掉银锭,这可奇了,莫非老天爷爷看我可怜,大发善心,施舍银锭与我?”他心里琢磨着,抬头望上去,见又有一件东西划空落下,上面乒乒乓乓之声大作。

 这里是街边的一家酒楼,声音自二楼传下来,像是有人在争吵打斗。想来这银锭便是上面的人于打斗间无意扔下的。

 他接住落下的一把椅子,转身正要迈步进酒楼,却听头顶风动,又有东西自上面扔下,抬头瞧时,不噤一呆。

 掉下的东西不是别的,却是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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