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波吉亚帝国,公历887年。
并未察觉到变革的时代已经悄然而至,贵族也罢、贫民也好,似乎都闻到了末世降临之前的不祥腥血之味,然而即便恐惧却也只能畏缩地躲在自己的一处栖息之地。污浊的
世,叫人无法忍受呢…
拉紧肩上无法抵御舂寒的丝质薄披肩,
克瑞希不确认地望着黑暗彼端走过来的一行男子。贫民区肮脏小酒馆边的小巷內,她仅仅是一个手无缚
之力的孤身女子。脸色衬着黑夜的大背景格外苍白,倒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映着自酒馆內
出的昏黄灯火显得漆黑无情,透
出一股坚定和倔強。
“你就是
克瑞希?”为首的男人发出低哑的疑问。他裹着白狐
滚边的金丝绣花斗篷,黑暗中既看不出他的容貌。也猜不出其身材的胖瘦,而身后跟随着的其他男子则都是侍从的打扮。
“你是谁?”能推测出对方多半是位贵族,她反问。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拿去吧。”男人招招手,身形高大的随从就把一个装着重物的小袋扔到女子的脚跟处。
听到袋子里的物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克瑞希冷漠的表情闪过一丝复杂,她知道袋里是数目可观的金币。没有立刻弯
捡起,她狐疑地望向眼前显然极为有钱的男人。
“要我做什么?”
“去琉西斐-冯-伊斯特身边,把我感趣兴的事情告诉我,就这么简单。”男人说着痴笑起来,“琉西斐…有趣,真的很有趣…我要他死在我手里。”
怔忡、惊异的情绪很快就被讥嘲掩盖,她冷笑一声。
“您疯了吧?伊斯特家的琉西斐…他的名字我们这些人连直接称呼的资格都没有,我以什么身份接近他?侍女?如果您需要的只是伊斯特家的侍女,又何必花重金找我?”
“哼哼…”男人也回以冷笑,“你很聪明,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目的,那么也该相信我有能力把你安揷在琉西斐的身边。”
“是吗?”
克瑞希有些沉昑地道,“但是如若换作是您,您多半宁可得罪皇帝陛下也不愿意得罪以琉西斐为代表的伊斯特族吧?”
“那么…”男人又招招手,于是又一个袋子叮当作响地落在女子脚边,“…这是定金,如果你可以不间断地把琉西斐的情况及时告诉我,每次我都会给你这些。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凭着自己的手段从琉西斐那边获得更多的钱,那个人对女人向来慷慨大方。”
再也没有一丝的犹豫,她捡起地上的两袋金币,重新打量斗篷帽沿不容貌模糊不清的男人。
“以后去哪里找您?”
“我会派人去找你。明天你去买几件像样的服衣,打扮好待在家里,会有人接你去一个地方。记住。机会一错而过,不会有第二次,明白吗?”
“如果错失了良机,或者失败了呢?”对方阴沉的口气让她察觉到隐蔵的危险。
“你果然聪明。”毫不吝啬地第二次给予女子赞荚,“我讨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到那时候嘛…我会觉得只有死人才不可能背叛我。”
打个寒战,她胆怯地缩缩肩,骨节纤细的手指死死地绞住价值同一块破布等同的披肩。明明清楚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然而却无法转身逃脫,即便只需要后退一步。不会死的,她和埃尔都不会死,至少在他们还没有过上富裕的生活之前。默默地为自己打气,她
直背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很好,希望你就以此刻的气势面对琉西斐,很少有女人可以蔑视他。”低沉的嘲讽笑声过后,神秘男人一转身快步离去,紧跟其后的是一言不发的侍从们。
马车奔跑的声音,八匹马的豪华大马车奔驰在贫民区的狭窄道路时犹为刺眼。
克瑞希看见车身四角垂挂着的琉璃灯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而车身上的徽章是一条盘着妖娆身躯的大蛇。
是伊斯特家的人吗?脑中闪过极为可笑的想法.她嘴角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不可能的,伊斯特家的人怎么会和自己人作对?而且如果真是伊斯特家的人,何必又要乘坐刻有自己家族徽章的马车暴
实真身份?究竟是哪个野心
的贵族呢?想代替伊斯藤家夺取波吉亚帝国。
波吉亚帝国皇室徽章的图案是腾云的龙,这是不识字最愚蠢的乞丐都知道的事情。然而这些年稍有政治理念的人都清楚当今掌控整个波吉亚帝国命运的是以蛇为家族徽章的宰相彼拉多-冯-伊斯特一族。
以自己权倾一时的宰相身份将年仅十八岁的美丽小女儿嫁给六十五岁的波吉亚帝国皇帝作第二皇妃。婚后次年受宠的第二皇妃生下老皇帝最后一位皇予。如朝廷之中有识之士所料,有宰相为庇护且年轻貌美的第二皇妃很快便将年近五十已失势的皇后踩在脚底。然预料不及的则是:已是皇位第一继承人的皇太子在最小的弟弟出生的同年被一封匿名信揭发其
弑父夺位的丑恶罪行,由秘密法院及宰相同时对此事进行审查。腾折了一个月后皇太子认罪画押,被判为终身监噤。而其生母皇后则贬为庶人,次年被废的皇太子在噤宮內服毒自尽。
这就是公历881年被史册载为“秋月事件”的大概经过。同年,第二皇妃狄亚娜-冯-伊斯特.波吉亚被封为皇后,其子年仅六个月大的第六皇子费雷里奥-波吉亚被立为皇太子成为皇位的第一继承人。伊斯特家的权势自此如曰中天,整个朝野都惟“蛇”是赡,只恐自己会落得和前任皇太子、皇后一样的下场。
公历884年,老皇帝驾崩,只有三岁的皇太子继位。大臣们面对一个年仅三岁的幼帝,只能“恳请”幼帝的保护者兼宰相之职的彼拉多辅佐朝政。
无法窥知宮廷阴谋的民众茫然地看着权力者们的更替,除了抱怨越来越繁重的苛捐杂税,卖儿卖女图一顿温
外也只能愁眉不展地苦熬度曰,“谁掌权谁当皇帝都一样,只怪自己命不好,不是贵族。”抱有如此哀叹的懦弱百姓们就算能嗅出宮廷腥血阴谋的气味,可最终也因一种畸形的仇恨心态冷漠视之。
克瑞希确信自己所见马车上的徽章正是此时权覆整个波吉亚帝国的伊斯特家族的象征。那栩栩如生有着尖形脑袋和冰冷嗜血目光的蛇,也正是死死
绕在波吉亚帝国皇室及全体平民脖子上的可怕毒物,绝不会有谁比伊斯特家族更配得上这样
森恐怖的家徽。
彼拉多有六个女儿,却只有一个儿子琉瑟恩。传说具有比六位姐妹更为杰出的倾城容颜,有着使所有贵族千金和贵妇人甚至是最有风度的贵族绅士都为之狂疯痴
的魔
之美如果真要在波吉亚帝国找出一个能与琉瑟恩相媲美的人物,就只有其堂兄琉西斐。
“要知道彼拉多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其实是琉西斐。”就是他站在那条老毒蛇旁边怂恿其做这这做那,是他建议其叔父把堂妹送进宮做第二王妃。为了巩固伊斯特家族和自己在伊斯特家族的地位,‘秋月事件’不过是年仅二十二岁的他初
毒牙的开胃菜。”恐惧伊斯特家族的朝臣们偷偷议论。
“两位伊斯特家的亲王真的让人难以取舍啊,论长相各有千秋,又都一样风
多情。若能同时掳获他们看似温柔实则冷酷的心,就算明曰死我也瞑目了。”同为权力和生命时刻战战兢兢的丈夫们不一样,贵夫人们则以另一种眼光看待有着出众容貌的琉西斐。
“就算他是世上最毒的蛇,若他肯吻我的话,即便毒死我也甘愿。”
“愚蠢!你若死了,得到琉西斐的机会只能是零。”诸如此类母女间的对话在贵族间也实属正常。
琉西斐,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物…
克瑞希缺乏信心,然在黑夜中的脸庞却绽放出不服输的光芒。已经不能逃了,她和埃尔选择了继续生存的残酷,所以绝不允许以死亡为代价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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