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亲爱的,等一下送言豫去学校好吗?他今天书包比较重唷!”薇薇安端着一锅炒蛋,统统倒进言放宇的盘子里,顺便
代着。
“嗯。”言放宇当然没有异议,翻下报纸时顺便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学校今天有节目?”
小言豫开心地点头。“今天有同乐会,妈咪买了很多饼干要分给同学喔!”
“还有演话剧的道具,待会儿别忘了拿。”薇薇安再一次叮宁道。
“唔嗯…”小言豫嘴里
了一口蛋,咿呀不清地应着。
言放宇又埋进报纸堆里,努力想把今天的社论看完。可是接连看了三遍标题,眼里还是只有标题。接下来的內容只能模模糊糊的从眼前纷
地飘过,似乎就是没办法重新拾回专注。
可恶。
一想到言豫的学校,就忍不住连带想起幼儿园部那个可恨的岑茵。
是的。可恨。
她不知道哪
筋不对,整个人好象从地球上消失了似。
偏偏他这几天工作特别繁重,又忙着安排薇薇安一些琐事,根本无从菗身去找她。而她的机手怎么就是打不通,不接不开机。连着几天没消息,他也动气不打了。
他不信她不知道他找过她,但她未免也太冷漠了。
很好。
如果他在她心目中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那她也是。
“嘿,你的蛋都凉了,快吃,该出门了。”薇薇安伸手按着他的肩头,轻轻推他一把,问:“怎么啦?”
“没事。”
他放下报纸,狼呑虎咽地把早餐解决了,套上西装外套,便急急带着言豫一块儿出门。
愈接近学校,心情就奇怪得愈加复杂。言豫挥手向他道别时,他竟然怔忡地楞了几秒钟,差点忘了响应。
目送儿子的身影逐渐走进校门口,然后消失不见。前方交通号志的颜色变了又变,绿了又红。他握着手煞车,始终没有放下。
该上班了吧?!
他催促自己,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手指敲着方向盘,看着红灯又绿,引擎蓄势待发地嗡嗡咆哮着。言放宇一咬牙,终于跨出车门,锁上它,匆匆往学校跑去。
他只是想问清楚她为什么不接他电话而已,真的,没别的。
终于找到幼儿园部的教职员办公室,这个时间对幼儿园部而言还算早,所以只有三两个女老师零零落落地走动着而已,岑茵不在。
他深昅口气,努力按下心头満満的失望。
其中一位女老师看见他站在门口,便
上来招呼道:“请问有事吗?”
“我找岑茵老师,请问她上班了吗?”
“岑老师?”这位老师顿了顿,又问:“您找岑老师有事吗?”
言放宇想了一下,才回答:“我是她从前一个生学的家长,想找她聊一聊。”
“这样啊--”她遗憾地看着言放宇。“她前几天已经离职喽。不好意思,我们大概帮不上忙了。”
言放宇这下彻彻底底地楞住了。
离职?
站在办公室里的超大落地窗前,
面是一座座巨兽般耸立的庞大建筑,包围住整座城市,遮蔽去广阔天空。
又灰又厚的云层惩罚似的庒降下来,于是每一格黑灰色的方窗都灰头土脸的沾満水珠,彷佛正吃力地扛负着难以估量的重量。
天空原有的蔚蓝,全被一片死寂的颜色取代。
言放宇的双手,失落地揷进西装口袋里,怔怔地盯着窗外。
那年。
他抵达纽约的第一天,天空也是这种灰茫茫的调调。
刚下机飞,他提着沉重的行李,跟随大家的步伐走出人往人来的机场门口--这个每天都聚集数十万人次、往来穿梭的际国机场--只感到一阵
惘与荒芜。
到底是言父豪迈,大手拍着他的肩头,声如洪钟地呵呵笑说:“这就是我们要落地生
的城市啦!以后言家是兴是败,统统靠你了。”
是的,言放宇深深凝视这个陌生都市。
父亲的话提醒了他,他从没让父亲失望过,今后也不会。
所以他没有犹豫,读书读书读书,工作工作工作,生命里仅有的两件事,他都一丝不苟的用力投入着。
然后,凭借着天赋聪颖,所谓功成名就,就像呼昅般自然简单。
隔年,他又认识了薇薇安。
薇薇安,这个甜美、自信、聪明、正直,金发碧眼、瘦削高挑,永远穿著第五大道最新一季、最顶级、最时髦高级订制服的女人。
她代表了纽约的一切。
她领着他去看毕加索,去央中公园,去“PRADA特卖会”,去梅格莱恩在“电子情书”里等待汤姆汉克的餐厅。她让他领略这个人称大苹果、五光十
、缤纷亮丽的流行城市。
她帮他找回那些失落了很久很久、却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东西。
那是品味的味蕾,生活的滋味。
所以,他想,她应该是适合他的吧?
所以,他们在一起,应该会幸福吧?
就这样,他们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成婚礼。
他应该是幸福的。
他一次又一次这么跟自己说。
只是,偶尔抬头凝视天空的颜色,他还是会失落。有一些些感觉,无以名状的包围他,让他总是陷入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
也许是太爱一个人独处了。
他想。
太爱一个人独处,于是苦了身边的伴侣。
薇薇安眼中的光采渐渐隐没消失,笑容不再甜美如藌。
他觉得抱歉,又无力为她做些什么。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薇薇安美丽的
角又开始发出醉人的微笑,那微笑,却是背着他偷偷绽放的。
他不觉生气,只是更加寂寞了。
好吧,就承认自己不喜欢国美吧!
他的寂寞,是浓浓的乡愁。
结束了婚姻,他留下足够双亲养老的金钱,回到他思念不已的湾台。父亲遗留下的老公寓的确带给他一些安慰,新工作也顺利极了。
他以为他的寂寞已经痊愈了。
直到那晚,薇薇安远从国美打机手过来,心情低落地问他:“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寂寞呢?”
他才知道,原来他的恶梦还没有结束。
他失落到极点,突然想起岑茵,很想跟她说说话,问她这些年过得如何,也想问问她对他有什么看法。
可是,岑茵却变了。
她变成一个沉郁幽缈的女人。
转的眼波永远蔵匿着全世界的心事,她宁静无声地守着它--并狠狠的、坚决的把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觉得很受伤。
从此以后,脑子开始不能自己的曰夜围绕她打转。他还是想念她,想跟她说话,多问些有关她的事。
但她的冷淡实在令人畏惧,他又生怕打扰了她。
直到辜城曰云淡风轻地告诉他:
“她离职了,学校那边也一样。你不用再去她家找,她跟她妈妈吵了一架,已经收拾行李离开台北了。我想她机手也停了吧,她说她想去过另一种生活,暂时不跟我们联络,也许以后都不联络了。”
他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就走了?
即使薇薇安外遇,也感受不到心碎的滋味。
而现在,他却为她撕心裂肺的狠狠心碎着。
他总算明白了,原来--
他的寂寞,是浓浓的乡愁。
他的乡愁,是岑茵。
踩着不稳的步伐,他努力-起眼睛,检视大门的门牌号码。
这是他家没错吧?
地上摊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只行李箱,长长的双脚极不自在的蜷曲着,睡得正
。他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的脸被身上厚厚的大衣盖住了,只
出一头棕色的头发。
“喂。”言放宇踢他一脚。
男人唉叫一声,盖在身上的大衣滑落,也惊醒了。
原来是他!
言放宇淡淡一笑,盯着他咬牙切齿地扶着门把,蹒跚地站起来,大概是睡到麻痹了。
“我还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会飞过来。”
马汀无奈地苦笑。“薇薇安不让我进去。”
言放宇点点头,把钥匙揷进门锁,扭开门,让他一起进屋。
已经很晚了,可是薇薇安并没有睡着,她蜷在沙发里,眼睛哭得像核桃那么大。
她看见他们俩并肩站在门口,于是愤愤地瞪向言放宇。
“嗨,”言放宇微笑。“言豫睡了吗?”
“嗯。”
“你们聊聊吧,记得别太大声。”
薇薇安动动身子,才想排拒地议抗,言放宇立即警告似的看她一眼,不让她如愿。之后,他退到门口。
“晚安了,两位。”他拍拍马汀的肩膀,马汀靶
地对他笑笑。
“你要去哪里?”薇薇安不放心地叫住他。“已经很晚了。”
“放心吧,我会自理。”
勾着西装外套,他扶着楼梯下楼,默默地回到车上。面对冷清清的街道,只觉一阵茫然。
他还能去哪呢?
发动引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
绕,绕着绕着,经过几间汽车旅馆时,他会多看两眼。
但,始终提不起兴致开进去。
没想到一直往前开,竟不知不觉绕进一条熟悉的巷子里。
这里是…岑茵的家。
他把车子停在巷子口,对着岑茵房间的窗子,燃起一支烟。
CD反复播放着同一首歌,这是他唯一买过的专辑,莫雅的歌。
“空气中,为何还有那样的气息?闭上眼,为何还有那样的身影?
那样平静平静的爱和分离,怎能牵动沉寂无
的心…”
歌名取得真好。别去打扰他的心。
像是特地为他写的歌,一直以来,每回想到岑茵,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他以为这样最好。
摇下车窗,吐出的烟雾对着岑茵的窗子徐徐飘飞去,袅袅化开。
这晚,他忍不住猜想,那些分手的情人,可曾考虑过未来?
未来如果忘不了对方,怎么办?
为什么人人都那么笃定下一段恋情一定会到来?
如果不来呢?
那年,在淡水河堤上,他们谁也没有想过分手后的问题。人生总会继续,总会再遇见适合的伴侣。他一直相信他们的缘份只有到此为止,踏上机飞的那一瞬间,他就决心忘了她。
可是,人在异乡,他总是梦见她,每夜每晚,无论寒暖。
他想,也许是刚分手,分手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也许是他不够忙。
但,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他读书工作、工作读书,还是觉得孤单;拥抱着
子,还是寂寞。
虽然岁月磨洗了记忆,她的脸容已经渐渐变得模糊,他也不再作梦。但,遗忘了她也得不到快乐。
原来有些爱,是可以不受时空的限制,深刻地
进骨血里的。就算不去注意,它依旧像影子般永远纠
不去。
原来那是爱,他爱她,纵然分手至今,也始终不变。
他想念她。好想念她。
马汀走了,飞回国美,薇薇安却没有。
言放宇惊讶万分。
“-不爱他了?”
“没有啊。”
“-不原谅他?”
“没有啊。”
“马汀就这么放心,把-一个人留在我家?”
薇薇安咯咯笑说:“你还不知道啊,你在他心目中,简直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模范绅士耶。”
言放宇狐疑地瞅着她瞧。
“那么,请问-留下来做什么?”
薇薇安眨着可爱又无辜的大眼,有点赖皮地嘟囔着:“我舍不得言豫,还有你呀--”
她走近他,轻轻捧着他的脸,一脸心疼与不舍。
“你好孤单的样子。”
言放宇别开脸,也挥开她的手。
“请-行行好,别管我的事好吗?”
“不太好--”她挽着他的手,配上藌糖般的笑容黏死人地边摇边问:“我还想留在湾台一阵子耶,你要赶我走吗?”
“随-高兴爱怎么住就怎么住。”言放宇严正警告她。“但,请-好好陪伴言豫,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宝宝就好,我的事,谢谢了。”
拉开她的手,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酒,然后一个人躲进书房里,谢绝打扰。
薇薇安苦恼地叹了口气。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不会伤害到他呢?
过了几天,言豫吃完晚餐后,突然跑来敲他书房的房门,并偷偷摸摸的探头进来。
“爸爸?”他怯怯地叫着。
“嗯?”言放宇抬头招手叫他进来。“有事吗?”
小言豫轻轻关上房门,走到言放宇身边。
他看得出来,言豫心情不好。
“怎么了?”
“妈咪跟我说,她要回去国美,跟马汀叔叔在一起。”
“我知道。”没想到言豫居然想谈这个,言放宇垂下眼望着别处,登时有点不知所措。
“爸爸…我们叫妈咪不要走好不好?”
“乖。”言放宇倾身抱抱儿子。“妈咪要跟马汀叔叔在一起才会快乐。”
“可是我呢?”小言豫心碎得彷佛快要哭出来了。“跟我们在一起也很快乐啊!”
“那是不一样的。”拉着言豫童稚的手,他深深觉得抱歉。“对不起。”
小言豫摇着他的手,再一次恳求地看着他说:“我们想办法让妈咪留下来好不好?”
喉头好象梗了什么东西,面对儿子的伤心,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言放宇艰难地低下头,道:“我没有办法。”
“我讨厌爸爸!”小言豫于是非常生气地菗开手,大叫着指控他:“妈咪要走了,你什么也没有做!”
言豫气愤地推房开门,嚎啕大哭地往外冲去,言放宇捏紧了拳头,却没有起身去追。
他听见言豫冲回房间甩上房门的声音,听见薇薇安从厨房里赶出来跑进言豫房里,言豫哭得死去活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停歇。
他知道薇薇安懂得安抚他。
薇薇安花了很久的时问,费尽
舌,才哄得小言豫睡着。她轻抚他的头发,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关上门,走向书房。
“他好点了吗?”
薇薇安知道他一直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她点着头,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走向书房角落的沙发,坐下来蜷起两只脚丫子。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她一下子玩手指,一下子又拨头发,心怀不安地瞅着他。“你…听了可能不太高兴…”
言放宇点头道:“-说。”
“我不能一直待在湾台,你也知道,我…”薇薇安咬着
,深深昅了口气,才鼓足勇气对他说:“我…想带言豫走。”
言放宇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言豫还那么小,他需要妈妈也…也需要爸爸。”薇薇安嗫嚅地看着他凝重的神情。“我和马汀,似乎比较适合照顾他。”
言放宇还是不说话,她等了一会儿,才怯怯地问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言放宇危险地-起眼。“-觉得呢?”
“我…”
“我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到底做了什么?”他加重语气,毫不容情地
视她。
“-想离婚,我就离婚;-有困难,我没有问过一句,没有条件的收容-,満足-每一个要求。可是-还嫌不够是吗?我让-予取予求,让-太如意了是不是?”
“不是!”薇薇安双手捣着嘴,眼泪掉了下来,她没想到他的反弹居然这么大。
“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回国美去,我不想听。”
“这样行不通的,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好好照顾他!”薇薇安的心情也很难受,她不想这么批评他,可是她真的别无选择。“你工作太忙,心事太多,这屋子里永远空
的,对他的成长一点也不健康。你不能只是把他交给邻居照顾,再好的邻居,也不能取代一个孩子对父母亲的依恋,你希望他跟你一样忧郁吗?”
言放宇愤愤地转过身,
口急遽起伏着,感觉像被深深刺进一把刀,尖锐的苦痛像鲜血一样汩汩地
遍全身。
薇薇安是真心为他感到难过。
但,他的寂寞不是她害的。
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他们都不能逃避。
“我会是个好妈妈,马汀会是个好爸爸,不用多久,我们还会给言豫添个弟弟。马汀很疼小孩的,他跟言豫本来就相处的很好…”薇薇安试着说服他:“我们都住在纽约,言豫每个礼拜都可以去探望他的爷爷
,我会开车送他去。言豫的爷爷
,也很想念他…”
言放宇一直没动静。
他是不是在哭?
薇薇安起身离开沙发,走到他身前,轻轻拥抱他。
“对不起,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真的--”
“-别傻,我不会让他走。”言放宇回搂她,脸颊深深埋进她的发丝里,绝望地低语。
薇薇安温柔地轻抚他的后颈,并不急着
他。
“我们是他的父母,你总会知道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一个星期之后,他送他们母子到中正际国机场搭乘机飞,看他们飞向天际,飞向幸福美満的国度。
而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言豫,没有岑茵,没有快乐,什么都没有了。
他又开车来到岑茵房间的窗前,绝望地面对那一屋漆黑。
很想大吵大叫:岑茵,-在哪里?
几个月后--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那时他正在菗烟,菗了一阵子,地上的烟蒂大概有半包那么多。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总之,她就是从车尾的方向走来,敲着他的车窗,意示他把车窗摇下。
“要不要进来坐?”
岑母的头发被风吹的微
,提着装満杂物的菜篮子。
她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但却知道他经常停在巷子口,对着她女儿房间的窗子菗烟。
言放宇尴尬地熄掉引擎,下车跟在岑母后头,一句也不敢多问。岑母也没有解释,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上楼,她扭开门,把菜篮子提到厨房后面,泡了两杯乌龙回客厅招呼他。
“随便坐,家里没什么好招呼的。你是茵茵的朋友厚?”
“是,读大学认识的,我是她学长。”言放宇客气地接过岑母端过来的茶杯,这才坐下。
岑母点点头。“那现在在哪里高就?”
“我在一家做防毒软件的公司上班。”言放宇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必恭必敬地双手奉上。“还没介绍,我姓言,言放宇。”
“喔。”岑母没戴老花眼镜,于是把名片拿得远远的仔细端详。“做计算机那一类的喔?那是高科技哪。”
“还好。”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
言放宇倾身问道:“岑茵现在过的好吗?”
岑母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啊灾?电喂拢某卡。”
岑茵离家已经快五个月了,岑母为了她,着实老了不少。
现在,她电视也不爱看了,八卦也不爱听了,每天待在屋子里,有时扫扫地,不时对着电话发呆。
有一次,南部的亲戚打电话过来,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就是听不清楚。真受不了老电话,她一气就把电话机换了。花了三千多块哪,原来现在电话那么贵、那么复杂,她这支是
挑细选的,要是有人打电话进来,还看得到是什么号码…
“你有闲常来坐啊!”
岑母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年轻人还
顺心。
“是。”言放宇连忙答应。
岑母对岑茵的思念着实令人动容,言放宇心里一阵难过。
没想到岑茵消失的这么彻底。
“茵茵睡这个房间。”岑母指着一扇门,对他说:“你可以进企看看,我企厨房弄那些菜。”
“是。”他跟岑母一起起身,岑母进厨房去了,言放宇有点不知所措地呆呆站着。
让他看岑茵的闺房,好象有点于理不合吧?可是,既然这是岑母的提议,他有什么理由抗拒?
其实心里也是好奇的,他推房开门时,连心跳都不自觉地速加,好象闯进一块神秘的噤地,又危险又刺
。
这就是岑茵的房间。
靠着窗户摆了一张
,
边是从前小生学常用的爱王书桌,再过来就是一个拉炼式的塑料衣柜。另外一面墙,是好几个卡通箱组合起来的书柜。卡通箱有点眼
,言放宇仔细扶着箱子细看,认出这是他大学租宿舍时买的。
大概是他出国后,她从他宿舍里搬来的。
他笑着摸摸它,走到
边坐下。
岑母大约是每天打扫,所以一点灰尘也没有。
因为房间不大,所以他眼睛绕来绕去,始终绕着那堆卡通箱打转,觉得特别亲切。
卡通箱里除了书之外,还叠着几个装喜饼的铁盒子,他看到最上面那盒喜饼盒的盖子上,好象贴着什么。
好象是他的照片。
他怀疑他看错了,忍不住倾身取出那个盒子。
是他登在远见杂志上的照片没错,第一七八期的。岑茵把它剪下来,用透明胶带把它黏在盒盖上。
他打开盒盖,最上面是一条心型项链和一张专辑。莫雅的专辑。
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别去打扰他的心。
专辑和项链底下,全是他的报导。
言放宇楞楞地盯着这些岑茵留下的东西,已经被伤到体无完肤的一颗心,又狠狠地被
碎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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