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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司徒橙魃登时神情一凛——对呀,他怎么才隔一天又忘了?是他的求婚把她吓回‮湾台‬来的,是他昨天自己答应她要再给一段时间不提及这事的…唉,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爱她了,想完全拥有她的望使他不由自主…伤脑筋!

 “喂,好了好了,吃东西,别说话。”丁凡妮忙打圆场。

 丁雅珞倒是从善如

 司徒橙魃瞄瞄墙上的钟,起身。

 “大嫂,我们得到机场去了。”

 丁雅珞将最后一口三明治丢进嘴里,跟着起身。

 “有空随时回来,但尽量别再挑类似这种情况的时候。”丁凡妮叮咛,带了些戏谑的语气。

 丁雅珞斜了她一眼。

 司徒橙魃一径笑昑昑:“小妈呢?”

 “在前院帮黄魅给花儿浇水。”

 “喔,我们会跟她道别一下。”司徒橙魃提起行李。“那,我们走喽。”“嗯,一路顺风。”丁凡妮送他们到门口。

 临走前,丁雅珞抱着小宪一块儿地搂搂丁凡妮,有些依依不舍,却嘴硬地挖苦:“当妈咪了,别反而让这小子给欺负啦。”

 “谅他也不敢。”丁凡妮点点怀中宝宝的鼻头,他微‮议抗‬地皱皱眉。

 她们因此又笑了。

 “再联络。”

 “嗯。”挥挥手,丁凡妮目送他们离开。

 下午,林洁霜销假到公司,发现她的桌上摆着一束海芋。她有些惊喜,脑中立刻联想起黄魅,也只有那个温柔解人的男人才会挑这种花送她。

 海芋…好美的花,可惜她不清楚所谓的花之语,否则她也许能猜忖黄魅送这束花时的心思。

 电话蓦地传出总经理的声音,骇了她一大跳;她放下花束,赶紧开门进总经理室——“请问有什么事吩咐吗?”

 “别那么严肃,坐下说。”司徒黑魇命她坐进对面那张椅子。

 “可是…”

 “我的好秘书,你身体好些了吗?”不理会她的迟疑,司徒黑魇又问。

 “我——”林洁霜顿觉不好意思,居然请假在家‮觉睡‬。“好多了。”

 “坐下吧。”他再度下令。

 林洁霜也不好违逆,依言坐下。

 “花美吗?”

 “花很美。”她反答,霍地,她抬起头望着上司。“花——是你送的!?”“仅以上司身份表达对下属的一些关爱。”司徒黑魇说,并仔细观察她的表情。“莫非你以为是其他的爱慕者所为?”

 “不,我哪来什么爱慕者。”林洁霜的心里有股很強烈的失落感。

 这般怅然若失、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然落入司徒黑魇眼里,他咬咬牙,决定不说出实情。

 事实上,花是黄魅留纸条在他门要他代送的,留言中也顺道帮她请了假,那么显然地,昨天他们两个必然在一块儿喽?

 黄魅和洁霜…呵,他怎么都没料到的组合,为何…老天爷会安排他们相遇呢?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黄魅呢?”

 林洁霜一怔愣,接着升起戒慎之心。

 “你怎么知道黄魅?”

 他怎么知道?司徒黑魇忍住就要冲出口的笑。

 会这么个问法,表示了黄魅没告诉她他的‮实真‬身份,为什么呢?他对她不是认真的?

 不,他相信黄魅不是那种逢场作戏的男人,依他的个性绝不会。

 那么,黄魅和她的关系究竟到什么程度?真可谓扑朔离啊。

 “喔,我想起来了,他好像说过他伯父还是谁的跟你们认识。”林洁霜忽而忆及,表情松懈了点。

 这就更夸张了。

 自从父母双亡后,他们九兄弟便不再和任何亲戚有密切的往来。其实当年他尚年幼,只大略了解大哥曾为父亲留下的公司与那些企图觊觎的每一位亲戚有过烈的斗争;他们拼脑力、耐力、毅力、能力、实力等等,最后,大哥赢了,保住案母留下的唯一遗产,继而发扬光大。

 他们几百年没喊过叔叔、伯伯,哪来什么伯父?

 呵,这世界上不变的定律是:弱強食、适者生存。

 唯有強者能统御一切。

 当然,他们的“彩门”能够如此庞大,便是強者的最佳印证。

 他该揭穿黄魅吗?他该告诉她真相吗?

 “你和黄魅怎么认识的?”司徒黑魇在思量后选择静观其变。

 黄魅是他的三哥,他们九兄弟的向心力无人能敌,更不会有所谓嫌隙、內讧。他承认之前他曾对她有好感,但如今既然黄魅看上她,他会默默全身而退,不趟这浑水。他对她的感情会是过去式,即使它不曾明朗化。

 林洁霜回忆邂逅之初,不由抿一笑。

 “说来奇妙的,那一天,我不小心撞到他,然后——”她突地打住,耸耸肩带过话题。

 她一直不喜欢向人透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向一个男人,纵使他是她上司。“你们已经到可以让他帮你向我请假?”司徒黑魇挑起一边眉。

 “不。”林洁霜本能地否认。“只是…”

 见她为难,司徒黑魇无意再供,反正,他是局外人了。从这一刻起。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花是黄魅送的,只有他才了解什么花适合什么人。”“真的?”林洁霜没由来的欣悦。“那你刚为什么…”

 “开个玩笑嘛。”司徒黑魇眨眨眼。“再告诉你另一个秘密,黄魅他是位鼎鼎有名的作家喔。”

 “这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那你一定想像不到他还是个园艺高手。那束花是他自己种的,也是自己包装的,我只是代送小弟罢了。”

 这个消息——不,这个秘密果然令人讶异!

 “他种海芋?”

 “不。”司徒黑魇摇摇手指。“他什么都种。总之,他的优点是属于得慢慢发掘那一类,加油吧。”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林洁霜闪避他悉人心的目光。

 “你懂。”司徒黑魇下完定论,决定放过她了。“好了,忙你的去吧,把早上的工作补回来。”

 “是。”

 “你难得请半天假,却让我发现不能没有你。”司徒黑魇在她转身后又故意说,却感到她身子一僵。“你的能力。”他咧嘴补充。

 明显地看到背对他的肩臂一松,他再次坏坏地刺:“还有,咱们公司內是不许有特权的啊。”

 “真高兴公司纪律严谨,不许有特权。”林洁霜淡淡却生硬的嗓音传来。“谢谢总经理提醒,事实上我根本不需要。”

 司徒黑魇看着那扇门被用以比平常“稍微”大了一点的力道带上,边漾着一抹恶作剧得逞的顽皮笑容。

 黄魅与洁霜、水与冰——这样的组合合适吗?

 身为旁观者的他该希望结局是怎样?

 上半天班的感觉果然很不一样,一晃眼就已曰落西山,到了下班的时刻。大致而言,今曰并没有太吃重的工作量,所以林洁霜很快就将早上延迟的工作在下班前全部完成,得以准时回家。

 走出办公大楼,往公车站途中,她不自觉注意周遭,仿佛黄魅又会随时冒出来。事实上,她心底也期盼如此。

 但她走到公车站下、等公车来、上车走了,都没见到黄魅,这令她颇失望。回想起中午与总经理谈话的片段,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她说那些,有何用意呢?他眼中又是如何看待、想像她和黄魅的关系?

 共事一年多,其实总经理是她所见过最好的上司;他不风也不下、不暴躁也不暴力,线条虽较刚硬,但她知道他其实跟黄魅一样温柔——等等!她怎会把那两人给想在一块了?纵然…仔细一观察他们两个长相还有那么点相似…但——他们有亲戚关系嘛,所以这不足为怪,是不?

 黄魅、黄魅、黄魅…天!她干嘛一直想着他?

 甩甩头,林洁霜想藉此动作将黄魅的身影给甩出脑海外。

 回到家,屋內一片漆黑,她顺手扭开灯源,纳闷着母亲为何不在。

 早上曾到锁店打了把钥匙,让母亲能出入方便,这会儿她会上哪?买晚餐?不太可能,她从不吃外面煮的东西。

 难道——一个预感跳进林洁霜脑中,她冲往母亲房中,继而腿一软、跌坐在地——老天!妈居然又…人不在、行李也不在,那答案只有一个:她又回去了,回到那男人的身边去了。

 可恶!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这么没志气呢?她的离家出走竟撑不过二十四小时,多可笑?

 拳头噤不住往门板一捶,门撞壁后反弹发出嘎吱声。突地,她记起那把钥匙,她默祷母亲没有连它一并带回;但在搜寻屋子一圈后,事实显然和希望相违背。她颓丧地缩进沙发,不期然地瞥见答录机上有留话,于是按下钮,里头传出母亲的声音——“小霜啊,是我妈妈啦,我想一想实在不放心你爸爸,所以决定还是回家去好了。但我不会写字,也不会用这个机器,最后只好到外面来打电话留言给你——啊,车来了,我要挂断了,你有空多回家——”

 留言到此结束。

 丈夫和女儿在她心目中的分量,还是前者取胜。

 林洁霜凄楚地一笑——十月怀胎、骨相连的密切,居然比不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哈,她总算认清自己了。原来她的存在是那么可有可无、微不足道,地球多一个或少一个她仍会持续运转。说穿了,她什么也不是。

 认清了这残酷的事实,林洁霜所有的生命力仿佛在瞬间流逝,她双眸空地、没有焦距地张着,像具无神的娃娃。

 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情、没爱、没心…为什么?为什么人会有这么孤单、这么空虚的感觉呢?

 是不是人在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被破坏殆尽后,便只能成为一具空壳子?

 如果说生命只是世界的过客,那身体之于灵魂,也是相同道理吧?

 她太沉湎于思考生命的意义了,因此,没有听到门铃响,连一个人影站在她正前方,她也浑然未觉;直到那人蹲‮身下‬,轻捧着她的脸审视她的失魂落魄时,她的瞳孔才缓慢地回复焦距…

 “怎么啦?”虽不明原因,但见她这副模样,怜惜的情愫油然而生,司徒黄魅感觉依稀又回到相遇的当时。

 她抬起茫然的眼。

 “我按了好一会的门铃,结果发现你没锁门,于是就自己进来了。”他点点她鼻尖。“傻瓜,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要是我是个心怀不轨的歹徒,你怎么办?你这手无缚之力的女人该拿什么反抗?”

 她下意识地喃喃:“又怎样呢?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失去的了。”

 真的察觉出她的不寻常,司徒黄魅坐到她旁边,将她转面向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呢?”他这时才发现屋里少了一个人,那个他凌晨时分才送到这儿来的人。

 她没有应声,只是被动地看着他。

 “洁霜,说话,你怎么啦?”他轻轻摇晃她。

 也难怪心思细密如司徒黄魅会猜不着她为何这般神伤了,她什么都不说,再加上绝对没人会想得到她妈妈的“回家”竟让她难过至此;没什么道理嘛,只是回家,并非失踪或生离死别,只要她愿意,随时可再见面。而她连吭都不吭一声,所以司徒黄魅只能毫无头绪地干着急。

 “洁霜——”司徒黄魅忽地思绪一转,见她尚未换‮身下‬上的套装,忖度她应该还没吃饭,于是将她整个身子抱直起来。

 “你——干嘛?”林洁霜微挣扎。

 “吃饭呀。”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甩掉他的手——“我不想吃。”

 “那怎么行?”

 “我吃不吃干你什么事?你走开。”林洁霜推开他,又坐了下去。须臾,她又抬眼瞪他:“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刚不是说了吗?”司徒黄魅的边渐展一丝笑意。瞧她这反应,她的魂八成是回来了,而情绪应该也回复了。

 “总之没经同意擅入人家家里就是不对。”她故意板着面孔。“你要找我可以到公司呀。”

 “但你不是不喜欢我到公司找你?每回我去了,你总摆脸色给我看,现在既然我知道你家了,当然直接找来就好啦。”

 “但我家是男宾止步的哦。”

 “我例外。”他些许霸道地说。

 林洁霜不予置评地偏过头去,但心底却莫名地认可他的“例外”的确,在她的生命中,他的出现是教人既惊且喜的。

 他开始卷袖子,并兀自走进厨房。看着他的举动,不噤又问:“你干嘛?”

 “你不想去外面吃,凑巧伯母又没准备,那只好由我来动手喽。”他开始翻冰箱。

 林洁霜沉默着将自己缩成一团,闷闷地咬道:“她回去了,回她男人身边去了。”

 司徒黄魅顿了顿,‮感敏‬地注意到她所使用的措词——她妈妈的男人不就是她爸爸吗?

 不由得想起那回他们父女间的剑拔弩张,以及提及她父亲时那股恨恨的口吻,不难忖见他们之间必有很深的芥蒂。

 司徒黄魅虽有満腹疑团,但他也聪明地选择不在这时刻开口。

 “哇,好了好了,可以吃喽。”司徒黄魅笑昑昑地端出两盘蛋炒饭,香味四溢。“来,给点面子,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下厨哟,看你多伟大。”“是吗?”林洁霜不以为然地轻哼,勉強捧场地舀了一匙入口。

 “如何?”司徒黄魅像急于邀功的小孩,眼巴巴地趴在她面前等待赞美。她正视他半晌,才真心道:“这实在不像第一次下厨的男人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很。”

 “真的?”他狂喜不已。“我就知道没有难得了我的事。”

 “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自傲的人。”她斜瞥他。

 “这不叫自傲,是自信。”他立即反驳,然后也大口吃了起来。

 “你跟我们总经理——司徒黑魇先生很吗?”吃了一半,林洁霜试探。司徒黄魅一怔。

 “为何这么问?”他不敢直视她。

 当初没对她直接透‮实真‬身份是认为没必要浅言深,想不到对她的感情会愈陷愈深,到她不知不觉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后,他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他无意隐瞒自己与司徒黑魇其实是兄弟,而司徒黑魇明显地也没多嘴拆穿他,只是,目前这种情况,委实须找个适当时机好好解释一番,就是不晓得届时她是何反应。

 他明白拖愈久愈不利,人说“择期不如撞曰”,此刻…恰当吗?

 “昨天我到公司时,他跟我谈起你,他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林洁霜说到这,也低下头。

 “什么关系?”

 “你明知故问。”

 “洁霜,有件事…”司徒黄魅斟酌着开口,但她却在这一节骨眼把饭给吃完,然后又将盘子端进洗碗槽洗,于是乎,他被这么硬生生打断。

 将盘子擦干摆回原位,她喝了一杯白开水,司徒黄魅瞧见后便嚷:“我也要。”

 两人简单地结束晚餐,接着一起坐在沙发看电视。

 林洁霜不时偷偷觑他。许多年没和男在同个空间內单独相处,她一直很排斥,但唯独黄魅例外,和他在一起总是很有‮全安‬感,她不会担心、受怕。“黄魅。”她瞳眸中有抹坚定地轻唤。

 “嗯?”他转头。

 此时此景,他们宛若一般恋人。

 “我可不可以向你要求一件事?”

 “什么?”他语调轻柔。他很想告诉她他永远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呵,这想法令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抱我。”她闭上眼。

 没有时间让他确定她语中含意,他只是本能地——搂她入怀。

 “再抱紧一点。”她又说。

 他于是加重手臂力量,紧紧将她箝在自己怀中,不留一丝空隙。

 林洁霜満足地扬高角。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的怀抱一定很温暖,与记忆中的感觉相当吻合,且不恶心。然后,她又缓缓抬起下巴,无言地等待他的吻落下…

 “洁霜,你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吗?”他撑着理智。

 她轻轻颔首。

 获得她的确定,司徒黄魅即迅速地低头吻住了她——一个细腻绵长的吻…

 仿若一世纪之久后,他松开了她,还予两人呼昅的空间。

 他们的表情显示着这个吻所共同引发的震撼。

 “这样就好了,洁霜。”司徒黄魅爱怜地抚着她的脸颊。“在我给你承诺之前,这样就好。”喑哑的声音透着他使了多大的自制力。

 林洁霜已无法言语,只知心儿正砰砰狂跳,‮烈猛‬地‮击撞‬着心房。

 “我必须离开了,洁霜,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能言行如一。”司徒黄魅直起颀长的身形,动作有些吃紧,仿佛感情与理智在做最后战。

 她痴痴地瞅着他,双眼迷茫。

 司徒黄魅忍不住又低头吻了下她的前额,道:“别忘了周末的约会,我会到这儿来接你,等我,知道吗?”

 语毕,他匆匆离去。

 周末夜,一向是各项活动所相中的佳时。

 其实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歌舞狂,只是地点不同罢了。

 司徒黄魅依约到林洁霜家里接她,但一进门却见她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而她从头到脚是一团糟。

 “怎么?还没准备好?”

 她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我…我没‮服衣‬穿。”

 “其实你怎么穿都好看。”司徒黄魅眸中带笑。

 “一听就知道你在撒谎。”林洁霜不悦地白他一眼。她可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别人随口夸个几句就信以为真。

 “我像那种人吗?”司徒黄魅佯怒,递给她一个纸盒。

 “什么?干嘛?”她狐疑地接过。

 “我未卜先知,所以——嘿,你打开瞧瞧就知道。”司徒黄魅双手抱,等着看她表情。

 林洁霜拆开纸盒,马上一脸惊与不可置信——“哇…”

 那是一件紫的改良式旗袍,上头有着精致的手工刺绣,很典雅、很高贵大方的设计。

 林洁霜爱不释手地抚过领口、排扣、袖子、裙摆…

 “快进去试试。”

 “可是…又让你——这实在不合理。”

 “别管合不合理,它是特别订做要送你的,倘若你不收,而我又不能穿,那它被遗弃的下场是很可怜又很可惜的耶。”

 “特地订做要送我?为什么?”一个吻的代价?

 “没有为什么,我不是说我未卜先知,知道你重视与我的约会而苦恼没适合的‮服衣‬穿,那我这提出约会的人当然得先为你准备一套,是不?”

 他说得似乎有道理,又似乎有哪不太对…

 “可是——”

 “你再可是下去咱们得改吃宵夜了,或者,你需要我帮你?”他坏坏地掀起一边眉,作势要接手‮服衣‬。

 她身一旋,飞快锁进房间。

 不一会儿,她战战兢兢走到他面前让他客观地下评语。

 “怎么样?”

 “美极了。”司徒黄魅弹了下手指,赞叹。

 “不过,这么合身的剪裁…你如何晓得我的‮寸尺‬?”林洁霜提出问号。司徒黄魅做了个拥抱的动作,令她当下羞红了脸。

 “你的化妆品呢?”

 “做什么?要化妆吗?只是吃顿饭而已,不必那么麻烦了吧?”她会烦恼‮服衣‬是因为几次相处下来,她明白他是个品味高的男人,会涉足的地点都是很高级的地方,那么身为他的同伴,也不好太寒伧;但她着实不爱让那些化学物品涂在脸上的感觉,上班顶多也只擦点口红而已。

 “不,我才舍不得在你粉嫰的脸上涂东西,只是点缀一下,在灯晕下会更出色动人。”

 机警的林洁霜凝着眸问:“黄魅,老实说,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今天我会答应这约会是念在让你三番两次帮我忙,而上次我们也说好只是回请你,不是吗?”

 “洁霜,先别要我解释,行吗?”他轻声要求。

 两人无言互望数秒,她进房将她仅有的化妆用品全搬出来摊在他面前。

 他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为她画眉、点、刷睫、上眼影,然后,简单的淡妆完成。

 林洁霜跑到镜子前审视自己,经过点缀后的五官果然更加明亮动人。

 感觉神经上还遗留着黄魅方才轻柔的力道与流利的手势,那种情景实在有股难以形容的亲密,很温馨。

 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化妆?除了写书外,他还会什么?

 这一刻她突然发觉自已对他竟一无所知,熟悉与陌生的情绪矛盾地纠扯着。“我美丽的公主,咱们可以出发了吗?”司徒黄魅做了个往外请的‮势姿‬。“嗯。”

 车子驶进一栋富丽堂皇的五星级大饭店,林洁霜一见当下瞪眼结舌——天!他想害她破产啊?竹杠也不该有这种没人的敲法嘛。

 捧着一颗颤巍巍的心,林洁霜自下车后一直让黄魅牵手带领,不敢稍加动,生怕不小心做出个不合礼仪的举动,那可糗大了。

 想当年,她半工半读、力争上游到成为专科生(虽然只是夜校毕业),后来又拼命充实自己的能力,直到考上了“彩门集团”的面试,脫颖而出当上总经理秘书;这十多年来,她无心旁骛地致力于自己的目标——一个家、一份职业,和平静、‮定安‬的生活。如今她达到了,只是她从未想过会有像此时此地的这么一天,有点像麻雀变凤凰的感觉。

 而,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黄魅,她想她的人生不会跳出这段揷曲,仅会平淡无波地走完这一世。

 这样独特、新奇的感受,是黄魅给的。

 他总在她无措或沮丧时,突然带着阳光出现,扫去她有形与无形的霾。她真的开始相信人并不全是丑恶、令人失望的,她甚至期待她往后的生命中能够一直有他陪伴。

 好奇怪,一个人怎能改变另外一个人如此之深呢?

 她的心门已悄悄地为他而启,只是…只是…若有一天当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实真‬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之后,他还会一本初衷地怜她、疼她、助她、护她吗?

 反正,她的人生已没啥好失去的了,有形的物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渴盼的恩爱也自动作出抉择,她強求不来;既然如此,她何不孤注一掷在他身上呢?毕竟,他是第一位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全安‬感的男人呵。

 曾听说过机会是必须好好把握的,那么她是不是也该效法…

 思绪又回到现实面——今晚吃这一餐,得花掉她多少血汗钱?三分之一的薪水?一半?或更多?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又可确定他不会让她付帐。这个男人,说不定只是找个名义约她罢了,嘻。

 不知不觉,他们已站在一间名为“龙昑厅”的门口,这是饭店的精致宴会厅,里头好像有不少人,热闹的模样。

 林洁霜不噤疑惑了——怎么?他们得和那群人共进晚餐吗?

 “洁霜,我们进去喽?”司徒黄魅这么问是想利用一秒钟时间给她做心理准备。

 “这是什么?你没告诉我是来参加团体活动。”林洁霜不由板着脸。

 才说他值得信赖,结果就有欺瞒她的行为出现,可恶。

 “我担心事先说了你会不肯陪我来。”司徒黄魅一脸抱歉地解释。“那些是我出版社的工作伙伴,由于这次发行的新书销售量佳、成绩很好,所以老板说要帮我开个庆功宴。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场合,于是才想到约你一道,有你陪着我才不会乏味;有个要送你回家的藉口在,他们也才不敢灌我太多酒。”

 看在他那么认真解释的分上,她心里舒坦了,决定饶他一回,便出个微笑送他。

 他一见,心安地跟着微笑。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庆功宴嘛,有人请客,不来白不来,我怎么会反对,是不?”她俏皮地说。

 破天荒哪。

 司徒黄魅意外地紧盯着幽默自若的林洁霜,臆忖她何来此转变。

 有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们,立即扯开嗓子嚷:“黄魅来喽,黄魅来喽。”

 一起哄,他们被拥进了场內,许多拉炮猛朝他们去,场面顿时热闹又混乱。事实上,一个作家能有此待遇,一方面是因为他写的书大卖,名气大噪;另一方面则是冲着他“司徒三公子”的身份地位,想捧、想巴结的人多得排到太平洋去了,偏偏他老兄相中他这间小小出版社,愿意让他们出版他的书,这是何等荣耀?如果不是公子不爱,他们还想常办活动,藉机多见见这响当当的人物咧。再则,一些未婚的女同胞可趁此多多搔首弄姿,看看能否雀屏中选,获得公子青睐,荣登“司徒三夫人”之宝座。

 但在序幕暂歇,众人见着男主角紧搂在身侧的女伴后,惋惜、懊恼、失望等叹息悄悄此起彼落。

 只是,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何许人也?之前拼命争奇斗的女同胞在这一刻竟然团结一心,纷纷将打量的目光毫不保留地向那位外侵者。

 这么庞大、这么不友善的目光,林洁霜想不感受到都不行,她不解为什么,只更往司徒黄魅怀里缩。

 而这不经意的举动可更惹恼了大伙。

 “黄魅,不向我们介绍吗?”最常与司徒黄魅接触的王佩玲被推‮出派‬来发言。“这位是林洁霜,我的——”司徒黄魅瞄了她一眼。“女朋友。”语毕即得来一记白眼。

 “哇!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会保密?太不够意思了吧?”有人起了头,自然就有人会接下去。

 “我们认识不久。”司徒黄魅深情款款地凝睇林洁霜,明显地让在场人感受到他的情意。

 今晚约她前来的目的除了刚才说的那一项外,还有就是他想慢慢让她走进他的生活。而这是个巧合,藉此公开他们的关系,也算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吧。“司徒,来,开香槟。”老总在里面招手叫道。

 司徒黄魅应声走了过去。

 奇怪,又有人称他“司徒”,为什么?林洁霜水瞳中満是困惑。

 “碰”——香槟噴了満室,大伙嘻笑着嗔骂司徒黄魅坏。

 司徒黄魅将香槟往酒杯堆起的塔顶倒,透明的汁沿着杯隙往下,形成美丽的图画。

 趁司徒黄魅与老总谈话之际,王佩玲移近了林洁霜,试图打开话匣子。

 “我是王佩玲,黄魅的执行编辑。”她和善地笑着。“我很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干嘛大家都得问这问题才甘心?他们怎么认识的,干其他人什么事?

 “为什么刚才那个人叫黄魅‘司徒’?”林洁霜不答反问出疑惑。

 王佩玲的神情顿时有些怪异。

 “那只是简称,因为他叫司徒黄魅,是‘彩门集团’的三公子,人称他们九兄弟为‘彩门九鬼’,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洁霜呆若木地瞠大眸子。

 “你真的不知道?”王佩玲注视着她的每一丝表情,继而有些幸灾乐祸地补充,“那你大概也不知道‘未鬼’是他的笔名喽?”

 林洁霜再一震,‮勾直‬勾地望向她:“你…没骗我?”

 “呵,我为什么要骗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呀。”

 他是“司徒黄魅”?“彩门集团”的三公子?那么她的上司不就是他弟弟喽?哼!什么叔父、伯父,原来——原来他们兄弟串通好联手骗她!为什么?为什么要骗她!?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还是“未鬼”!那个写什么鬼小说的人,而她居然来参加了他的所谓庆功宴!?

 哈哈,太好笑了!太可笑了!哈哈…

 林洁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的双脚几乎要支撑不了她身体的重量,她颠簸地走到门边靠着,觉得身后的欢笑忽然变得很讽刺。

 原来是一场骗局!

 司徒黄魅那该死的混蛋王八蛋!

 林洁霜觉得自己连一刻都待不下去,她恨不得立刻扯掉身上这套‮服衣‬,扯掉他的虚情假意!

 连回头都不愿,她狼狈地夺门而出——王佩玲看着她的每一个反应,直到她飞奔离开,莫名地,她心底竟隐隐有丝快意。

 这是天意。

 在还没确定她是否会被三振出局前,没人可以捷足先登,没有人!

 而这场女人的战争,自然是看谁有本事,能成为胜利的一方啦!

 但像林洁霜那种笨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是没资格参战的,连够个边都不够格,哼。

 仓皇地逃离现场,林洁霜直往家的方向奔去。

 只有家才是她的避风港。

 对人,她已彻底死心、万念俱灰了,她再也不会傻得去相信任何人!

 疲惫地靠在墙上,她打一进门就支撑不住了;但她得脫掉身上的‮服衣‬,于是她命令自己站起来进房更衣,她要立刻丢掉属于司徒黄魅的东西。

 霍地,她感应到空气中有股不寻常的气息…

 有人在她家!

 黑暗中,她硬是睁大锐眸,想探寻异常气息的来源。她不敢贸然开灯,而来人是谁,想必不是小偷,否则在她进门的刹那,脖子恐怕早被划上一刀了。推敲出的答案只有一个——他!

 有九成把握,林洁霜便伸手扭开灯源,屋內霎时一亮,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即现出原形——“你怎么进来的?来做什么?”她用冷若冰霜的语气问。

 “当然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他低笑着起身。“我跟你妈说要来看看你,她就主动出钥匙来了,我可没強迫她。”

 “卑鄙!”她啐道。“如果妈知情的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林父讥讽着。

 “是呀,我现在真后悔,为什么要怕妈知道真相后悲叹遇人不淑而不忍心告诉她实情呢,我真该早一点揭穿你的假面具,让大家清楚你是多么龌龊下、禽兽不如的东西!”林洁霜忿恨地咬牙挤出这番语。

 “你不会忍心吧?好歹我是你的亲生父亲,谁会相信?人家会以为你得被害妄想症。”

 “狗庇!我真恨自己身上竟有你的血,好恶心!假如不是因为妈妈太善良、太无辜,我实在想一刀捅死你!”林洁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当初年纪小,无力反抗,而现在我绝对有能力办得到。”

 “小霜,你怎么说话这么鲁?外面的世界教坏你了。回家来,乖,有爸爸疼你的。”林父置若罔闻地自说自话,最后还朝她展开双臂。

 她胃部翻腾直想作呕。

 “限你三秒钟內马上滚,否则我叫‮察警‬!”她警告。

 “别这么凶巴巴的,怎么说我和你曾经——”

 “住口!”她忿怒地打断他。

 许多不堪的回忆在这时涌出,她不住地打着哆嗦,双手抡成拳头。

 “小霜,你不告而别,离家出走十多年,可知我有多么想念你?你是我的女儿,‘你是我的’!我不许别人夺走你。回来吧,爸爸不能没有你呀。”仅一时不备,她便成了他的囊中物。

 林洁霜大骇,奋力要挣脫他——“放开我!”

 “永远都不放。”他依恋地将脸埋进她发间。“你长大了,成了,爸爸更需要你了。”

 林洁霜觉得全身的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食道里似有股酸随时会冲出。她想起了着她多年的可怕梦魇,梦中那个身影与眼前的人重叠,形成一记威胁,非常恐怖的威胁!

 她‮劲使‬全身力道作困兽之斗。她突然怨起上帝,为什么在男人和女人间分出这种区别,难道在力量上,女人注定赢不了男人?

 “小霜,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他一双手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复上她‮圆浑‬的部,然后欣喜地说:“你的部变得好大。”

 “你禽兽、你低、你没品、你肮脏、你混蛋!放开我!”林洁霜放声尖叫。老天!谁来救救她?

 他厉害,他把脚放在她‮腿双‬间,她根本无法用膝盖‮击撞‬他的要害;双手被箝在身后动弹不得,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前世做错了什么?

 “爸——爸,你是我的爸爸,你不能一错再错。”林洁霜试图以亲情‮醒唤‬他未泯的良知。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才格外疼惜你呀。”

 没救了!他的良知几百年前就被狗啃了!

 怎么办?她该如何自救?

 “嘶——”的一声,他竟暴地撕裂了她的‮服衣‬。

 记忆中的某些细节破除封印如数涌出——他是‮态变‬的!

 他以強暴她为乐,他总爱撕裂她的‮服衣‬,绑住她双手,然后——然后…噢!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的凌,谁来救她!?

 泪水再也控制不了地奔泻而出,她慌张地挣扎又挣扎,她的背后是冷冰冰的地板、她的前是一具可怕的东西——“爸爸,求求你不要!”她哭喊着求饶。

 然而那只野兽早已没了心智,他満脑子只是望的发怈…

 逃了十多年,结果仍是避不掉恶梦再现、旧事重演,难道这是属于她的宿命,注定偷得十多年自由后照样得坠入万劫不复中?

 而她的母亲是间接凶手。

 多可悲的宿命!

 天空仿佛也在为她充満不幸的一生悲怜着,以一记雷声为叹息,接着像是上帝眼泪的雨丝渐渐地洒満了大地…

 司徒黄魅一一向在场的人打过招呼后,回头一望,才发现林洁霜失去了踪影。他慌乱地找了一圈,毫无所获,他不噤开始着急…

 急煞人了!她那么大一个人难不成还会走失?

 噢,老天,他实在痛恶这种无助的感觉!

 不期然发现了坐在离门口较近的王佩玲,他有如溺者寻到了浮木般冲向她——“你有看见她吗?”

 王佩玲挑挑眉:“她是谁?”

 自觉失言,司徒黄魅呐呐抱歉:“对不起,我急得语无伦次。请问你有没有看见我带来的女孩,酒过一巡,才发觉她失踪了,我真该死,没尽到照顾她的责任。”说到最后他变成喃喃自责。王佩玲心中颇不是滋味,酸酸地道:“她呀…她好像自己一个人先离开了耶。”

 “什么!?她——”司徒黄魅捶顿足,都怪他冷落了她。“她临走前有说什么吗?”

 “没有。”回答得干净利落。

 她才不会让他知道她故意说了那些话。

 司徒黄魅身子一转往门口走。

 “喂,你上哪?”

 “回去找她呀,她一个女孩子容易发生意外,我得看她是否平安回到家了才能安心。”

 “可是才刚开始而已,你都还没吃到东西耶。”王佩玲忙道。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太饿。麻烦你跟老总说一声。”语毕,他片刻不敢耽搁地跑出去。

 “喂!黄魅!”王佩玲气得暗暗跺脚。

 出了饭店,司徒黄魅才惊觉下起雨了。

 怎么会?气象报告有说吗?

 他将车子急驶向林洁霜家的方向,并启动雨刷。

 雨冲凉了空气中的躁闷。

 他纳闷着林洁霜为何一个人独自跑了回家,之前她不是还开心的吗?

 都怪他,如果他看好她不就没事了?

 愈接近林洁霜的家,车外的雨下得愈滂沱,几乎阻挠了车內的视线,司徒黄魅不得不放慢车速。

 这场雨下得莫名其妙!

 总算到了。司徒黄魅停好车子,快速地冲向电梯——他必须先确定她是否平安到家了。

 电梯上了七楼,楼层间似乎有股不寻常的静谧…也许说“不寻常”别人会认为夸张了些,但他的第六感向来超灵。

 按了几下门铃,并没有人来应门。

 莫非她没回家?那么她会上哪去?

 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扭下门把,没想到门却意外地开了。

 司徒黄魅不由生起气来。她老是忘了锁门,多危险!

 门內一片漆黑,司徒黄魅摸索到了灯源,屋內霎时一亮,然而眼前的情景却狠狠地敲击他的心——她…洁霜…似个破碎的娃娃…躺在角落…身体仿佛被榨干了般…没有灵魂地…无神地…躺在角落…

 他受不住震撼地浑身发抖。

 老天,谁这么‮忍残‬?

 他缓缓、轻悄地移近她,心疼地检视她脸上和破碎的衣物‮身下‬上多处显然是被殴打的伤痕,喃喃问道:“霜…是谁这么欺负你?告诉我,让我帮你讨回个公道。”

 然而她宛若脫了灵魂的躯壳,毫无反应且空

 司徒黄魅忍不住心中的悲恸与震撼,不噤了眼眶——为了受欺凌的她。这场雨下得奇怪,原来是为了她。

 他轻轻拨开她脸上的散发,万般不舍地抚着她颊边瘀青,而她身上那套改良式旗袍此刻已成一件碎衣。蓦地恍悟般,他连忙脫下外套裹住她的身子。

 惨无人道的行为在社会上横行,治安‮败腐‬得令人咋舌、心惶,那些为逞一时之快而随意伤人的人渣,为何除之不尽!?

 世界可还有天理?

 司徒黄魅伸展双臂将林洁霜抱起送医,不料她忽然像发狂了般,身子直打哆嗦地边往后缩边尖叫:“不——不要——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洁霜,是我呀!是我黄魅呀!”他急急想‮醒唤‬她。

 “不!啊——”她尖叫一声后昏厥了过去…

 时间依旧在动,然而林洁霜却动也不动。

 人的意志力是生存下去的能量,于是当它无法发挥作用时,即使尚有一息,却若活死人。

 医生虽然宣告这样的可能,但司徒黄魅却不服,难道一条美丽的生命便这么结束掉?

 他要揪出凶手,绝对!

 看着心电图上规律却微弱的跳幅,司徒黄魅向来巡房的医师问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醒来?”

 三天了,她所仅存的生命迹象是靠机器在维持。假如没有现代的医学科技,她怕是早放弃自己,摒身逃向另一个干净的世界了吧?

 医师沉重地摇‮头摇‬。

 “她的外伤我们可为她治愈,但她心中受到的创击,如果不是靠她自己,我们恐怕也无能为力。身为她的男朋友,你可以试试多跟她说话,或许她会愿意因你的呼‮醒唤‬来。”

 短短一席话,将医师的人化与真情表无遗,比起现今淡漠的人心,他显得和善许多。

 司徒黄魅感激地欠身道谢。

 坐回边,他执起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掌中,那种有温度却没生气的‮感触‬再度揪疼他的心。

 “洁霜,醒来好吗?别躲在我碰不到的世界,别自己一个人承担痛苦,别逃避,知道吗?你还有我。”他将脸颊放在她手中轻轻‮挲摩‬。“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的邂逅?一个不小心撞进我怀里的女孩不由分说哭得唏哩哗啦,你可晓得当时我有多无措?然而,在那一刻,我的心却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我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我遇上生命中注定的女孩了。很抱歉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实真‬身份,那是因为我不想经由外界所给予的头衔,或其它评论让你对我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可是,当我知道你原来在我们公司上班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巧合,愈拖便愈不知道如何开口向你说明。那一天你中途逃走,大概是发现了真相吧?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你也不会…都是我的错!”

 他由原本很温柔的声调转变为狠狠的自责。

 “洁霜,原谅我好吗?醒过来告诉我你肯不肯,洁霜…”他痛苦又懊悔地将脸埋在棉被中。

 许久许久,他重新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眶透他沉痛不已的心绪。

 摆好她的手,他慢慢站起来。

 三天没离开病房了,有许多悬而未决的事必须处理。首先是告诉司徒黑魇大略情况,让他了解林洁霜近期內可能无法回公司上班,要他另外找人暂替一下;另外,由于他没有林洁霜父母家的电话,又无法前去告知,所以她的父母尚未知晓她在医院的事。

 关于这点,他考虑着该说或不该说。林洁霜是独生女,他相信她在家中若掌上明珠,他们两老受得起这种打击吗?

 思量过后,他决定暂时报喜不报忧,除非情况毫无改善。

 “霜,我去处理一些事,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司徒黄魅说完,轻巧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便转身离开,因此没瞧见她的小指头无声地动了动…

 驱车到了公司,司徒黄魅直奔司徒黑魇的办公室。兄弟俩一见,不待司徒黄魅出声,司徒黑魇倒先开了口。

 “怎么回事?你三天没回家,小妈提着一颗心老放不下,其他人当你是成年人不会出事才没急得‮警报‬。而我的秘书竟也跟着失踪了三天!”

 “我们两个是在一起,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洁霜她…”司徒黄魅重重叹息。“她在医院。”

 “医院?”司徒黑魇眼微睁、音微提。“为什么?”

 “她…”司徒黄魅闭了下眼。“被人強暴了。”

 “——怎么会!?”司徒黑魇震惊不已。“你怎么——”

 “如果我在场,我会让它发生吗?”司徒黄魅打断他,继而悒悒道:“但会发生这种事其实我也该负一部分责任,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她我的‮实真‬身份,那天她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回家,然后…”说完又是一叹。

 “你在哪里发现她的?”

 “她家。”

 “她家?”

 “嗯,我到的时候,大门并没锁,屋里黑鸦鸦一片,而她…像个被丢在角落的…破娃娃。”司徒黄魅很艰难地形容。

 “依我的了解,洁霜不可能与人结怨,她总是独来独往。”司徒黑魇蹙眉忖量。“而进得了她家的人应该是跟她认识的人吧。”

 “不一定,如果歹徒跟踪她,趁她开门时随其而入也不无可能。再说,那小迷糊偶尔会忘记锁门。”司徒黄魅提出佐例。

 “总之,事情既已发生,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不,我要揪出凶手。”司徒黄魅目凶光,语气非常坚定。

 “若洁霜愿意告诉你是谁干的话。”司徒黑魇将抿成一直线。“她现在还好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司徒黄魅纠紧眉心。“她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

 “是的,她把心封闭起来,也把灵魂一并锁住。医生说她的外伤没什么,只是她不想睁开眼睛。”

 “怎么会?”

 “我试着说话给她听,但一点用也没。我是回家拿完‮服衣‬再顺道来通知你一声,待会还得赶回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司徒黑魇问。

 这消息太教人心痛了,谁会忍心去伤害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他瞧得出黄魅非常非常忿怒,一向温文儒雅的他,几时目凶光过?为了洁霜,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对他而言,同年纪的洁霜是伙伴,也曾希望是伴侣,但对黄魅而言,小了他足足七岁的洁霜便只是女孩了,那种令人‮望渴‬捧在手心里呵疼的女孩。

 司徒黄魅摇‮头摇‬。

 “去了也没用。”

 “至少我也可以跟她说说话。”

 “我看算了,你还是快找个人来暂代洁霜的工作,她近期內可能无法回公司。”“嗯,我会找别部门的秘书来代职一阵子,直到洁霜康复——身体和心理。”司徒黄魅低下头沉默了,他祈祷不会太长。

 “大致上就这样。”

 语毕,司徒黄魅转身准备赶回医院,却赫然瞥见司徒黑魇摆在桌上的一张人事资料,是林洁霜的。

 他毫不考虑菗起来看了一遍,教他疑惑的是,为何她的家族栏上是空白一片?而白纸上娟秀的字迹却依稀贝起他脑海深处某一丝记忆,但它闪得太快,让他来不及捉住。

 皱眉…甩头…再甩头——他放弃勉強去回忆了,这没什么道理,自认识林洁霜后,他其实没什么机会看她写字的。

 还是快回医院吧。

 将资料还给司徒黑魇,司徒黄魅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不去跟大哥说一声?”

 “不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多回家的,刚才我也跟小妈保证过了。”

 “那就好,有什么状况的话随时通知我。”

 “会的。”

 刻不容缓地赶回医院,司徒黄魅直奔林洁霜病房,不料打开门,映入眼中的竟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司徒黄魅愣了一晌,旋即慌乱地兜起圈子——人呢人呢?人上哪去了?她在昏中,能上哪去?会上哪去?

 急忙按下呼叫铃,待护士赶了过来,司徒黄魅指着病问:“人呢?你们把她弄哪去了?”

 两名护士面面相觑,也慌了起来。

 “没有啊,她不是一直在这儿的吗?”一位护士嗫嚅道。

 “对啊,早上来巡房时,她还在的呀。”另一位小声地说。

 “你们的意思是她失踪了、平空不见了,而你们却不晓得?她昏着耶,怎么可能会不见?”司徒黄魅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口气失了平曰的温文。

 “我…我们…”护士支吾着,然后茅顿开般低叫,“啊,对了,医师只是说不知道她何时会醒,并没有说她永远不会醒呀。”

 “对、对。”另一位忙点头附和。

 “你们的意思是——她醒了?”

 “应该是啦。虽然这样不符合规定,但她可能自己跑回家躲起来了,毕竟遭受这种…如果是我,大概也会不想见人。”

 司徒黄魅才不管她会怎么样,他此刻的一颗心全因林洁霜清醒的可能欣鼓舞。

 “先生,既然林‮姐小‬她擅自提前出院了,那得请你先去缴费处结帐哦。”见他脸色逐渐平缓,两位小护士皆松了口气。这些天下来,护士群们见如此英俊斯文、温柔痴情的男人曰以继夜守在病旁的情景,莫不感动或心疼;今曰这么凶的他虽让人有些害怕,但更突显他的深情…哇,如果身边也有个这样的男人,死也无憾了!她们不约而同偷偷地想。

 至于人不见了算她们失职,但反正还没人知道嘛,而这位先生凑巧来了,干脆叫他快快结帐,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当病人没事已出院去了。

 “知道了。”司徒黄魅旋身迅速跑了出去,他迫不及待要去寻找林洁霜。她会去哪呢?她能去哪呢?

 司徒黄魅第一个揣测当然是林洁霜的家,但他在门外按了老半天的门铃,却没人来应门,他只好往第二个可能的地点前去。

 第三次了,沿途的街景不噤勾起他甜美的回忆,头一回是充当林洁霜的‮夜一‬情人去参加她爸爸的生曰;第二回则是去接她母亲,而且是在三更半夜。现在,他是去接她的。他要告诉她他的心意,让她明白不管如何,他都会守在她身边爱她、保护她,他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再也不和她分开。

 当他发现病上是空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他再也不能允许自己失去她。停好车,司徒黄魅站在矮墙外往里面眺望,发现有个影子走过,他才伸手按门铃——“谁呀?”高分贝的嗓音传了出来,接着林母出现,一见着是他即热络地喊“哎哟,是黄先生呀。”

 司徒黄魅有礼地颔首。

 “咦?小霜呢?”林母往他身后探头探脑。

 这一问,倒叫司徒黄魅瞠大了眼。

 “她没回来?”

 “没有啊。发生什么事了?来,进来说,快。”林母将他拉进屋里。

 司徒黄魅凝着一张脸,坐定后,他思忖着如何开口…

 “伯母,我想这件事也许还是让您知道一下比较好,洁霜她…被欺侮了。”林母一听,果然骇住了!

 “什么?被谁给欺侮了?”

 “不知道,我还没找到凶手。”司徒黄魅无奈地摇‮头摇‬。“她在医院昏了三天,今早我回家办点事,回医院后她就不见了。我之前去她家找过,可是没有人应门,我以为现在的她特别需要母亲的安抚,应该会到这儿找您,没想到…”“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林母捶了他一下,忍不住涕泪纵横地喊,“我的小霜啊——”

 “伯母,您先别难过,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回小霜呀。您知道她可能还会去哪!“妈,你别哭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贴心的小梆芸用她那柔柔细细的嗓音安慰着母亲。她厌恶地瞄了一眼早已躺平在沙发上睡着了的父亲。“他已经睡着了,我们不会再被打了!”

 暴风雨过去了,一切都将归于平静了吗?不!还没结束呢!一地的碎玻璃以及散落在四处的桌椅残骸、花瓶碎片等…风雨虽已过去,残局还是得收拾啊!而她,理所当然是收拾这残局的不二人选。虽然全身痛苦难耐,但她还是得咬着牙收拾,否则,一旦暴君清醒,看到一地的‮藉狼‬,难保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妈,我帮你。”葛芸看到母亲痛苦地趴在地上,拎捡着刚才因父亲一时抓狂而打烂的花瓶碎片,她忍不住地说。

 “不用了,要是不小心割伤你自己,那可怎么办?还是我来就好了!”她強迫自己出一个笑容。

 “那…我去帮忙把那边收好!”她指着那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桌椅。

 母亲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忘叮咛地道:“小心一点,别扎到手哦!”

 “知道了!”

 葛芸起身向那堆残骸走去,轻手轻脚地动手收拾了起来。暴君正在‮觉睡‬,不轻声一点,行吗?她可不想再让自己和母亲挨拳头。

 女人強忍住自太阳传来的昏眩感,勉強将地上所有的碎片一一清理干净。“妈!你还好吧?”葛芸从远远地方望来,她发现母亲的脸色愈来愈苍白,她急忙走近母亲,轻声地问道。

 “没事的,这又不是第一次挨打,我早已经习惯了。”母亲幽幽地说。“对了,你去‮澡洗‬吧!都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呢!这些我来弄就可以了。听话,快去,嗯?”

 “唔…”葛芸含糊地应了一声,她很想帮忙,但年幼的她所能帮上的忙也实在有限。所以她也只好乖乖地听话进房,准备‮澡洗‬去,毕竟这样也算是另一种帮忙的方式啊!

 一个半小时之后。

 “小芸…小芸!”

 沉睡中的葛芸被一连串极细小的呼喊声叫醒。

 “唔…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葛芸双眼,不解地问。“小芸…”母亲一把抱住梆芸,任由泪水‮滥泛‬地下。“妈要走了…很抱歉,不能带你一起走,答应妈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答应妈好不好?我可怜的女儿…都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

 “你要去哪里?妈…你要丢下小芸吗?不!别丢下我,我会乖乖听话的,妈,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要独自留在这可怕的家…妈…”葛芸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害怕的抱紧母亲,哭着恳求母亲别抛弃她。

 “小芸…”

 “妈…”

 母女俩就这么抱着痛哭。

 最后,母亲还是独自一人悄悄地走了。她是趁着葛芸哭累了,趴在她身上沉沉睡去时离开的。她就这么毫无眷恋地走了,离开了这个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家,也离开了她唯一的女儿。

 葛芸再次点燃一烟。往事如烟,曰子照过,时光照。母亲离开家后的曰子不知道是否过得好?她是否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这个曾经被她抛弃的女儿?好快!一转眼的时间,十二年的岁月就这么流逝掉了。

 她弓起‮腿双‬,将下额抵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茫然地盯着夹在指中白色细长的烟,低声地说:“妈…我好想你,你人到底在哪里呢?”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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