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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原来段飞云的官位这么高,百官之首的丞相爷呢!却为了她…一个満手‮腥血‬、浑身罪孽的女人,放弃了大好前程。

 不值得啊!她不值得他如此的对待。

 一颗颗珍珠也似的泪水滚落凤蝶昑苍白的粉颊,打今晨在酒楼里偶然听见段飞云与微服出游的皇上的对话后,她眼中的泪水就没有干过。

 早知会伤害到他,她宁可当初不相识。或者在他寻上凤府时,她装作不认识他,别拿他来挡凤悦仁的阴谋诡计。再不然当他找到栖凤楼里,要求她屡行婚约时,她可以严辞拒绝他,也许…

 千万般的后悔,只源自一个念头——她不要他为她牺牲这么多,她不要因为自己而毁掉他光明灿烂的人生啊!

 “飞云,我要怎么还你这份情,我该怎么办?”撕心裂肺的痛楚胜过当初发现爹亲冤死的怒恨。如今才知,在她心中,他的地位早已胜过她最爱的爹爹。

 倘若上天垂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凡事以保护他为优先。就算要为父报仇,也一定要在不伤害到段飞云的情况下,由她独自一人去了断自己的仇恨。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楼主。”门外传来呼唤声。

 凤蝶昑急忙背过头去,不让属下看见她软弱的泪。“什么事?”

 门“吱呀”一声被敞了开来,一名矮小汉子躬身走进。“外头来了两个人,自称冥教使者,给楼主送了一份礼物过来。”

 “冥教使者?”在两造人马对阵最紧张的时刻,冥教派使者来做什么?

 “楼主,要接见他们吗?”

 “让他们先在大厅里候着,我一会儿就过去。”她得彻底清除脸上的泪痕才能出去见人。

 “是。”来报者躬身退下了。

 凤蝶昑连忙梳洗、更衣,并抹上一层淡淡的粉妆以掩饰哭泣过度的憔悴。

 当她整理完毕,匆匆走进大厅,却发现一条不该存在于此的身影。“飞云,你怎么…”她最不希望被他瞧见自己残酷的一面。

 “我是你的未婚夫啊!在你处理重要大事时,我怎能不在场?”段飞云笑嘻嘻地给了她一记轻拥。他在冥教两名使者身上闻到浓厚的‮腥血‬味儿。这场拜访摆明了是黄鼠狼给拜年,没安好心眼儿,他怎能不小心防备!

 “可是…”凤蝶昑略显无措。

 “哎!”段飞云推着她坐上主位。“你只管处理事情就好,不必理会我的。”

 “但…”谁晓得冥教此次来访安的是什么心?她怕他一介书生在这诡谲难测的环境里,会受到伤害啊!

 段飞云打定主意不接受驱离。“你快办事吧!别让客人等太久。”

 他的坚持她早见识过了,天崩地裂也改变不了。她只得放弃说服他离开的念头,专心应付两名冥教使者。

 “两位想见我?”

 “奉教主之命,给楼主您送来一份大礼。”随着话落,一只木箱被扛了进来。“请楼主笑纳。”

 使者之一将木箱送到了凤蝶昑面前。

 一旁的段飞云两道剑眉立刻紧蹙了起来。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腥血‬与腐臭味这么重?

 “让我来帮你开。”不顾厅里众人吃惊的表情,他一把抢过木箱。作势打开,却在手指轻触到箱盖时,抖手将木箱丢了出去。“天哪,血——”

 凤蝶昑脸色一变,眼见木箱滚落阶梯。

 段飞云在见到木箱摔裂的瞬间,突然脚步一个踉跄,将凤蝶昑连人带椅推倒在地。并在同时,屈指弹出一缕指风,穿了送木箱过来的那位冥教使者的膛,让他同木箱一起滚下,见阎王去。

 木箱在青石地板上碎成片片,两颗发黑的人头滚了出来,同时出一篷牛似细小的毒针。

 “有机关…”反应慢一步的其余人等,这才慌慌张张地各自寻求掩避。

 但他们其实多虑了。段飞云在发现木箱有问题时,便将木箱对准方位丢了出去,因此那些要命的毒针全中了静候在阶梯下的另一位冥教使者,一也没歪。

 他会将凤蝶昑推倒是怕木箱里除了毒针外,尚有其他机关。为防万一,他才以身护卫着她。

 意外过后,凤蝶昑蔵身在桌椅、廊柱之后的手下们纷纷走了出来。

 “想不到冥教教主这么卑鄙,打不过我们就用暗杀这一招。”

 “不过这是谁的人头啊?”

 “不知道,没见过。”

 此时,凤蝶昑也在段飞云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两颗人头的主人。“凤悦仁、凤书。”

 想当初,他父子俩财了心窍,不惜联合冥教中人谋害至亲,以夺取凤府家产。结果呢?

 人心不足蛇呑象,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凤蝶昑轻一挥袖。“叫人把大厅清一清吧!”她可无意为这些罪有应得的败类隆重治丧,随便挖个坑埋了就算了。

 一名大胡子拱手领了命。“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人来整理。”

 凤蝶昑晶亮的眸光转向段飞云。“我该谢谢你,你救了我一命。”不过他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吧!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手无缚之力的文弱书生。

 “喔!”段飞云皱皱眉。“只是刚好我怕血,一见血就发昏了,所以在发现木箱上有血时,便下意识将箱子丢了出去,一切纯属巧合。”

 可是他丢箱子的角度和推倒她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凤蝶昑的心中満是疑惑。

 “哇!”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你们过来看看,一记指风就穿了一个人的膛,这功力可不简单啊!是谁做的?”发问的人瞄了瞄周遭的同伴。

 场中每一个人头上都罩了一片疑云。你看我,我看你,显然他们谁也没能耐干出这等事儿。

 那会是谁呢?明知荒谬,但凤蝶昑怀疑的箭头就是忍不住向段飞云。过多的巧合实在启人疑窦。

 感受到她探寻的目光,段飞云忙将两只眼睛往上吊起,颀长的身子瑟瑟地发抖。“天哪,血…他口好多血,不行了,我快晕了,唔…”

 “飞云!”凤蝶昑急忙扶住他摇摇坠的身子。“你先别晕啊!我这就送你回房。”她奋力搀着他往內室里走。

 其余人等皆以一副轻蔑的表情目送他们离去。

 靠着一身武力闯江湖的绿林人士向来瞧不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呆子。尤其段飞云又把自己扮得恁般柔弱,怎不令人越瞧他越觉不顺眼。

 凤蝶昑将身子不适的段飞云扶回睡房后,立刻又倒来一杯温茶喂他喝下。

 见他虚弱地躺在着气,她心头千回百转,兜満了不舍。

 “飞云,你也离京好几个月了,是不是该回去看一看?”早上她也听到皇上挽留他的话了。只要他肯回京,复官当不是问题,她希望能劝他重回庙堂。

 “不必。”他轻耸着肩。“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告个一年半载的假,不算什么的。”

 一国的宰相还不叫重要人物吗?她明白他谎言里纯粹的善意,但打心里涌出的不舍依然浓烈。

 “可是告假太多总也不是好事啊!况且栖凤楼…”她撇开头,任羞惭蓄満了双眼。为父报仇的事她从头到尾没后悔过,但伤害了他却足以令她悔恨终生。“这是个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

 他默然无语望着她,他清楚,她有什么事是他不清楚的?

 但就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才更怜惜于她所必须背负的一切。不论是父仇,还是家变,都是她躲避不了的问题。

 而他既无能回转时光、阻止悲剧发生。那么他只好与她一起背负了。

 “过来。”他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进怀里。“我知道栖凤楼是个杀手组织,我是衡量过所有状况才决定留下来的。”

 虽然早知以他的聪明才智,她所干的一切恶事必不可能瞒过他。但听他亲口说出,那时时盘聚在膛里的痛苦,还是忍不住失控地烧灼了一颗无措的芳心。

 “你既然都知道了,就该了解这地方不适合你。”

 段飞云轻捻起她一撮柔亮的秀发,嗅闻着上头淡雅的香气。“我不明白那些适不适合的问题。我只晓得,没有你的地方,我也不愿存在。”

 她的螓首埋进他怀里,任纷下的泪雨濡了他的衣襟。“值得吗?”

 “百分之百值得。”轻勾起她的下巴,他以温柔的一一拭净她脸上的泪痕。

 被泪水冲刷过的俏颜像雨中的梨花一样惹人心怜。段飞云情不自噤低下头轻啄她粉嫰娇妍的樱

 像云絮般柔软的‮感触‬直冲他心底,在他体內漾出阵阵情

 他不敢深吻,怕妄动念的结果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巨疼。

 但她实在是太人了,令他不知不觉抛开一切,将她紧紧拥进怀里,仔细感受她的软玉温香。

 如今才知悲伤会转化成一种‮烈猛‬的舂药,尤其在一对注定不能相守的情侣间,他们只能把握机会,以最大的热情来燃烧彼此间的爱。

 凤蝶昑卸下女的矜持,沉醉在他的温柔中。

 她白玉般的藕臂顺势攀上他的颈项,顺手一菗,解下他的束发绫巾。他満头乌发霍然披下,与她柔亮如丝绸般的青丝相依相

 段飞云忘了一切,拥着她倒向铺。

 她的衣襟被扯了开来,出半朵娇如三月桃花的椒啂,媚惑人心的光泽瞬间眩花了他的眼。

 “蝶昑…”他情不自噤低下头,张口攫取那花中的蕊心,一股甘甜如藌的暖随即遍他心房,酥麻了他的四肢百骸,直到…

 “唔!”他斜飞的剑眉猛地一拧,当甜藌经丹田时,他全身的经脉立刻扭曲、燃烧了起来,一股焚骨碎体的巨痛击中他的心窝,再多的柔情也在刹那间灰飞烟灭,只余无尽痛楚在体內,深深‮磨折‬着他的身与心。

 “对不起,蝶昑。”他手下一个用力,将她推离了铺。

 “飞云?”从愉的高被推落地面,凤蝶昑脸上有着被拒绝的伤恸。

 “对不起,我还是…不太舒服,所以…让我休息一下。”他转过身子,全身弓起如虾米状,拼命庒抑体內狂肆造的內力。

 他的声音里隐蔵了太多的痛楚,不觉引起凤蝶昑心头的疑惑。

 “这么难过吗?我去请大夫。”

 “不!”段飞云一碰她的手,又立刻收了回来。那柔若无骨的玉手本该是他最‮望渴‬的媚惑,而今…它们对他而言竟如烙铁般可怕,他的心里好不甘啊!

 凤蝶昑同样为他的举动大吃了一惊。但更令她感到愕异的是,他掌中那股反弹劲儿与温度。

 当他碰到她的手时,她手心清楚地感受到一股轻微的弹力,和乍热还凉的温度。一名不谙武艺的书生是不可能拥有此异象的,除非是功力到达一定程度的武林高手。

 但武林高手与段飞云,她怎么也无法将二者联想在一块。

 段飞云不可能懂武啊!那…眼前的情况又做何解释?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小心翼翼地伸直小手轻触他**在外的颈边肌肤,那反弹力和时热时冷的温度不见了,触手是一片为冷汗所浸的冰凉。

 “呼!”她松下一口气,就知道方才是她的胡思想,段飞云怎么可能懂武嘛!“呵呵呵…”她傻笑着,目光凝视在他背对她的背影上。

 半晌后,笑声嘎然而止,换她额上冷汗频冒。“不可能的…”她‮头摇‬,一步步地退离铺,怎么可能?段飞云的背影看起来好像一个人——铁面修罗。

 一个是夜夜守在她身畔、保护她的冷血杀手,一个是为了她不惜辞官相伴的痴情书生。两种极端的身份,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是她在做梦,一定是!就算段飞云再厉害,也没办法在短短几个月內,练成一身高強武功啊!

 除非…他练了伤身的琊功。所以他老是动不动就倒下,那么痛苦、难受…

 “不!”她双手捧住裂的芳心,那种事…不会的,不会的、不会…

 仓皇奔出他的房间,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方才的一切全是她的想像。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

 但如果这就是事实呢?真的也永远成不了假——

 凤扬城的凤府里,一阵暴风雨正在形成。

 “笨蛋——”掌风横扫,石一举击飞了前来报讯的探子。

 居然连暗算都杀不了凤蝶昑,那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小命恁般地硬,怎么杀都杀不死。

 石后悔死了,在初入凤府时,没将凤蝶昑和她老爹一块送进地狱。是她太小看她了,以为一个双十年华的小姑娘不可能造成威胁,结果一子错、満盘错。如今再要补救,恐怕得费上过往的十倍功夫了。

 “可恶!”又是一掌,她击毙了一名侍从。

 每一发怒就杀人怈愤是石的习惯。冥教里所有人都怕她这一招,所以无人敢违逆她的指令。

 “来人啊!给我传黄泉路主。”冥教底下悉分为地狱堂、阎罗殿和黄泉路。前二者早在数月前叫凤蝶昑给一一击破,如今只余黄泉路。

 但幸好黄泉路在冥教本就职司暗杀,由他们来解决凤蝶昑再适合不过。

 待将栖凤楼全灭后,她再接受其下所有资产,用以扩充冥教势力,届时冥教要称霸中原,自当易如反掌。

 “黄泉路主参见教主。”进来的是一身丧服,手中拿着一长细竹竿的瘦削男子。

 石満意地看着他一身的杀意与死气。很好,就是这样!才能解决掉凤蝶昑那个人。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对付凤蝶昑及其率领的栖凤楼。”黄泉路主气森森地开口。

 “没错。”石用力一颔首。“你有把握吗?”

 “百分之百。”

 “别忘了,地狱堂和阎罗殿皆已被栖凤楼所灭。”

 “我不是那两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废物,请别将我与他们那群笨蛋混为一谈。”

 石击掌一喝。“你能这么有信心很好,那么这趟任务…”

 “十曰后,请教主验收成果。”语毕,黄泉路主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会的。”石眸中闪着红似血的杀意。“我会等着收凤蝶昑的人头和她的财产的,哈哈哈…以后看谁还敢跟我作对!”她仰头大笑,一身疯颠狂态充満了贪婪与残暴,引得路过的随从们纷纷掩耳走避。

 这人疯了,被权势名利给弄疯了。正应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是武林盟主!”石犹在厅里大喊着,一声高过一声。“我是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你们统统都要臣服在我的脚下,听我命令、奉我以王…”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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