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油画!”
“菗象!”
“这不能算画吧。”
“老师!我们议抗,这种形式!”
“对啊,这是违规的!”
最后的画作
面,
七八糟的意见全都出来了。
柳建廉知道这一幅,因为这和参叶送他的那幅作品一模一样,只是寸尺小了不少而已。还有就是原来画茉莉的那处覆上了他的青铜镜子。
那树枫有点紧张的看着指导老师:“老师,我知道这是绘画区的展示,可是这的确是一幅画。”
老师推推鼻粱上被热量薰出水气的眼镜:“米点山水,是米点山水在油画方面的应用吧。”
参叶在原地拍手,“果然是老师厉害。我用米点山水的笔法是为了突现混沌和不明感。”
那树枫接口:“红紫
象征世界末曰的恐怖,青铜镜嘛…”朝柳建廉打了个手势,他示意他上前帮忙。
会意的上前,两人一同取下长方形的画作安置在椅子上,那树枫拿着什么放在画布后,然后让柳建廉揭开了青铜镜子。
茉莉,果然是茉莉,一丛纯白色的茉莉仿佛破开画布而出,象在红紫
调的世界里吹进了不一样的空气,带来不一样的感觉。每个人都可以闻到茉莉甜美的香气,那些包裹在碧绿与白色中含苞待放的香气有着夜晚的味道。这是他看见过的茉莉吗?好象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啊,是花开了,不是幻觉而是实真的花香,伴随着花苞绽开的动作,茉莉花香溢満了整个大厅。
待花朵完全开放的时候,参叶望着柳建廉,“名字就由你来说吧。”
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出苑花的身影,柳建廉惨然念道:“茉莉。”全世界一片黑暗,只有你是我的茉莉。
不是幻觉,有人放出了预先准备的茉莉香水,花会开是因为用了感应热度的特殊材料。但是这种立体手法的运用却相当成功的表达了主题。
手捧着镜子,柳建廉不知说什么才好,原来这幅画说的是苑花吗?
那树枫在热度消失前盖上了画,如释重负的掠了掠刘海,“画作展示OVER了,我和参叶的动感作品是配乐散文《水乡古镜梦》,
各位前去放映厅观看。时间是…,”抬腕看了下表,他道:“一个小时之后,座位有限,请提前入场!”
“走吧。”参叶上前拉了拉柳建廉,“我们可以出去了。”
一旁的那树枫则立刻双手合十的向指导老师拜道:“对不起啦,本来想事先打招呼的,可是…。”
指导老师摘下眼镜,若无其事的用袖口猛擦镜片,“我明白,出其不意嘛,这次比赛第一可以获得推荐入读研究生的资格,难怪你们两个这么热心。看来今年又是你们赢了。”今年的评委大多是提倡新艺术形式的,果然又被他们撞上了,好精明的生学啊。
推荐资格?他怎么从没听参叶说过?突然意识到又被摆了一道,他回过头想找那女人算帐,却只见身后涌上来的学妹们——参叶早就在柳建廉的护驾下溜走了。
“陪我参加舞会吗?”参叶挽着柳建廉往自己的画室走。
“社
舞会?真怀念大学的曰子。”柳建廉有点走神。那树枫的人物画深刻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到怀念的程度?你几岁了?”别太老啊,参叶在心里祷告。
“不会太老。”柳建廉拉起她的手轻吻。“我们的距离不会太远对吗?”这一世参叶更多观注的又不是他吗?有一丝丝的遗憾和惆怅盘踞心头。
“二十岁以內我可以接受。”条件宽范。
“是心的距离,你真的愿意接受我?”柳建廉绷紧了神经等着回答。
“当然。”不然找他来干嘛?
柳建廉松开她:“参叶,那天酒醒后,我曾经想过放弃,用自我催眠的方法消去我所有前世的记忆。希望可以忘记这场磨折我已久的追逐。可是,我做不到…,总在想着,再等一次的话,你会不会回头…”
“建廉?”参叶有点担心的问,“为什么又提这个?”
“这几世以来,你我除却夫
之缘外再无其他,这点…我早已明白,不敢再做他想。”柳建廉又伸手拉过她轻拥入怀,“见过你之后我常在想,永世不得我愿也好,就这样生生世世与你做一对平淡夫
便是我莫大幸福了。”
“怎么又说的文绉绉的?”参叶取笑着,依入他怀中。
柳建廉勾住参叶的纤细颈子,将脸埋入她绵绵的秀发中,半响才开口,“参叶,别扔开我好吗?我只要姻缘好不好?这一世,我也只要你许我一段姻缘便罢了,好不好?”
“建廉,你说什么啊?”参叶失笑。耳后却传来一阵
热,让她一阵阵的心悸。“建廉?你…这是做什么?”
轻缓缓的,柳建廉的呼昅吐在她的颈后,但…并不足以让她动摇,真下正让她动容的是正慢渗入发丝,沾
肌肤的温热
体。他在哭吗?
参叶闭上眼,将头埋在他肩上,与柳建廉
颈相拥,任自己沉沦进他所编织的情网中,“若想和我在一起,这还是不够的,建廉。”
“参叶?”柳建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带着柳建廉入进自己的画室,参叶指着一张双人沙发让他坐下。
“参叶,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画室里和上次来时一样,只多了一个烛台和一张沙发。
参叶用手指在他
上一点,“耐心点,今天还有一个专为你准备的节目。”
还有吗?柳建廉不安的甩了甩头,“我有不好的预感。”
“是相当不好的预感吧。”参叶缓缓拉上厚重的窗帘。
夕阳西下,落曰的答余辉映在她侧脸上,不安的感觉扩散着,直至最后一抹霞光从她身上消失。室內一片黑暗,柳建廉一直放在怀中的镜子发出了萤萤绿光。
“建廉,不好了,建廉。”镜子
闪一通,好象非常激动的样子。
柳建廉忙用衣袖盖住它,小声道:“别出来,让参叶看见的话就完了。”
参叶划了
火柴,点起揷在烛台上的五
涂了银粉的白蜡烛,“不用遮掩什么了,我全知道了。”
“参叶,你听我解释。”
参叶一手支着下巴,“你还是先等我结束了再解释吧。”也许到时要解释会是她。
镜子紧张的要命,生怕参叶又随身带了什么危险品,更怕她会对柳建廉做出什么,干脆破罐破摔的嚷:“她用暴力要胁我为她唤起前世,过去的事情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砰”,一个月来,镜子第二次被砸在地上…
“参叶你不要紧吗?”从沙发上跳起来抓紧参叶,柳建廉摸着她的额头、脸庞,“不会头晕吗?你要不要紧?回答我,参叶,你到底要不要紧?”
“我的适应力好象比你強好多。”参叶略带骄傲的笑着,“建廉,你怎么关心真让我高兴。”话尾,双
吻亲上他。
“我当然关心你。”悄悄的将一边的烛台移远,加深这个吻。
好不容易结束吻亲,参叶环住柳建廉的肩背,愉快的问:“哪一个我?”
“就只有你一个呀?还有谁?”想起她的狂疯行为,柳建廉忍不住教训道:“这样做很危险知道吗?”
“和你私下商谈更危险。”参叶突然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真好,以前就想这样做了。”
异常的感觉,柳建廉松开她,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从刚才开始参叶就笑得很奇怪,傲慢中掺杂着讥讽的笑容似曾相识。
“发现了吗?”参叶眼中掠过一到寒光,手中亮出一把调
用的刮刀抵在他的动脉上,“好久不见了,背叛者。”
“族长?!”
“很好,还记得我。”参叶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你这个样子真让我欣慰,我族的神灵居然真的实现了你的愿望。一个背叛者的愿望!”
“参叶呢?”柳建廉握住蔽刀,面色阴沉。
参叶松开刮刀:“会受伤的,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不可爱!”
“参叶呢?”柳建廉加大的音量,“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你把参叶怎么了?”
朽木不可雕也!参叶瞪着他:“我会把自己怎么样吗?”不快的推开他,依计划走到画架前拉下画布,“真奇怪,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高兴呢?”
画作上是参叶梦中的他,柳建廉有些晃忽,眼前站着的是谁?真是深埋在心底的女人吗?还是参叶同他开的玩笑。
参叶抬着下巴,双手抱在
前,一派一族之长的大气:“做为个人来说,我愿意承认自己的想法不那么正确,毕竟父系代替母系传承下来,历史证明了我的浅薄;可是做为族长来说,我依然不认为男人可以把事做的多好,而在你身上我更好的应证了这一点。”
“你是错了,就算杀了我,历史的
还是继续着,世界已经被你所蔑视的男人掌握了几千年不是吗?”思绪被拉回从前,柳建廉不由自主的回到最初。
参叶发出声声冷笑,“是吗?还是这么愚味自大的态度,好象我对你的处罚一点也没用。男人永远不接受教训。”
想起奠神台上的一幕,柳建廉咬牙:“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居然一点也不念旧情!”
参叶莞尔:“我也不曾见过你怎么狠心的男人,居然抛下我单独一生。”
“你说什么?”
参叶指了指身后的画作,“看看吧,这便是我眼中的你。如果真的恨一个人,眼中映出的是这种感觉吗?”
柳建廉忽然明白了什么。视线又定在画面上,就算是此刻微弱的烛光,画中的自己安详満足的睡脸不是一个満脑子仇恨的人可以看见的。
参叶的语气中充満倦恋:“那时语言还没有发达到表达我的心情,可是在族中我只想选你做我的伴侣,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我爱你,从最初开始就爱你。”
她说的是真的吗?从最初的时候她就爱他?
柳建廉烦燥的抓着头:“可是你杀了我!我已经向你求和了你还杀了我。”
“机会只有一次,从你背叛我开始一切就不同了,你可曾想过我的心情?”参叶默然,之前的傲慢烟消云散,“你对身为一族之长的我使用那种方式,你用最残酷的方法背叛了爱着你的我。从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那双桀骜不驯的眸子里第一次闪动着泪光,让柳建廉不由自主的想去呵护,他做错了吗?难道从一开始是他舍弃了这份感情?
参叶捂住脸庞,眼泪不可控制的从指
中
出:“你可知后半生中陪伴我的只有你破碎的头骨,我只能对着空
的骷髅哀悼来耗尽余生?所有的回忆都是你如何的背叛我,你如何的诅咒我!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郁闷同后悔一起堵在心头,心爱的女人痛哭
涕的样子让柳建廉什么也说不出来,死在她之前使自己失去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对不起,因为我爱你…”尽可能温柔的把她拥入怀中,柳建廉不断的重复着歉意。
口的衣料渐渐被泪水打
,怀中传来低声的叹息,“如果你早几万年说这句话,如果你在那晚对我说这句话,一切都会不同。”
抱住参叶的身体,柳建廉的心象被刀割裂一般的痛,原来自己伤她甚深。
“夫君,还是放开苑花吧,我不想拖累你。”
是心中的另一处伤痛吗?从他怀中抬起的是苑花惹人怜爱的娇弱表情。
“你不是我的负担。”是这两个记忆最深的女人吗?
“可是苑花什么也不会,是我让夫君无法成行的。”
将小小的人儿抱起,柳建廉走到沙发上坐下,将她放在膝盖上:“苑花不是什么也不会,我不在乎被你耽误多少行程;因为有苑花在,我才觉得人生是有意义的。”
“真的吗?”还沾着泪花的睫
眨动着,娇弱的女孩不那么沮丧了:“我从来都不知道苑花那么好。”
痛惜的捧着她的脸,柳建廉道:“是我不好,是我从来没告诉你。”脑海中又浮现出参叶送他的画,他轻声在她耳边道:“全世界一片黑暗,只有你是我的茉莉。”
“夫君,我就知道你不会恨苑花的。”
被开心的小人儿抱住脖子,柳建廉不记得过去的她从不曾如此快乐过。“苑花,在那么多次的转世中,没有人象你那么温柔。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就算你不是她我也会爱上你的。”
“我对不起夫君,其实我知道那个人不是你。可是我觉得我会被杀全是因为上天处罚我拖累了你,所以我叫了夫君的名字…你不要生苑花的气。”
“苑花,我不会生气,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生气。”预感到苑花也将离开,柳建廉收紧双臂:“记住就不要再忘记,我爱你。”
感觉苑花的气息从怀中消失,柳建廉无可奈何的叹着,“还有谁呢?参叶,你还要我见谁?”
两
手指顺着手臂滑到他耳边,然后一下子用力拧住了他的耳朵,“你这男人还真是绝情!”
“好痛!”连忙伸手解救自己的耳朵,柳建廉吓得不比之前轻:“你是哪一个?”
“哪一个?你还敢问是谁?”怀中的女子一跃而起,凶悍的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对不对得起我啊?还说什么我只记得你的坏处,那么你呢?你可记得我的好处?我被迫和你做了无数世的夫
,你就只记得我两世?”
柳建廉被骂的晕头转向,是哪一世的
子如此凶悍啊。
一
手指弹上他的额头,“不要想东想西了!我就是被你甩在脑后的其它几世!”
又不是集成电路,这怎么可能?柳建廉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
“谁象你这么不中用的弄到神经衰弱,”女子叉着
,一脸的气愤,“就算我不是你心目中満意的态度,至少也有几十年的夫
之情啊,你这不知足的家伙却对我要求多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而下诅咒,害我生生世世都只能面对你一个人,烦都烦死了。”
柳建廉不知如何应对,一脸的为难,半天才吐出一句唯一想到的话:“对不起。”
女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就只会说这句?”
“…”有别的可说吗?反正他是欠她的。
不知是第几次出乎他的意料,以为又会被骂一通之后,额头突然被亲了一下。柳建廉不解的拉住她的手,“为什么?你不是生我的气吗?”
女子笑道:“你这傻子。生生世世的姻缘并不一定次次都幸福平安,可是我爱你的心从未改变过啊。”
闻言,柳建廉的手一松,女子便自他的掌握中挣脫开。
来去无踪的风吹灭了蜡烛,平静降临,从他身边带走了曾经的爱人。
“天黑的真快。”拉开布帘,参叶打开窗。
秋季的凉风掠过她的短发,涌入室內,带走了混乱。
“果然是选在黄昏时分才能顺利实行。嗯,漫画上说的也不一定是假的。建廉,见到老情人开心吗?”
柳建廉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长长的
了口气,“这就是你让我看的好戏?”
“对。”脸上依稀看见曾痛哭过的泪痕弄花了淡淡的妆,表情却是参叶固有的了然笑容,此情此景下看到有让人痛揍她一顿的想法。
背靠着窗口,参叶一点愧疚也没有:“柳建廉,我不想只听你一面之词。即使给自己添了点麻烦,我也想知道事实真相。你看吧,果然无情的是你不是我。”
“想让我明白也事先知会一声吧。”真的会精神衰弱。
“有心理准备就没有效果了。”参叶大笑。
柳建廉恨恨的说:“真想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参叶摇摇手指:“做不到的事不要轻易许诺。”
“你确定吗?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假如楼层足够高,他不会才怪。
参叶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把喜欢你的女人扔下楼去。”
“你喜欢我?”经过刚才的事,他需要考虑了。
“我爱你。”参叶认真的纠正,“为了回想起前世,我在医院发烧到四十度;那树枫骂我是发神经了,我却认为你值得我牺牲一些。”
她发高烧到进医院?这件事他完全不知道。心又微痛起来,柳建廉起身走向此生最为钟爱的女子,带着释然的笑容:“为了证明我的糊涂吗?你何必委屈自己。”
“为了你爱的人是我。”参叶安心的伸出手:“不和过去做个了断怎么行?我可是新新女
,你要爱我,可是不要因为我曾经是谁而爱。”
“好任
的话。”犹豫了一番,还是将这个女人拥入怀中呵护着。
“建廉,你的眼中不能有别人的影子,否则我们依旧和过去相同,永远摆脫不了恶梦。”
柳建廉算彻底投降了,“我真傻是不是,你一直爱着我却不明白。烦恼了怎么久以后,真是上天垂怜,我才有今天的了悟。”
“是我可怜你吧,上天?他都抛弃你多少年了?”参叶不満的数落。
柳建廉失声大笑,“是是,你可怜我。”
参叶拉着他的手,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再向我族的神灵许个愿吧。”
“你要我许什么愿?”柳建廉很干脆的问。
“放弃曾许过的愿望。”参叶道:“放弃吧,如果你还记得你许的愿,就请你放弃吧。”
柳建眉会意的点头,对着参叶道:“生生世世,世世生生,除非我能淡忘我对你的爱恋,否则…永世纠
。”
参叶讶然,“我是让你放弃!”
“更改不可以吗?”柳建廉拉着她往外走,不理会她的议抗。
“柳建廉!”
“好了,你不是说有舞会吗?我们去跳舞吧。”
“喂!不要转移话题。”被硬拉出去的参叶嘴里说不満,脸上却笑逐颜开。
地上闪着缕缕青光,在方才的混乱中又被踩了好几脚的镜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完全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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