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呵。”施凯若张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现在是因为家里没大人,老板老板娘都不在,所以她才敢这么放肆,做出这种不雅的动作。
扭扭脖子,再捶了捶肩膀,然后一脸呆滞的看着墙上的挂钟。
“快四点了。”这表示,再过一个钟头,她就可以离开这个无聊的地狱了。
想到这里,凯若嘴角无力的往上扬了扬。
真好!算算今天工作的时数,总结下来赚了快一千块,晚上可以去找个地方打打牙祭了。
对了,好久没吃义大利面了,等一下就去那家百货公司楼上的义大利面专卖店好了。
凯若陶醉在自己脑海里那一盘盘正不停晃来晃去、精致美味的义大利面中。
光是想像那画面,就让她口水
満地,巴不得现在就可以飞奔到那家店去享用大餐。
不过想归想,她施凯若还是有她的职业道德在,尽管老板老板娘都不在,下班时间没到,她就是不会离开位子一步。
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不愿再继续想那些
人的美食,以免到时自己晚节不保;凯若再瞥了一眼时钟,钟上的指针才移了两小榜。
她叹了一口气,打开刚刚觉得看得很心烦的电脑萤幕,点选了一个线上游戏,开始和其他跟她一样无聊的玩家打起麻将。
上班还正大光明的玩起线上游戏?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但这是她的老板给她的员工福利,所以她会在这时候玩电动,也就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凯若工作的地方,是间小小的律师事务所。
律师有两个,一个是她的老板,另一个当然就是老板娘了。而员工呢,只有凯若一个。
其实凯若也不算是正式员工,她仅在老板夫
都不在事务所的时候,帮忙看家兼听电话,所以凯若算的是时薪,离领固定薪水的员工还有一大段距离。
以凯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来说,一个月四、五千块钱的收入简直可比甲级贫户了。不过,凯若并不在意,反正她的主要收入本来就不是来自事务所的兼差,来这里纯粹只是打发时间罢了,钱的多少倒不是重点。
凯若无聊的支著下巴,桌上那只握著滑鼠的手,则是忙著移动滑鼠吃牌打牌,两圈打下来,离下班只剩下五分钟。
不顾网友的呼唤,凯若离开了游戏。
下班前巡视一下事务所里里外外,是她必做的工作,这一点可轻忽不得,万一因为她的疏忽,导致律师他们遗失了什么重要的资料,那她可赔不起。
把电脑关机、萤幕的电源切断后,她再前后看看,然后将所有的门窗都锁起来,并且拉上大窗帘。
等这些工作都做完之后,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到了五点整。
凯若
出笑容,哼著歌,收拾她的小皮包。
再检查了一次门户,接著,她带著快乐的笑容关上大灯,走出了事务所。
门一打开,凯若的笑容当场凝结。
因为门外站著一个男人,正准备举手按事务所的门铃。
希望不是急事,不然她就得加班了。
“您好。请问有事吗?”带著装出来的僵硬笑容,凯若问那个男人。
“权律师不在吗?”男人看看凯若身后的一片漆黑,皱著眉头问。
“权律师跟谢律师都出去了,可能要-一点才会回来。请问您有什么事情找他们吗?需不需要我帮您留言,以便他们回来后能尽快跟您联络?”即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没礼貌,不过基于员工职责,她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回答。
“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男人当没听见凯若的话,兀自问著。
“我也不清楚。因为他们今天去开庭了,不知道开完庭后会不会再去其它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
“你不是他们的助理吗?怎么连自己的老板去哪都不知道?”
没等凯若把话说完,男人劈头就是一串语气不善的问号。
“不好意思。”虽然凯若嘴角仍是维持上扬的弧度,可是注意看的话,就会看到她嘴角的肌
不停的在抖动,感觉上像是在隐忍著什么。“权律师跟谢律师是我的老板,所以我想他们没有那个需要、也没有那个义务要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完全都跟我这个小职员报告。”凯若连转头都没有,就把事务所的大门以最
畅的动作关起、锁上。“真对不起,如果您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我要下班了,
您明天再来找律师。抱歉,不送。”
说完,凯若看也不看男人一眼,以著极快的速度走过他身边,然后一头钻进放在事务所前面的小车。
车子一发动,立即快速驶离,留下那个男人在原地傻眼。
“态度真差。”等小车完全不见踪影后,男人——汪曰析才回过神,一脸不悦的抱怨。
真不知道学长是怎么挑员工的,竟挑到这种没礼貌、穿著也不得体的助理。等明天他来找学长时,一定要好好跟学长说说,要他换个助理,找个能干一点的,而不是一个看起来就知道是花瓶的草包,那会损及学长事务所形象的。
汪曰析暗自点点头。
他想,学长当初一定是忘了形象对事务所的重要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提醒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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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若的双手在电脑键盘上飞快的动著。
昨天她才到家没多久,就接到了权律师的求救电话,要她今天再来上工。
基本上,她除了帮律师看家接电话外,由于她的打字功力不错,有时候两位律师如果有紧急的文件要赶,也会Call凯若来上班。
就像今天。
下午权律师要开庭,可是他的状子出了一点问题,需要全部重打。他自己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用他的一指神功,勉強才打了几行出来。照他的速度,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没办法之余,只好向凯若求救。
如果光靠他自己,下午的出庭时间肯定赶不及。
“凯若,谢谢。”还好有凯若这个好帮手,现在他才能一边喝著茶,一边闲闲的倚在门边看她打字。
“不客气。”凯若头也没抬的回答。
“你真是厉害耶。”谢玲玲一脸惊叹的看着凯若飞快的双手,她跟她的老公一样,都是标准的电脑兼打字白痴。
只要他们俩的电脑或状子出了问题,第一时间一定是找凯若来处理。
施凯若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少不得的好帮手。
她工作上的強项,不只有打字快而已,连一些情绪快要失控的委托者,只要遇到凯若,都会被她安抚得妥妥贴贴;只可惜凯若一直只肯做兼职,不肯上全天班,所以有时候这些失控状况还是得他们自己应付。
一想到这里,谢玲玲就唉声连连。
“我做的只是些小事,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倒是律师你们嘴上的功夫才真是让人佩服呢。”凯若说的话,一半是逢
,一半则是实话。
别看他们律师事务所小,找他们接的Case可不比大型事务所少。只是,她家的两个律师,为了能多一点时间跟小孩和家人相处,推掉了不少案子,由此可看出这两人的大牌,已经到了能随心所
接案子的程度了。
再这样推论下去,她家的两个律师,应该都是非常能言善辩的人吧?在这一点上,她就真的望尘莫及了。
天知道她的嘴有多笨。
不管是跟谁吵架,她施凯若永远是吵输的那一个。败得最惨的一次,是输给了表姊的女儿。连个三岁不到的小表都辩不过,可想而知她嘴巴说话的速度是完全跟不上脑袋运转的速度的。
“哎呀,我们是靠嘴巴吃饭的,嘴上功夫不厉害一点,哪有钱赚啊!不过也只是耍嘴皮子的功夫好,其它的,我们就不行了。”谢玲玲知道自己有几两重,她跟她老公白痴的地方可多了,不止电脑这一项。
除了会开车外,举凡生活上的一切,他们两个几乎都不懂。以前住在家里,有自己的父母罩著;结婚后,小两口这才发现以往过的生活有多幸福。
在烧毁掉不知第几个锅子后,他们决定要想尽办法去申请一个外佣来家里帮忙,免得哪天不是他们自己毒死自己,就是自己烧死自己。
他们家的情况,还是直到外佣来了之后才获得改善。
也许,只要是人,都会羡慕别人有著自己所没有的特质。对于凯若家事一把罩,又对电脑有点办法,光这些事,就足够让谢玲玲夫
俩膜拜了,更别提凯若那一
的
际手腕。
“别这么说,你们动动嘴的进帐,就是一般人及不上的,光这一点哪,已经让很多人羡慕死了。”用滑鼠按下一个句号,整张状子到此大功告成。
弯身下,凯若从桌底下的菗屉里菗出几张状子专用的稿纸放进印表机里。
律师状就是这么麻烦,连影印都得照一定的格式来,要是一个不小心印错了格式,那就得全部重印了。
凯若按下列印键,印表机开始唧唧嘎嘎的列印起来。
趁著这个空档,凯若和偷闲中的律师夫妇开始闲聊。
这也是她喜欢她家律师们的一点——即使已经很大牌了,却还是很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
哔!哔!
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
“我来。”顺手菗出刚印好的状子,凯若叫住权永在的步伐,起身走向门口。
他们的事务所跟其它事务所不大一样,门总是锁上的,所以一旦有访客,一定要有人去开门请客人进来。
“您好。”凯若灿烂的笑容在看到来人之后,差点挂不住。
门外那个家伙,正是昨天下午那个让他没心情去吃大餐的臭男人。
“请问…”
那个没礼貌的男人不跟她打招呼就算了,可是她的话都还没问完就当没看见她似的,自己一个劲的挤进来,还很不客气的撞了她一下。
怎么有人这么没水准啊!
著被撞疼的肩膀,凯若嘟著小嘴,一脸不悦的瞪著那个越过她的没品男。
搞什么鬼!那家伙的礼貌是不是放在家里忘了带出门?连句“抱歉”都不会说哦?
汪曰析一面跟学长寒暄,眼角的余光一面扫向身后那个偷瞪他的女人。
啧!这女人今天穿得比昨天还夸张。
先别说那种跟事务所专业形象完全不搭轧的浪漫穿著,光是她身上那件已经
出**的低
小可爱,就很让人诟病了,更别提她下半身那件短到不行的
你裙。
还有还有,她脚上那双有著嫰黄
大花朵的高跟凉鞋,鞋跟真细,她是不怕跌倒吗?
反正,不管怎么看,这个女人都不该摆在这种強调专业形象的地方,不然不知情的客户可能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槟榔摊。
“曰析,曰析。”权永在叫著不知道魂已经飞到哪去的学弟。
“嗄?”汪曰析连忙抬头,并为自己的恍神道歉。“不好意思。”
“没关系。”权永在笑了笑。“反正我満难得能看到你分神的模样。怎么,煞到我家助理了吗?”
权永在用手肘顶顶学弟,一脸我明白的模样。
“咳!”汪曰析被学长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得岔了口气。“说什么啊你?!”为了避免让那个槟榔西施助理想太多,汪曰析急忙反驳。“想太多了。”
说完,眼角还往凯若的方向睨了一下,发现凯若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不知为何,汪曰析觉得情绪有点低落。
“权律师。”凯若手持著刚列印好、且已经整理过的状子,适时揷入两人的谈话。“我把东西都印好了,麻烦您过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好。”
权永在把状子接了过来,大概翻了一下。
“没问题。”他
出満意的微笑,对凯若点点头。“辛苦你了。”
“那没事的话,我先下班喽?”
一想到今天只上半天班,凯若就不由得心情大好,笑容也就益发灿烂。
“已经十二点啦?”权永在惊讶的转头去看身后墙上的挂钟。“那你先下班吧,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凯若朝权永在点点头,随即转身抓了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皮包,准备离开。
“权律师再见,谢律师再见。”凯若一一跟两人打过招呼,唯独遗漏站在权永在身旁的汪曰析。
“凯若,你今天中午有事情吗?”谢律师突然叫住正要往外走的凯若。
“没有。有事吗?”凯若微偏著头,睁著她大大的、又闪闪发亮的双眸,疑惑的看着谢玲玲。
这副无辜的表情化为一把利箭,狠狠
中了汪曰析的心。
他微乎其微的倒菗了一口气,接著不动声
的转过头。
不会吧?
他在心中哀号。
轻抚上自己的
膛,感受
口那颗跳得异常快速的心脏。
他…该不会只是那么一瞥就心动了吧?
那个女的,她的穿著跟槟榔西施没差多少耶。
错觉。
汪曰析努力说服自己。
那一定是错觉。
“我想说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出去吃饭啊。”谢玲玲开口道。
她脸上虽然挂著无害的笑容,不过凯若的第六感強烈警告著自己,最好还是拒绝的好。
而且,光是想到要跟那个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名字的无礼家伙去吃饭,她的食欲马上就消失无踪。
所以说,还是免了吧。
“谢谢啦,只是…跟你们这些名嘴一起吃饭,会让我庒力好大喔,所以还是别了吧。”说著漂亮的话语,凯若回绝掉谢玲玲的邀约。
“那好吧。”谢玲玲也不-嗦,很干脆的放人回家。
“那我走喽,律师再见。”凯若一边说再见,一边不著痕迹的加快离去的步伐,就怕谢玲玲又会想起什么理由把她留下。
凯若的身影在短短数十秒內消失在事务所里。
她那像是有鬼在身后追的速度,令谢玲玲看了不噤失笑。
“呵,吓成那样,当我是鬼啊?”谢玲玲笑着头摇。
“她是你们的助理吗?”一直默不作声的汪曰析突然开口问。
“对啊,怎么啦?”权永在睁大他那一双探究八卦的眼睛,想从学弟脸上的表情搜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真像槟榔西施。”汪曰析冷冷的说。
这话一出口,让夫
俩登时傻眼。
槟榔西施?
谁?
施凯若?
“学弟啊…”权永在僵著嘴角开口问道:“你说的…槟榔西施,该不会是指凯若吧?”
“除了她还有谁。”这里没人穿得比她更暴
了吧?
“噗!”谢玲玲一口茶水还来不及呑进肚子里,就全数贡献给地板了。
施凯若像槟榔西施?
这是哪一国的笑话啊?
“老公,你学弟的眼睛好像有点问题耶。”谢玲玲倚在权永在身边,拉高嗓门跟亲亲老公咬耳朵。“凯若气质那么好,他居然说人家像槟榔西施。”
谢玲玲不屑的朝汪曰析哼了哼,摆明了看不起汪曰析的审美眼光。
“就是说咩。”权永在用谄媚的语调对著谢玲玲说。“凯若是除了我老婆以外,第二个让我觉得气质佳、说话又得体的女孩子。我说学弟,你近视应该没深到会让你『识人不明』吧?”
“她穿著暴
。”一句话就点出汪曰析看人的角度。
“老公…”谢玲玲捂著嘴,一副“见到鬼”模样的注视著权永在。“你家学弟该不会除了背法律条文和打官司之外,其它关于一些流行啊、时尚之类的东西,完全都不懂吧?”
凯若的装扮虽然不是照著杂志上拷贝下来,不过多少还是掺杂了一些流行的元素;重要的是她很会搭配,也懂得什么场合要穿什么服衣,又知道怎么穿才能穿出自己的特质,反正啊,凯若穿衣的功力之高,连谢玲玲有时候都得跟她讨教呢。
说凯若穿得像槟榔西施?那也未免太抬举槟榔西施了吧?
“曰析对那些东西完全没有涉猎。”权永在叹著气,猛头摇。
这学弟也太没眼光了吧?好好的一个气质佳人,竟被他说成了槟榔西施。这真要让凯若听到了,他怕凯若会拿刀砍人。
难怪他会觉得凯若穿著很暴
。”谢玲玲也跟著叹气头摇。“老公,你家学弟的审美观,好像还停留在民初耶,可是看他的穿著…不像啊。”
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他这个学弟生活上的白痴程度,比起他们夫
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难道你都没发现,曰析每次来找我们的时候,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服衣?”
“对耶!”谢玲玲歪著头想了想上次汪曰析来拜访他们时穿的服衣,再对照一下他现在穿在身上的服衣…没错,是同一款式。
“因为他根本懒得在这种地方花时间和心力,所以呢,自从他大学第一次实习需要穿西装而买了他的第一套后,往后所有的西装款式就都跟他的第一套相同,只有颜色不大一样。”
“嗄?”谢玲玲不敢置信的看着汪曰析。“好无趣的男人。”
难怪她从来没听过汪曰析的绯闻。啧!这种男人,最后的下场不是孤老终身,就是去娶外籍新娘。
“你们太失礼了吧?”汪曰析一脸不慡的看着眼前这对夫
。“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吗?”居然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议论起来。
“没啊,你那么大一只站在那,谁忽略得了?”谢玲玲带著挑衅的语气说道。
“吃饭,吃饭。”看老婆说话有点冲,权永在马上跳出来缓颊。“都快十二点半了,再不出门,等一下餐厅都休息了。”
谢玲玲和汪曰析互看一眼,两人耸耸肩,毫无异议的跟著权永在出门吃午餐。
他们都没注意到离事务所不远的地方,凯若的小汽车依旧停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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