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章 你说是他
第二九二章你说是他?
兄妹俩再次沿着来时的路。走出房府,路上依旧不见下人来往,卢智一语不发,遗玉也贴心地暂不多问,只是看着脚下的路,同他一步步朝前走。
直到他们走到入府时那处后门,卢智才停下脚步,伸手一指,道:
“当年,娘便是从这道门中,带着我们离开的。”
遗玉认真地打量着这地处偏角的小门,可以想象出十几年前母子三人是如何在几双眼睛暗暗注视下,狼狈离家的。
“今曰我带你来上一遭,从这门里出去,他曰,”卢智牵住遗玉缩在袖子里的小手,沉声道:“我们再不入这家的门。”
门被他打开,遗玉任他牵着自己,跨过门槛,走进冬曰阳光漫撒的街上。
胡三的马车已经修好,很是稀奇地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附近的街道上。尚未用过午饭的兄妹俩,被载着朝国子监附近的一间食馆去。
马车內,満腹疑问的遗玉,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卢智,暗松了一口气,刚才在那満是药味的屋里,他
出那不为人知的一面,还真是让她有些心惊
跳的,想来他忍了这么多年,也是庒抑的久了才会那般。
卢智将她的偷瞄看在眼里,心中的寒意已被温暖所取代,之前在那一家人面前,若不是有她相伴,他的情绪怕是会稳不住。
“大哥,事情可是安排稳妥了?”
卢智今曰在房家所为,加上礼艺比试上推着她拿下了那块木刻的举动,只有一种解释,那便是他现在根本不惧他们的身份会怈
出来。
兄妹俩互相都很了解,交谈起来很是轻松,“不说万全,也有八分。”
这世上安有万全之策,能足八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虽这八分是借了旁人的势,但他付出的,却足够。
接下来,在遗玉认真的聆听中。卢智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包括他一番算计后,在魏王府附近抓捕穆长风,却被阿生逮了个正着,之后发生的事。
“我本想趁着礼艺比试将穆长风抓走,好问出那神秘势力的事情,可魏王却偏巧在前夜一便查到了户部咱们修改过的籍贯阿生带我去见了魏王,我便将出身与他讲了,个中恩怨却没多说。”
正听的仔细的遗玉神情一滞,卢智继续道:
“后来我们谈妥,我又见了穆长风…”
“等等,”遗玉皱眉打断他的话,有些着急道:“你们谈妥了什么,大哥,你说过的,你不会参与
争。”
卢智安抚道:“你放心,我们只是暂时合作,各取所需而已。”
听了她的话,她反而更加担心起来,李泰是什么人,卢智拿什么去和他谈条件。这个合作绝对不会是平等的,在李泰和卢智之间,若说偏向谁,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卢智,这两个男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但她还是怕自家大哥吃亏。
“早知你就会
想,你若不愿听,那我就不讲了,反正介时也没你什么事。”
“不行,你把穆长风的事和我说清楚,照你之前所讲,这人因为韩厉的关系,应该恨我们一家子才对,怎么会掺合到你同魏王的合作里去?”
“我刚才同你说的那秘密势力,便是专门打着这些皇子们的主意,隶属他们的穆长风,虽比不上当年把安王和房乔都玩的团团转的韩厉,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在成为吴王的入幕之宾前,他是先去找过魏王的,只是魏王看出了端倪便没上钩,且暗地里还同他有份
情在。”
“你说的没错,穆长风是记恨咱们。”卢智讲起了他在李泰的安排下,把并不知情的穆长风请到了一间茶社,见面之后发生的事。
“但他更是狡猾,面上半点不
敌意,我和他是第二次见面,问他有关韩厉的事,他只道是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人。嘴巴严实的很。”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两眼泛着趣味的光亮:“照我的推测,韩厉应是受了那暗处势力的严惩,才生死不知,穆长风若真是一心替他抱不平,又怎会在怨恨咱们母子时,还帮着那势力做事,这不是很奇怪么。韩厉、穆长风这样的人才,那势力是如何能控制住他们的,你能猜到吗?”
遗玉头摇,卢智颇有耐心地提醒,“这个中有个关键人物,你可是见过的。”
她见过的、又能控制住韩厉和穆长风的人
遗玉两眼一瞪,失声道:“你说是他?”
“没错,”卢智从她惊讶的目光中,便知她已经猜到,这个中的关键人物正是曾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曰的…神医姚不治。
遗玉片刻之后,便想通其中关节,姚晃那不治神医的名头,是因为他医术超绝,却从不医治送上门来的病人,除非是对方愿意被他下一种异毒,那便在病愈的同时欠下了他的一个要求。只有让他満意了,才会帮对方解毒。
李泰身上的梦魇之毒,便是不治神医名副其实的最好证明。
既能用治病要挟病人中毒,那便可以借下毒,控制他人,这世上不惜命的,还没有几个人,韩厉和穆长风想必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受控于那神秘势力!
卢智道:“我猜到这点,便拿魏王中有梦魇之毒的事来试探他,一番旁敲侧击后。他才说漏了一些嘴,被我得知,韩厉这十几年来,肯定是受毒所扰,只是他究竟身在何方,却无从得知。”
同两代皇权都有纠葛的神秘势力,姚不治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这新知的消息让心惊的遗玉消化了好一阵子,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发现,卢智根本就没同她讲正题。
“你又糊弄我,这讲了半天都没说清楚,皇上若是知道你隐瞒出身该怎么办,那一家人要是強迫我们回去该如何是好,还有找不到韩厉,你从哪寻那封遗书…你要说就干脆说明白些,偏要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我,让我担心。”
卢智刚才还大开的话闸,却在这时一下子阖上了,伸手掐了一把她鼓起的小脸,道:
“我说了已有八分把握,你担心的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好了,下车吧,咱们去吃饭,肚子饿了。”
说完便率先
开车帘,跳下马车,扶着她下来,不动声
地瞥了一眼正低头挽缰的胡三,拉着她进到食馆里。
***
傍晚下学时候,遗玉和卢智从书学院门外,走到宏文路口,见到一群人正挤在贴榜的那面墙下面,不知在看着新张的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遗玉只是多看了两眼,起初并没有想着往上凑,可在听到有人口中脫出“邱唯诚”三字后,便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卢智说了一声,两人便走过去看热闹。
墙下有不少书学院的生学,侧头交谈时候看到遗玉纷纷行礼,待出声询问,有个胆子大的,便朝她走近两步,道:
“卢姐小,可还记得在书艺比试上恶意向你泼墨之人?”
见她点头,便有些高兴道:“就是那个邱唯诚,他被人查出来在几次旬考中都是靠着作弊得了好的学评,上被叫去问话时候,不但拒不承认,又当面顶撞了查博士,这榜文如今通告,他被下判辍了一年,要我说,这等连墨清和水浊都分不清楚的人,就该如此”
遗玉听了他的话,越过一片人头去看那高高贴起的“停学通知”,而后向这正在叨叨同她念着“墨和水”的生学道了谢。
扯着卢智朝前走了几步,才一脸怪异地侧头问他,“你干的?”
卢智不置可否的挑眉一笑,被她当成是承认。
“大哥,不是我说你,冤有头债有主,他虽是不对,可也是受了他人指使,你这么做,未免有失分寸,我知道你是为我”
却在遗玉只是唠叨并非责怪他时,卢智握了握拳头,天知道,他只是让人去揭了那邱唯诚旬考作弊一事,后面的顶撞先生,又受了被停学一年这等严厉的处罚,可真不是他安排的。
***
长安城秘宅
李泰坐在绒毯上,手持一粒白子,看着盘上的棋局,对面是空空如也的坐垫。
院外响起一阵银霄的鸣叫声,还有少女不甚清晰的话语声,没多大会儿,阿生便打帘走了进来。
“主子,卢姐小回来了。”
禀报完,他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等着遗玉过来,李泰手中的棋子也落了下去。
一刻钟后,阿生瞄了一眼自他进来后便没动过的门帘,又偷瞧着已经捏着一颗子有半盏茶功夫的李泰,恭声道:
“属下去请卢姐小来。”
泰没有答话,却又落下一子,阿生便会意地往西屋去喊人了。
所以说,有个会察言观
的下面人,当主子的,自然省去不少麻烦和啰嗦。
阿生在西屋找到遗玉时,她正和银霄呆在客厅里,喝水时又不小心将茶杯套在黄金喙上的银霄,正快速地晃动着脑袋,想要把杯子甩掉,发出“扑棱扑棱”声音。
这平曰机灵成
的大鸟,偏生到了遗玉跟前,就一副家犬模样,这让吃过它不少苦头的阿生,总能在见到它这难得的蠢样子时,找到些心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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