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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苦肉计
 第三五八章苦计?

 早晨,天才蒙蒙亮,一名下人拿着扫帚出来清扫落叶,一见门前黑不隆冬立着个人影,吓的魂儿差点飞了,好歹看清楚是谁,想起来这几曰府里的传,结结巴巴地喊上一声“姑爷”

 十月的天已经冷了,卢俊黝黑的脸皮有些僵,他站在风里也不知是待了多久,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的篮子,盖着一方干净的蓝布,见有下人出来,便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给你们‮姐小‬咳。”

 那下人接到过府里吩咐,不敢放他进来,伸长了手接过东西,便一溜烟儿跑回去通传。

 卢俊并不急着离开,他通常是会在这里站上半个时辰,像是等谁一样,太阳出来了,才会一个人骑马离开。

 晋夫人接到通报,同晋老爷一阵商量,长吁短叹后,妆都没梳,便披着衣裳到侧院去找晋璐安。

 “女儿啊,娘知道你是受了委屈,才会憋不住回家的,可是一晃都快半个月了,你有多大的气都该消了,总不能天天早晨让卢俊在咱们家门前立柱子吧,他好歹也是位将军,如此做派,少不了要惹人非议,你看你是不是见见他?”

 晋璐安回娘家是有半个月了,卢俊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往晋府送东西,有时是一枚简单的珠花,有时是几枝含苞滴的海棠,有时是一笼热腾腾的蒸饺,有时是一叠薰香的纸笺,并非是什么金贵的礼物,可是哪样都看出来是带了诚心,晋夫人起先也是恼恨卢俊亏待她女儿,这阵子下来,却是转过来劝说起晋璐安。

 “娘,您别说了,有些事您不清楚,”晋璐安看了一眼桌上那蓝布盖的篮子,垂下头,“女儿是真心想同他和离,您要是嫌女儿住在家里麻烦,会让邻居说三道四,那我就在外头另找住处。”

 “说什么傻话,娘怎会嫌你,”晋夫人伸手去搂她,心疼道,“你要是不想回去,那就在家里住着,你爹还会多养不起你这个人么。”

 晋夫人怕惹她难受,不敢再提卢俊,安抚了她一会儿,就到隔壁去看外孙。

 丫鬟们出去摆早膳,晋璐安一个人坐在屋里,才犹犹豫豫地去揭了那篮子,见到篮筐里头孤零零的一只翡翠镯子,忍不住两眼就泛了红,几垂下泪来。

 她同卢俊,她一直都以为是两情相悦结的良缘,她年少时,刚懂得心动,就遇上了英气的他,将一片真心投注,満心満眼都是他,是从没有想过,这片痴情,会有一天被他践踏的一文不值,甚至连一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在他眼中,都比她好。

 说起来,这并非是卢俊第一次叫她伤心,他坚持要纳她祖父属下府上的‮姐小‬为妾,他头一个孩子的生母竟然不是她,逢年过节,他能记得给那姨娘捎带一只镯子,哄的乔氏満面娇羞,却都不记得家里还有个她,也需要他一点眷顾,一点垂青。

 她第一次气地同他大吵大闹,就是为了一只镯子,他却责怪她心眼小,说是她掌着府里账务,要什么不是一句话,却还斤斤计较一只镯子。

 他为何就不懂,她岂是计较什么镯子,她想要的仅仅是他能回过头来多看她一眼,好让她不是独自抱着年少时的风花雪月,一直到老死。

 “我盼你不来,待我别无所求时,你还来做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晋璐安擦了擦脸上的泪,扬起手,想将那镯子摔了,手抬起,又落下,最后还是丢进了篮子里,将布重新给盖上,起身出了屋,往门外一看,才现院子里下起了雨来。

 余妈收了伞走进小厅,抖了抖肩上的水珠,抬头见晋璐安只着一条长衫披挂,忙反手掩了门,“‮姐小‬,您再回屋添件衣裳吧,这雨看着是要下大,容易着凉,您身体这几曰将才好上些。”

 晋璐安点点头,折身走到屋门前,又回了头,从半开的窗子看向外面。

 “‮姐小‬,您怎么啦?”余妈掩好了窗子,扭头却见晋璐安还站在那不动。

 “哦,没事。”晋璐安收起眼中晃的担忧,低着头进了卧房。

 昨天白曰里下了一场大雨,断断续续直到夜里,今个儿起来,外头还是阴沉沉的,院子里啦啦的,下人们正在唰唰地扫水,晋璐安坐在榻上给儿子绣围兜,眼皮跳了有跳,被针连扎了三四下,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

 “嘶…”又被针扎了下手指,晋璐安昅掉了血珠子,干脆就将针线放下,披了衣裳走到院子里。

 “娘,娘?”

 “在在,这儿呢”余妈听见晋璐安喊声,从东间屋子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煎药的扇子,是正在照着从将军府带回来的方子鼓捣养神茶,打算给晋璐安补补精神。

 “我爹早朝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老爷还没回来。”

 “那我娘呢?她出门去了吗?”

 “‮姐小‬您忘啦,早晨夫人来抱了小少爷,说回她院子里去烧炉子,给小少爷‮澡洗‬了。”

 璐安转身回了屋子,不一会儿又拐了出来。

 “余妈。”

 “‮姐小‬,又怎么拉?”

 “我早晨煮好的糯米丸子,你叫人送去给老夫人了吗?”

 余妈道:“送去过了,等下人回来,再叫她到您跟前答话。”

 璐安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点,刚要回屋里,就听见余妈大嗓门在后头喊道:

 “这不人可回来了,椿桃…唉?你这是做什么呢,慌里慌张地连路都不看”

 “‮姐小‬、‮姐小‬”

 晋璐安瞧见那个前去送东西的丫鬟冒冒失失地撞倒了一只水桶,神色慌张地朝她跑过来,眼皮又是猛地跳了两下。

 “怎么啦?”

 “病、病倒了,热”

 “谁病了?什么热啊?好好,你别急,先缓口气再说。”

 晋璐安听她着气说话,稀里糊涂的,心里着急,却还是先让下人进屋去倒了一杯水给她,待她匀过气儿来,才把话说直溜了…

 “‮姐小‬,姑爷他昨天淋了雨,回去就病倒了,晚上起了热症,直到早上都不见好,人病的都说起胡话来啦,大夫诊断说是染了热疾,奴婢去时候,府里到处糟糟的,老夫人急的晕倒了,府里生怕姑爷有个万一好歹,已经有人进宮去请示找太子妃,小満姑姑托奴婢给您带话,说家里眼下正,求您一定先回去一趟。”

 晋璐安心头狠跳了两下,一捏拳头,站起身就回屋去取披风,余妈在门前立着,见她动,赶紧张口喊住她:

 “‮姐小‬,您身子还没好利索,姑爷这可是得了热疾,您、您再染患上,可叫小少爷一个人如何是好呀?”

 晋璐安脚步迟了迟,却还是走进去快换了衣裳,出来时候提了一把伞,绷着个脸就往外走。

 余妈随了她这么大,知道她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暗叹一声,一边使唤下人快去备车,一边丢掉了手里的蒲扇,拔腿跟了上去。

 将军府

 晋璐安坐着马车一路赶到了将军府,路边歇着几辆车子,是有人先她到了。

 进到院子里,连个门的下人都见不着,穿过前庭,到了后院,才见到几个端着水盆捧着药碗来回窜的下人。

 “夫、夫人,夫人回来啦”

 下人现晋璐安,有几个尖声叫了出来,晋璐安没空理会他们,摆摆手让他们去忙,直奔了卢俊的院子。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尉迟宝庆同几个武官抓耳挠腮地站在院子门口往里头张望,是把路都给堵住,听见声音,回头见是晋璐安,忙有人打了招呼:

 “嫂夫人。”

 卢俊每天早晨往岳丈家门前站岗的事,差不多都在军营里传开了,只是这会儿没人有工夫多想这个。

 晋璐安点了下头,是没工夫同他们寒暄,从他们让出的道过去,进了院子,才不客气地回头待道:

 “你们也别在这儿站了,碍手碍脚地还挡路,先到前头花厅里去等着,有事再喊你们帮忙。”

 说罢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就朝里头走了。

 卢俊房门前,除了一名小厮,再来就是两个妾室了,乔氏被丫鬟扶着,扒在窗子上,哭的死去活来的。

 “都怪我,都怪我,早没看出老爷病了,老爷,老爷您可不能出事啊,您要是有了岔子,妾身该怎么活,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呀,老爷啊”

 晋璐安远远看见她,就拧了眉头,走过去,不等人癔症过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她的脸上,直打的那乔氏眼泪刹住,蒙蒙地看着她。

 “滚回你院子去,别叫我再听见你哭丧。”

 乔氏耷下头,憋憋屈屈地应了一声,就扶着侍婢的手,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娘,你去到老夫人那儿看看。”

 “唉,是。”

 吩咐罢余妈,晋璐安了门帘,脚步沉甸甸地走了进去,还在屏风后头,就听到卢俊沙哑的咳嗽声。

 她心中一阵烦不安,快步走了进去。

 卢俊就昏昏沉沉地躺在软榻上,身上叠了几层被褥,一张脸黑红黑红的就好像是烧的烙铁。

 卢孝正手忙脚地拿勺子给他喂药,汤药填到他嘴边,一半进他纠结的胡髯里,一半被他咳出来,滴落在淡绿花面的被子上,脏了一片,同上头早已干掉的几处褐黄连在一起,看着就叫人心里酸。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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