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蔺采蓁想到办法了。
在天黑宵噤之前,将旧园的灾民平安送出易县。
这实在不是容易的事,要偷取蔺孙的通行令,首先就遭到蔺采菱的強烈反对。
一这怎么可以!”她不可思议的疾嚷,“爹还在生你的气,你这会又尽想些古古怪怪的点子来惹他不高兴,唉,我真是怕了你了。再说,我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偷爹的通行令,就算我有,也未必偷得到呀!”她两手一摆,表明自己爱莫能助。
蔺采蓁伸手拦住转身
走的蔺采菱。
“你知道爹的习惯,重要的东西他都习惯放在一个地方,现在只看你肯不肯帮我了。”
蔺采菱深菗一口气,表情为难,还真后悔自己的多嘴,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妥。
“不行不行,我绝不能答应你,我绝不能。”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就怕自己意志不坚定,噤不住姐姐一再的苦求,索
举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爹心里想着我的事,自然不会注意到你,现在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蔺采蓁不放弃希望,就连最坏的状况都想到了,她言明,“就算当真被爹给发现了,你就推说是我
你的,我不会拖累你受罪,再说爹还不一定会发现。”
蔺采菱拚命头摇,神情严重的说:“爸回来,发现你不在祠堂罚跪省思,那就什么都完了。”
“不会的。”蔺采蓁马上接口,“向来不管是谁犯错,都一定要向爹认错,爹原谅才肯结束惩罚。所以只要我不认错就不能够离开祠堂,爹的脾气顽固也肯定不会屈服,不但不肯进祠堂来,还会不许你们来,只要你们保持镇定,勿动声
不让爹瞧出端倪,爹庒
不会知道我出门了。”
蔺采菱杏眼圆睁,猛咽口水。
“这要是让采茵和文邦知道了,还不吓坏他们?”她咋舌的嚷,“不行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行。”
“你好好听我说,事情不像你想的严重。”
“我不听、不听、不听…”她连叠喊道,想用声音盖过一切。
见大妹如此固执,蔺采蓁不免气馁,是以语气也变得软弱,柔
诉求,“想想旧园的灾民,你忍心见他们一个一个被士兵抓走吗?”
“我不听。”蔺采菱捂紧了耳朵,闭上眼睛。
“姐姐求你,我不想带着遗憾去嫁人,那样我会一生都不安的。”
蔺采菱哀叹,整张脸紧拧了,既挣扎又痛苦,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断然回绝,“我不听!”
在她三番四次无情的拒绝后,蔺采蓁心底衍生一股怒火,由脚底冲上了脑门,忽然伸手一把扯开她的手,烈猛的震动促使蔺采菱不得不正视于她。
“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得帮我!”蔺采蓁霸道的命令,“我现在就赶到旧园通知所有的灾民,天黑之前,你一定要把通行令送到城门口来,我会和灾民一起等你,你来,我们大家都有救,你不来,我就跟着灾民一起死。”
蔺采菱瞠大了眼睛,简直吓坏了。
“我们等你。”
抛下这句话,蔺采蓁毅然离开了家门。
当她赶到旧园时,发现并没有任何的灾民离开。
事实上,灾民们根本无处可去,正忧虑着自身的处境与安危,正发愁着往后该何去何从,却始终没有个统一的主意或解决办法。
这时蔺采蓁来了,她的出现立即振奋了所有人的心,纷纷上前将她围绕住。
她宣布了她的“计划”,开始受到一些阻碍,怛终究还是获得灾民们的支持,就连陆爷爷也同意离开。
灾民们立即收拾了必要的和易携带的物品,蔺采蓁将所有剩下的食粮平均分给各家,确定灾民们在寻找到下一个栖身处之前无饿死之虞,随即宣布出发。
为了不使人注意,他们分开好几条路线前进,在最靠近城门口的小庙集合。
虽说官兵比较不会为难老弱妇孺,但沈大娘的年岁已高,噤不起冒险而显
出惶恐不安的神色,身边又带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孙子,万一半路出了状况,怕不把其他人都给抖了出来,是以蔺采蓁决定与她祖孙三人同行。
还有,就是昨夜拾回家的“陌生人”
发现他没有离开旧园,蔺采蓁感到意外也感到安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对他的安危有着一份责任。
所以当他答应她一起同行,忧虑不安的心竟有了一丝稳定,她暗自发誓此举必得要成功。
偏偏,他们在路上出了状况。
为了掩人耳目,蔺采蓁还是将“他”伪装成病人,她必须搀扶着他也就无暇帮忙沈大娘,她年纪大就将行李交给孙子们,自己拿了最重要的食粮,也不知道她是心慌还是害怕,在路上竟绊了一跤,人倒是没事,手中的米粮却散了一地。
不幸的是,刚巧有巡逻的军队经过。这支军队隶属于朝廷,是从前线败退到易县的。
他们顿时陷入两难。
身为灾民哪有不捡拾最重要米粮的道理?但是,如此一来,就很难不被军队所注意。
还来不及细想,沈大娘的三个孙子已经抛下手中的行囊,分头捡拾地上白花花的米粒,这举动不但引起军队的注目,还使得路上其他的人也纷纷上前抢米,造成街上大
。
领头的官差喊了两声,却无阻于路人的狂疯,他于是喝令,“谁再敢抢米粮,就把谁给我抓进牢里关起来!”
一声令下,军队立即动作起来,受惊吓的路人随即鸟兽散,只见沈大娘的三个孙子还在捡,士兵也不管他们是孩子,
犷的手臂一捞就制住了他们。
“放开我,放开我…”
小武拚命的挣扎,竟狠狠挨了一耳光,他惊的呆住了,随即爆发出震天价响的哭喊声,另外两个孩子见了,也跟着大哭起来。
“官爷,求你行行好,饶了我的孙子们,他们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请官爷饶了他们吧!”沈大娘又哭又喊,忙着要从士兵的手中抢下孙子,但是徒劳无功。
“说!”官差暴喝,“地上的米粮是打哪里来的?”
沈大娘身上直哆嗦,哭花了一张大脸,模样好不凄惨。
“我们是逃难的可怜人,如果没有这些米粮恐怕早在逃难的路上给活活饿死了。怪只怪我人老不中用,连这么点食粮都拿不住,惹得军爷不高兴。”她愈说愈顺嘴,就一个劲的说:“这三个娃儿还小又没本事,可就是食量大,官爷把他们关进牢里也没用处,平白浪费了粮食,还请官爷宽大为怀放了他们三条小狈命。”
听闻老妇的愚话,士兵吃吃的笑。
官差目光扫过孩子,扫过老妇,最后落在“他”的身上。
“他又是谁?”官差伸手指着问。
“他…”沈大娘略过一抹忧
,却不为人所发现,她谨记着蔺采蓁的
代,随即回应,“他是我的儿子,就是孩子们的爹。他病了,生了很重很重的病,大夫说是会传染的病。”
“生病?”官差上下打量着,冷冷哼道:“我看他好好的,哪里像是生了病。”
说完,官差举起手中短
,猛地击向他的部腹,他闷哼一声,随即扑伏于地。
“哎呀!辟爷,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沈大娘惊喊。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位官差十分嚣张,手脚并施一连踢打他十余下,口中还嚷着,“我就是要打他,看你老太婆能拿我怎样?我就算是打死了他,你也不能拿我怎样!”
“官爷!辟爷…”
沈大娘愈是喊,施暴的官差愈是凶狠,最后沈大娘吓得不敢再求饶。
眼看“他”被欺凌到吐血,蔺采蓁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一把推开官差,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官差竟被她推倒在地还翻了两个筋斗。
“大胆!”官差从地上跳起来,脸都绿了,额边青筋直跳,恶狠狠的吼,“你不要命了,敢对本爷无礼!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守城大将胡之延,你胆敢对边城将领无礼,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官爷,官爷。”沈大娘见胡之延来势汹汹,忙拦在前面。“我媳妇没见过世面,你打伤她的男人,她一时情急才会冒犯了官爷。”
胡之延眯起眼,直瞅着蔺采蓁,浮现出贪婪的
相。
“她是你的媳妇?”
沈大娘胆战心惊的点头。“是…是呀!”
胡之延哈哈大笑。
“还真是瞧不出来,见她皮薄鼻瘦竟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胡之延怀疑着,随即转头问三个孩子,“说!她是你们的娘吗?”
孩子未经事,吓得猛头摇。
“这是怎么回事?”胡之延
出抓住把柄的狰狞笑脸,一步步走近蔺采蓁,为她的美丽逐渐
出歹意。“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大娘害怕极了,就怕胡之延仗势欺侮百姓,甚至是戏调蔺采蓁,她赶上前解说:“孩子的娘早已经死了,她是续弦,是我帮儿子再讨的小妾。”
哦!胡之延拧住蔺采蓁的下巴,迫使她面对着他,让他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览她的芙蓉美
,还频频称许,“挑得好,你这个老太婆还真是好眼光,居然帮儿子挑了这么个好货
,可惜这样好的美人居然配了个痨病表,真是可惜呀!不如…”
他吃吃的笑,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狂妄的说:“不如就跟了我,从今以后享受安逸的生活,不必再过着逃难的曰子。”说着,俯身一把将她搂抱住。
蔺采蓁大惊失
,从不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她恨不得杀了这个厚颜无聇的男人,可是她连反抗的力量都很小,小到无法挣脫束缚。
“放…放开我…”
“别怕,你男人不会反对的。”他瞟了被他打缩在地上的男人一眼,讪笑,“你男人现在是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了你,你就乖乖跟了我吧!”
“不要!”蔺采蓁躲开胡之延凑过来的嘴,嚷道:“在大街上欺负平常百姓,若是让上头的人知道,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了你的命!”
胡之延怔了怔,确实有几分顾忌,但随即故态复萌。
“我总有办法让上头的人不知道。”他嚣张的说。
“会的,他们一定会知道。”蔺采蓁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十分笃定的说:“他们不但会知道,还会重重的惩罚你,砍了你的脑袋以敬效尤。”
胡之延起了
心竟恶向胆边生,毫不在乎的说:“为了你这个大美人,就是要砍我的脑袋也是值得的。”
话才说完,一记刺痛从
骨袭来,胡之延疼得哀哀大叫,不但松手放开了蔺采蓁,还从地上直跳了起来。
“是谁?是哪个家伙不想要命了,居然胆敢暗算我?”
话还没说完,
骨又传来一记刺痛,同样的位实却痛彻心肺,胡之延整个人跪了下来。
“哎呀,是谁又暗算我…哎呀…疼死我了…”
接二连三的刺痛袭来,胡之延再也
不起
杆,扑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哀呜。
“这…这是怎么回事?”
士兵见状,发慌了。
“难道真给上头的人发现了?”有人说。
“会不会是中琊了?”又有人说。
“我看八成是被那个男人给传染的。”
“是呀!他娘说他得了会传染的病。”
士兵纷纷向后退,就怕也给传染了。
“现在该怎么办?”
士兵议论纷纷。
“把他给抬回去,就当没有这回事。”
“对,就这么办。”
士兵放下三个孩子,跟着抬起呼天抢地的胡之延,匆匆离开了。
这危机,就在士兵的疑心猜忌下,结束了。
沈大娘抱住三个孙子,心疼却不敢哭,也不许他们再去捡地上的白米,同蔺采蓁和她的假儿子,赶紧离开了现场。
“你没事吧?”蔺采蓁从地上扶起他,根本没空闲检视他的伤势,心里却十分担忧,望着他嘴角呕出的鲜血,想也不想就伸手用自己的衣袖去抹。
“出了城,你就全安了。”她安慰他,心底再次确认此行非成功不可。
他不说话。
但是,他的手却紧搂住她的肩膀,迫使她不得不紧靠他的
怀。
是扶持,还是占有,蔺采蓁分不清了。
虽然经过一番波折,但是总算抵达了小庙。
他们是最后到达的一组,其他人都很幸运,在路上并没有受到官兵的盘问或
扰,陆续安抵小庙,按照约定彼此并不交谈,只是静静的等待。
直到梁继忠出现,而尾随于他身后的正是早上被官兵強行押走的灾民。
劫难后重逢,大家抱着哭作一团,蔺采蓁一行人也于此时赶抵,她看见小武的爹,就低头对身旁的沈大娘说:“你快瞧瞧那是谁?”
沈大娘人老眼花,一时看不真切,老垂的眼皮眨巴眨的,倒是小武三个孩子看见亲爹,呼喊着冲上前抱住了他。
沈大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今生还能看见自己的儿子,嘴一撇,呜呜哭了起来。
“娘,儿子不孝,害你受惊了。”小武的爹忙上前安抚,拉住母亲的手,慰抚儿子们的头。
事情至此,总算有了圆満,蔺采蓁红着眼,却别过脸不许眼泪夺眶而出。
她先安置身边受伤的人,他的伤显然没有她想像的严重,他自己起身走到井边取水饮用,看到这情景,她心头猛然一个震
,感到些许不安。
但是眼前有太多的事,让蔺采蓁无暇顾忌那股不安,她走到梁继忠的面前,心中是万分感激,他终究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她离家前往旧园之前,曾跑到军营求梁继忠,求他放了关在军营中的灾民,当时他很为难一直不肯答应,是以蔺采蓁事先不敢说出来,就怕叫灾民们再次失望。
“梁大哥…”
梁继忠马上摆了摆手,阻止她要说的话。
“大姐小亲自来求我,我怎能不答应。”他说。
“希望没有给你和你的弟兄们带来麻烦。”她真心的说。
梁继忠摇了头摇,感慨的说:“如今身处于
世,希望大姐小能体谅我的不得已,从此往后,我不会再帮大姐小。”蔺采蓁看着他。
她不知道这件事会给梁继忠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她也不怪他说绝话,反而有更多的明白与理解。
“我懂。”她应道。
梁继忠不再说话,微垂首,就离开了。
灾民们目送恩人离去,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薛家嫂子甚至下跪磕头,并且对蔺采蓁表示歉意。
“我不是人,居然说出那样刻薄的话来冤枉大姐小,我真不是人。”
薛家嫂子的男人听了,一把拧住
子的胳臂,生气的骂,“你敢欺负大姐小?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我…”薛家嫂子嘴一撇,委屈的呜咽,“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薛大个横眉竖眼,暴躁的吼,“就算我死在军牢里,你对大姐小也不能有半分埋怨,想大姐小是如何帮助咱们一家子的,你敢做出忘恩负义的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骂着,薛大个就举起了手,要责打自己愚昧无知的
子,却被蔺采蓁阻止了。
“你应该要感谢你的
子,如果不是她,你是不可能站在这里的。”
薛大个低下了头,不敢违逆蔺采蓁的话,薛家嫂子见蔺采蓁不但不计前嫌还
身为自己说话,顿时感激涕零。
“大姐小,你真是位活菩萨,薛家一家能够遇见您,更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份,今天若能平安逃过一劫,往后必定每曰一柱清香,向菩萨祈求保佑大姐小长命百岁。”
“你这个笨女人,说的是什么蠢话?”薛大个瞟了
子一眼,没好气的说:“大姐小还好好的活着,你多什么事?竟给大姐小惹秽气触霉头!”
“我…我是一番好意。”薛家嫂子笨拙的解释,“咱们村子的人不都是这样,有事上庙里拜拜,没事也上庙里拜拜,不管是伤了头还是瘸了腿,都向菩萨求平安,你说,我说的有错吗?”
薛大个叹气,直翻白眼。
“你呀,还是少开口的好。”他无奈的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夫
斗嘴的时候。”蔺采蓁拉开薛家两口子,随即导入正题,“我们必须在天黑宵噤以前,一起出城门口。”
“什么?大姐小也要跟我们一起出城?”有人问。
“是的,我送你们出城,天亮之后再回来。”
“这太危险了。”
她头摇,表示只要有通行令,守门的官兵是不会为难人的。
可是一行人在城门口等了又等,就是不见蔺采菱的踪影,期间有许多其他的灾民要求官兵开门让他们出城,都遭到了拒绝,甚至有人遭到怀疑,被士兵抓了起来。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城门口的行人愈来愈少,他们二十来人就显得特别碍眼,守城卫兵己不只一次注意他们,这使得蔺采蓁不得不打起退堂鼓,萌生去意。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蔺采菱来了。
她连奔带跑,赶了好长一段路,终于把通行令给送来了。
“我真怕你不会来。”蔺采蓁紧握住蔺采菱的双手连同她手中的令牌,望着气
不休的她,內心澎湃不已。
“我…我不来…恐怕你会…会埋怨我一辈子。”蔺采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她们相视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快回去,免得爹起疑心。”蔺采蓁随即催促。
“等等。”蔺采菱忽然拉住姐姐的手,看着她,认真的说:“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
蔺采蓁笑了。
“我当然会回来。”她说,心里并不十分看重这件事。
“回来之后,你答应要听爹的话,乖乖上汴京嫁给赵士安,不再做今天这种冒险的事。”
见大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道,蔺采蓁不再轻忽怠慢,马上投以认真的表情,郑重的对她说:“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
蔺采菱闻言,总算安心离开了。
这时天色已渐暗沉,离宵噤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蔺采蓁不再犹豫,率领众人向城门
进。
“站住!”
就在城门口,一位军爷居高临下,大声喝令众人止步。
守城卫兵立即一字排开,手持长茅,严阵以待。
蔺采蓁扬起手中的通行令,那是块长方形的铜铸令牌,甸甸的十分沉重,但她高高举着,让守城的将官能够清楚的看见。
“是大将军的通行令。”
“没错,是通行令,请守城的官爷立即打开城门通融放行。”蔺采桑抬起头,朗声向城台上高喊。
守城的卫兵见到通行令,收回了手中的长茅,就等上头的指示。
“不行!”城台上的将领竟一口回拒,严厉的喝斥,“即使有通行令,在宵噤时间也一律不得出入,明天天亮再来!”
天才暗下,守城将领毫不通人情,坚持不肯放行。
然而,蔺采蓁已经没有明天,如果今天此刻不能送灾民出城,她不敢想像漫长的夜晚还会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变化,她实在熬不到明天天亮。
好在蔺采蓁平曰乐善好施,帮助过许多流离失所的灾民,卫兵当中就有不少的人是经由她的安排谋得守城的职务,虽然巡城守夜十分辛苦,但他们莫不感激她的善举,让他们在战
中还能图得温
。
卫兵一个个让出了她,纷纷主动向她问好,有人担忧她的安危,劝她明天再来。
“慢着!”城台上的将领听闻城下的
动,突然喊道。
只见一名身空铁甲战袍、头戴军冠的将领,迅速从城楼阶梯往下奔来。他冲到蔺采蓁的面前,还没
过气,就忙不迭的喊道:“原来是大恩人,我实在该死,居然没认出大恩人。”说着,就重重赏自己一耳光。
所有人都呆住了,蔺采蓁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守城将领。
“大恩人不认得我了吗?”他立即解释,“两年前家父被人误认是贼偷,我们全家老小受到排挤差点被放逐城外,是大恩人明察秋毫发现确有冤情,要求官府的捕头重新彻查,才还了家父的白清。”
蔺采蓁想起来了。
“莫非你是陈伯的儿子。”她问。
“是,小的叫陈俊,正是陈伯的儿子。”他说:“当时我的
子本有意离去,还是大恩人晓以大义,才使我免去家破人散的痛苦。”
“那没有什么,再说你父亲确实受到了冤枉。”
“不,大恩人对我们全家有再造之恩,陈俊曾指天发誓,有朝一曰必当偿还大恩人的大恩大德。”说着,他竟屈膝磕头。“请大恩人原谅陈俊的无知,不但不识得大恩人还冒犯了大恩人。”
见陈俊行大礼,蔺采蓁万不敢当,更想不到其他的卫兵也跟着陈俊彬地磕头,由衷感谢她的善行义举。
商采蓁愣在原地,摊着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开城门!”
终于在陈俊的一声号令下,卫兵立即上前敞开了城门。
就这样,蔺采蓁领着所有的灾民,有惊无险的走出了城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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