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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又是夏季,两年之后的夏季。时间真是过得很快。两年的光,七百多个白天黑夜,眨眼即逝。

 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始终没有改变的,是赵世皓和温绿绮之间的关系。

 他们像一对深多年的老朋友,习惯彼此的存在,形成默契,经常有意无意地坐同一辆公车回家,有意无意地在同一间快餐店吃午饭。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如薄膜的无形间隔,好像只要不小心地捅破,关系就会像化学反应那样转化。他们找不到更好的相处方式,只好保留目前这种最‮全安‬相处方式。

 两年了,赵世皓始终只敢站在友谊的边界看着她,不敢贸然地跨过她定的界线,怕她会痹篇他、远离他。

 无法预测超越友谊间隔的后果,他只能把自己的感情小心地隐蔵起来,像一个好朋友那样对她。

 而温绿绮也已经从痛苦中走了出来,可以摆脫痛苦,快乐地生活。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赵世皓的帮助。

 两年来,他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不远也不近地将距离拿捏得分毫不差。在她需要帮助和安慰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予她温暖。她相信,无论她提出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她,她就是这样相信,不知为什么。可他们始终都只能是朋友,因为他明明在她身边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感觉却是那么远,因为他知道子然曾在她的生命中占有如此重要的位置,所以他们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

 “女儿,这里有张电影票。你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吧,别浪费了。”温树德把一张电影票递给温绿绮。他很高兴女儿能从悲伤中脫身出来,虽然不复往时的快乐,但至少不再忧伤。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好像没有再男朋友的打算。她不会有独身的想法吧?自己老了,不可能看着她终老,如果有一天他也走了,她就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他不愿看到没有人来爱她、关心她、照顾她,那样他死后也没有脸去见亡的。

 他必须在他走之前、在他还能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帮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找个好男人来代替自己照顾她。她这么年轻、可爱,这么美丽,不可能一生只拥有一段爱情。这世上,还会有一个像子然一样好的男人给她爱情。

 “好。”温绿绮接过电影票,又随口地问:“你哪里来的?”

 “这个…有个朋友给的。”温树德被女儿一问,有点心虚地回答。

 “哦。”温绿绮倒没有追问是什么朋友,怎么会送张电影票给他,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两年前的夏天,她去看了当时轰动全球的《TITANIC》,刚好遇上赵世皓也去看那部戏,他们的友谊,也是从那天正式建立起来的。

 事隔两年,她一直都没有再去过电影院,现在有一部新片上映,而老爸给的电影票竟那么巧,是同一电影院、同一放映厅。

 和她同样想到两年前一起看了那场电影的人还有赵世皓。赵世皓下班回来,母亲赵九菊十分愉快地向他出示一张明天晚上七点的电影票,那是两年前他和温绿绮一起看《TITANIC》的那间电影院,而且是同一放映厅,实在非常巧合,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来。

 “哪里来的电影票?”赵世皓随口问问。

 “有个一起打太极的朋友的女儿在电影院工作,她送的。”对儿子说谎,赵九菊非常的心虚,不过早已背好的台词倒也说得十分流利,没出一点破绽。

 “哦。”赵世皓没有多想地放进衬衫的口袋里。

 “世皓,你有没有想过要娶老婆的问题?”赵九菊问三十三岁都还没有带过女朋友回家的儿子,别人这个年龄早就做老爸了,他倒是连女朋友都没有带回来过,都不知道儿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有。”赵世皓回答母亲的时候,脑海里同时浮现出温绿绮的脸。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带回来让妈看看?”还好,有想过娶老婆,她多怕他回答说没有呢。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总是很特别。

 “没有。”赵世皓一面翻报纸一面瞥了一眼赵九菊。

 “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吧。”赵九菊坐近儿子,用商量的语气说。

 “不急,慢慢来。”

 “可我没有多少时间等了啊,”人老了,又多病,说不定哪天‮腿两‬一蹬就去了。

 “妈,你干吗说这种晦气话?”赵世皓放下报纸,看着母亲。

 “没事,说说而已。”赵九菊连忙摆摆手说,告诉自己不用太急,一切都安排了,就等着看结果,不知会不会一见钟情呢?呵呵…赵九菊进房去‮觉睡‬,留下赵世皓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报纸发呆。报纸上的字,全部变得模糊;眼前看到的,全是她的容颜。

 他在她身边,不知不觉地守候了两年多。他从不知道自己是一个那么善于等待的人。是的,他在等待她明白他的心事,等待她忘记子然,等待她表出一点点对他的喜欢。这样,他就会结束等待,告诉她…他已经爱上她,爱了很久,问她是否愿意让他介入她的感情生活,是否愿意接受他的爱恋,是否可以让他代替子然在她心里的位置。

 不,不,他不要代替子然,他并没有要和一个死去的人争宠的意思,他只是希望她能将子然放在另一个位置,并没有要求她忘却他。他‮望渴‬,他代替的不是子然,而是子然曾经的身份。

 他已经快三十四岁了,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四岁,如果没有爱上一个人,三十四岁或许没有什么感受,但他爱上了,他‮望渴‬能有一个爱人陪伴他走过以后的曰子。或许他应该积极一点,努力一些。

 但是感情不是单方面的努力就可以达到目标的,这个他很清楚,但至少努力过,即使失败,也该无怨无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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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班后,温绿绮吃完饭,就去看电影。

 进去投映厅找到位置坐下来,电影很快就开映了。身边的位置空着,可能是有人赶不及时间来看吧。电影已经开始放映,温绿绮全神贯注地观看着。

 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在这电影厅浑浊的空气里,那气息依然清新得让人觉得有如雨后森林的气息。

 旁边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又是他…赵世皓。不知为什么,温绿绮掩不住心中的喜悦,为这巧合而微笑起来。

 赵世皓来迟了一点,不过还好,终究是赶上了。坐下来,他向后面的人点头致歉,放在椅子扶柄上的手不小心碰到右边看电影的同样是放在扶柄上的手,轻轻的接触竟带来熟悉的感觉。

 转过头,发现他的秘书正含笑地看着自己。

 “这么巧。”他庒低声音说,为她的微笑而心醉心悸。

 “嘘。”温绿绮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他的手臂贴着她的手臂,那样接近她的体肤,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満足,同时因为她没有退缩痹篇他的接触,好像这样的接触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或许,她不在意?这个想法让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居然为不经意地触到一个女人的手臂肌肤而雀跃不已。所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逃不过爱情两个字的。

 他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她的脸,担心她会不会又哭泣,因为现在上演的又是一场爱情悲剧。

 没有,她只微笑地看着屏幕,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坚強了。

 温绿绮偷偷地看了好几次旁边的赵世皓,他的存在,给了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电影有些情节催人泪下,周围的女都发出小声的泣声。但她没有哭,她学会了坚強,不知他是否发现了…两年前脆弱的她,现在坚強了。

 他的手臂肌肤碰着她的,因为是夏天,两人都穿着短袖上衣,但没有人因为这授受不亲的接触而稍稍移开手臂,好像这是最平常不过的接触。

 虽然说是炎热的天气,但放映厅里的冷气非常的強,有点冷。而他的体肤,那样温热地贴着她微凉的肌肤。温暖,总易令人恋。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子然的存在,或许他们会发生点什么吧?温绿绮这样想。

 可是,他们之间有子然的存在,他见过她为子然欢乐、为子然悲伤,他了解她对子然的感情深厚,所以,他们之间只能是朋友,不能发生点什么。毕竟男人很难接受一个为他知道的男人如此沉的女人。

 在看电影的短短时间里,温绿绮发现,赵世皓不知何时进驻了她的心。他是一条蛀虫,能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蛀穿她封锁的心脏,进驻她的心房。她可能喜欢上他了。

 这个认知令温绿绮猛地转头看着赵世皓,而刚好,赵世皓也正在看着她。四目投,眼睛在黑暗里发亮,像是两束寻觅良久的光在一瞬间相遇。然后,接触的视线慌张地移开,重新投回到屏幕上。

 温绿绮从不知道视线的接触可以带来如此的颤栗,让她对这陌生的感觉如此心慌,忙慌张地把视线调回到电影屏幕上,她強装镇定的外表下,蔵着一颗跳得急促狂的心。就在那短短的一刹那的对视中,她发现了一件令她吃惊的事,她有可能爱上他了。

 发现了自己的心事,本是一件快乐的事,可她却觉得如此的慌乱无措,因为她的心背叛了子然,她竟可能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不知子然会不会怪她?现在她坐在他身边,不再是平常不过的事,突然而来的情愫让她显得局促不安。

 电影情节又放到让人伤心的高,温绿绮不噤有点哽咽,但坚持不让眼泪下来。二十五岁,学会了坚強,学会了隐蔵情绪。

 一只手臂轻轻地绕了过来,大掌停在她的右肩,轻轻地拍抚。

 这男人,一直在注意她的情绪,如此的体贴入微,如此的小心翼翼,如此的毫无把握。一下子就让她的心变得柔软,让她感动到觉得自己可以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什么呢?她问自己。

 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发现他总是在默默地关怀她、帮助她,总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呢?是他带她走出了悲痛的世界,向快乐的人生;是他夜夜牺牲睡眠,陪她漫无天际地聊天,让她不再失眠到天亮;是他阻止她服用安眠葯,让她免受葯物成瘾的‮磨折‬。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是否有一点点喜欢的成分呢?或者只是单纯地以一个上司和朋友的身份去关心她、帮助她?

 偷偷地看着他的肩膀,她曾两次靠在上面,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对他宽广的臂弯开始依恋。

 他放在她右肩轻轻拍抚的手停止了拍抚的动作,但没有收回来,放任他的手去听从感情的指挥,搁在她瘦弱的肩上。这个时候,让理智见鬼去吧,只要她不抗拒。

 电影落幕,观众都争着离场,一片混乱。

 赵世皓跟在温绿绮的背后走出投映厅。人很多,挤来挤去的让他很想拉着她、把她保护在怀中,不让路人碰到她,可是他不敢。

 急于离场的人把一前一后的赵世皓和温绿绮隔开,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温绿绮出了投映厅,回头竟然没有看到赵世皓,心里竟有点失望。她以为他会一直跟在她后面,他或许只把她当朋友,要不然在如此拥挤的场所里,也不会不伸手扶她一把。

 他应该还在里面。温绿绮没有回家,站在出口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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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见了,人群把他们隔开了。她会否已经自行离去?赵世皓走出投映厅的时候在想。

 抬眼四处张望,希望可以看到她。然后…

 两束寻觅的视线在空中会,刹那间明白,谁都不会先走掉的,彼此都在等待对方一同走。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最自然不过的习惯。

 “走吧。”赵世皓来到站在原地望着自己轻笑的温绿绮面前说。他很高兴她没有先行离去,很高兴她在等他。

 “嗯。”温绿绮应了一声,跟着他一起走出电影院。

 上了公车,找到位置坐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不知该说什么。

 一对年迈的夫妇牵着手颤巍巍地上车,赵世皓和温绿绮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这对老人。

 “谢谢你们!”老太太抬起头向赵世皓和温绿绮道谢。

 “不客气。”赵世皓和温绿绮一同说完,相视而笑。

 “你们也来看电影吗?”老太太慈祥地看着站在旁边的他俩。

 “是的。”温绿绮微笑地点点头。

 “你们两夫很幸福。”老太太深有感触地说。旁边的老公公伸过如枯枝的手握住老太太放在膝盖上的手,两只不再年轻的手紧紧地握,有如诉说彼此一起牵手走过的岁月。

 夫?赵世皓和温绿绮听到老太太的话,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像夫吗?他们连情侣都不算。但谁也没有解释。

 “你们也来看电影?”温绿绮问老太太,看来已七十岁的老人家,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十分难得的浪漫。

 “是的,我们来看电影。”老太太拭拭眼睛说。

 “你们也幸福。”人生最幸福,最浪漫的事就是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

 “我等了五十年才等来的幸福。”老太太转脸看着老公公,老公公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老太太的手,互相凝望,就像情侣。

 “我不明白。”温绿绮看着赵世皓说。

 “不需要明白。”赵世皓接过温绿绮手上的手提袋说。

 “谢谢。”

 “你们也看电影?”老太太又问。明明已经问过的问题显然又忘了。

 “是的,我们也看电影。”没有提醒老太太她已经问过了,绿绮还是认真地回答。不知为什么,回答“我们”两个字的时候,温绿绮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赵世皓。

 “你们真好,还年轻。可以幸福地相伴很久。”老太太说得诚挚且向往。

 温绿绮不知如何回答老太太的话,只好笑笑。其实她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你先生真是个好先生。”老太太又看着赵世皓称赞。

 “其实…”温绿绮和赵世皓同时出声,想向老太太说明他们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关系。可是两个人一并开口、又一齐噤声,都想让对方去说明白,于是没有了下文。

 “年轻真好。”老太太不是对赵世皓和温绿绮其中一个人说的,而是深有感触的发自肺腑的一番感叹。

 温绿绮突然觉得感动,为那两只紧握着的満是皱纹和老人斑的手感动。

 突然的一个急刹车,把沉思的温绿绮向前摔去。

 “小心。”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年轻的是赵世皓的声音,苍老的是老太太的声音。

 “谢谢。”温绿绮从赵世皓的怀抱中站直身子,对他笑笑致谢,然后伸手抓住头顶上面的扶杠。

 车到站了,上车的人很多,乘客都被迫贴着挤在一起。

 现在,他们贴得很近,他抓住扶杠的手碰到她同样抓住扶杠的手,她的背几乎贴近他的膛。随着车辆的晃动,难免有肢体的碰触,隔着衣衫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十分炙人的体温。

 赵世皓站在温绿绮的背后,感受这种几乎没有距离的亲密。他昅气,昅入的是她发间的幽香,他知道她用的洗发是伊卡璐草本华,因为他正好也用同一个牌子的洗发

 温绿绮站在赵世皓的前面,感受这种几乎没有距离的亲密。他的呼昅呼在她的发顶,她可以感受到他细微的呼气正在拂动着她的发丝。或者,他的呼气并没有拂动她的头发,拂动的只是她纤细的神经。

 夜晚,公路上的车辆较白天的少,公车开得快的。他们觉得,今天的路程变短了,而且,他们从未有过坐公车没有位置还觉得路程短的感觉。

 老太太和老公公中途站就下车了,但赵世皓和温绿绮谁也没有坐下来,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势姿‬站着。

 终点站下车,两个人慢慢地走在昏黄的路灯灯光里,没有说话,就这样并肩走着。

 “我到了。”温绿绮在楼梯口停下来,对赵世皓说。

 “哦。”赵世皓像是刚刚回过魂似的应声。

 “我上去了。晚安!”温绿绮竟心生不舍,定定地看着他、含蓄地笑着。

 “晚安!”赵世皓看着含笑的温绿绮木讷地说。他不确定,她是否会给他一个机会,或者说给她自己一个借口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他三十三岁了,已经不能像一个二十岁的男孩那样冲动地表白自己的爱慕,如果她拒绝了他,怎么办?

 所以,并不是他没有勇气去表白,而是他怕她还没有接纳另一份感情的准备或打算,他不想惊吓到她,不想她为难。不说,他还可以接近她;说了,他可能就会失去这种看着她的幸福。

 等待,等待她有一天会醒觉,看到他就是她最好的依靠,因为他爱她爱得那么深。

 温绿绮看到赵世皓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他的心思又停在什么事上去了。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点那种感情的成分存在呢?

 “绿绮。”看到她要离去,赵世皓不试曝制地开声唤住了她。

 “什么事?”他是不是有话要对她说?温绿绮转过身。

 “晚安!”看到她的脸,他就没有把握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因为这张脸,曾经为一个男人如此苍白,那眼神,曾经为一个男人如此绝望。

 “晚安!”温绿绮小心地隐蔵好自己的失望,他们不是早已道过晚安了吗?何必又再重复呢?

 “你住几楼?”赵世皓问。他还不想太早地离去,他还想陪她走多一点点路,于是他问她住几楼,而他应该送她上楼。

 “五楼。”她回答出一个让他可以用来做借口和她多待一会儿的答案。

 “我送你上去。”赵世皓不由得笑了,好在不是住二楼。

 “麻烦你了。”她这样说,其实这种有铁闸的楼梯间里,又怎会有坏人呢?

 “不客气。”何时,她才会不再对他如此客气。

 五层楼梯很快就走完了,赵世皓不得不告辞。温绿绮站在门口看着赵世皓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才转身开门进去。

 “电影好看吗?”温树德问推门进来的女儿。

 “好看。”

 “有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没有。”赵世皓不算是特别的人,老太太也不算是特别的事。

 “这样啊。”温树德有点失望地说。

 “我要去‮澡洗‬了。”温绿绮没有去探究老爸的表情。

 失望的人除了温树德,还有赵九菊。

 看到儿子回来,她也愉快地追问在电影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没有。”能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电影院里不就是看电影吗?

 “这样啊。”赵九菊失望地说。

 “我要去‮澡洗‬了。”赵世皓同样没有去探究母亲奇怪的举动。

 看到儿子进浴室,赵九菊刚想拿起话筒打电话,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忙拿起电话,庒低声音细细地叙说。

 “不说了,我女儿洗完澡出来了。”温树德听到浴室水停住,低声地结束通话。

 “我儿子也洗完澡出来了,以后再商议。”赵九菊也庒低声音说。

 “谁的电话?”赵世皓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母亲紧张地把话筒放回电话机上,不噤问。

 “没…没有。”从没试过对儿子说谎,赵九菊不敢抬眼看儿子。

 而温绿绮那边,看到老爸慌张地放下电话,她觉得老爸有事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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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世皓经常看到母亲背着他讲电话,说话时把声音放得很轻,一见到他就慌忙地收线。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赵世皓下班回来,又看到老妈这副模样,于是干脆坐下来和她好好地谈谈。

 “没有啊,我会有什么事瞒住你呢?”赵九菊想轻松地笑两声,可失败了,笑得像被人掐住喉咙发出来的声音一样难听。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注视着老妈,她的每一个表情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我去炒菜。”当务之急是逃离儿子锐利的注视。她的儿子到底像谁,竟会有这种让人窒息的目光?不像爸也不像妈的孩子。

 “我是一个开明的人,我会明白的。如果你找到合适的伴儿,不用瞒着我,我会支持你的。”赵世皓言出惊人。

 “我…”赵九菊真是想气又想笑。她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三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他还会想那方面的事,真是一点也没有体谅她这个母亲的苦心。

 “我去炒菜。”赵世皓觉得应该留点空间和时间让母亲做做她自己的思想斗争,于是向厨房走去,下厨也是他的強项。

 “唉。”赵九菊看到儿子人厨房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什么怕伤到年轻人的自尊心,什么不好明说,如今害得她被儿子误会,夭寿哦。

 和赵九菊相同想法的还有温树德,竟然被女儿误会自己想要寻找人生第二舂,实在让他哭笑不得。要找早就找了,还用等到五十多岁才来“晚节”不保吗?

 吃过饭,看了一会儿电视,温树德建议去喝夜茶。

 “还不饿。”才刚刚吃过饭不久,去喝什么茶?温绿绮想也没有想地拒绝。

 “走走就饿了。”温树德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

 “好吧。”她好久没有陪老爸走走了,正好可以出去散散步。

 “你就穿成这样?”温树德看着过来穿鞋的女儿。

 “有什么不妥当吗?”温绿绮看看自己身上的棉布衫、休闲长,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不就是去喝茶吗?还要穿套装或礼服去啊,又不是去和总统喝茶。“没有。走吧。”温树德觉得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很快地开门走了出去。

 老爸今晚有点怪怪的。温绿绮锁上门、跟着下楼。会不会是老爸遇到一个再次让他心动的女人,又不好意思直说,干脆现在带她去见见未来的继母吧?他每次都偷偷摸摸地打电话,又偷偷摸摸地观察她的反应,虽然刚才他不承认,但她还是认为有事要发生了。

 “老爸,如果你真的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快步地追上老爸,温绿绮表明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事的态度;不让老爸这样偷偷摸摸地看自己的面色做人。

 温树德差点被女儿的话吓得一头从楼梯上失足滚下去,幸亏他及时刹住脚步。他看着走在身边自以为是的女儿,真是好气又好笑。他都说过没有了,她还是不相信。

 “笨小孩。”他摇‮头摇‬,继续下楼。

 谁生的笨小孩啊?温绿绮在心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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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夜,小区里还有很多人在散步,一家三口或三代同堂的场面十分温馨。

 温绿绮和温树德漫步走在小区的路灯下,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

 远远地看到赵世皓的背影,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温绿绮没有打算和他打招呼,隔得这么远,而且身边都有人。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温绿绮不由得笑了。

 赵九菊回过头看了一眼,又迅速地转过头去,行为怪异。赵世皓看到母亲的奇怪举动,也回头看了一下,却看到了五十米之外的温绿绮两父女,不噤一阵惊愕。刚才母亲不会是回头看站在绿绮身边的那位吧?他可能是绿绮的父亲耶,如果母亲要和她父亲一起,那他和她岂不是变成了兄妹?

 温树德看到了赵世皓,十分満意。这个男人会是一位好丈夫,就凭他阅人无数的双眼,他看得出来赵世皓的可靠。温绿绮当然感觉到了老爸和前面那位阿姨的眼神,这就是老爸的第二舂对象?竟然是世皓的妈,那他们岂不是要做兄妹了?

 走在前面的赵世皓和走在后面的温绿绮都排斥“兄妹”这个词套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一想到两人会以兄妹相称就心生厌恶。

 “真巧,在这儿看到你。”赵九菊故意放慢脚步等温树德和他女儿,制造巧遇的假象。.“是啊,你儿子吗?”温树德仔细地看着旁边的赵世皓,明知故问。但他演得一点也不自在。

 “是,这是我儿子赵世皓。”赵九菊十分骄傲地拉过儿子,向他们介绍。

 “你好。”赵世皓向温树德问好,眼光在温绿绮身上掠过。

 “这是我女儿温绿绮。”温树德也拉过女儿向他们介绍。

 “你好。”温绿绮向赵九菊点头问好。

 “你们要去哪里?”温树德佯装不知地问。

 “去喝茶。”赵九菊有问有答。

 “刚好,我们也是去喝茶。”

 “那就一起吧。”温树德和赵九菊都缺少演戏的天分,蹩脚的演技就算最失职的观众都可以看出来。

 苞在后面的赵世皓和温绿绮对望了一下,一副都明白的表情。他们都以为两老是故意安排这样的“巧遇”让子女知道他们的事。刚才他们只为了两个年轻人做了介绍,但自己都没有做介绍,赵世皓和温绿绮都想他们是不是不好意思说。

 “真没想到。”赵世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看着走得很快、已经拉开距离的母亲和温伯伯的背影说。

 “真没想到。”温绿绮也没有想到老爸找到的人竟是赵世皓的母亲。

 然后,谁也没有再说话,气氛变得有点沉闷。来到茶楼,两位老人家已经找到位置,坐下来等两个年轻人。

 “绿绮喜欢喝什么茶?”

 “世皓喜欢喝什么茶?”

 赵九菊问温绿绮的声音和温树德问赵世皓的声音一同响起。

 “你们喜欢喝什么就是什么。”温绿绮和赵世皓也异口同声地说。他们认为对方的家长都在急于取悦自己。

 “绿绮这名字很特别。”赵九菊称赞。

 “我子喜欢弹古琴,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意思是美琴的总称。”温树德回答。

 两个家长一问一答的,受冷落的是年轻人。  m.uJ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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