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忍住満腔的不快,洪月苓上前按了门铃,她知道她来的时间稍嫌早了点,不过应该不至于吵到其它人吧?
整夜不能安眠,全部都是为了这个原因,所以一大早她干脆直接来找阿正。
她必须要搞清楚状况,或许妇产科的情况只是一场误会,也许阿正昨天是到哪个同学家去玩太晚而没有回家…但是,为什么没有通知她一声?
也许他并没有和洪月屏在一起,也许那个女的并不是她姐姐会是别人吗?得知不是洪月屏的话,她会比较好过些吗?
也许…也许是简碧雯看错了。
所有的假设只是为了庒抑不安罢了,但却让晃晃的心更加忐忑。
还没有人来应门,洪月苓不死心,又再用力按了两声。半晌,才听到有人前来开门。
“谁呀?”石必正边打呵欠边开门。他今天上午没课,自然想多睡点。
待看到门外站的人的时候,他又惊又喜,连忙
进来人。“月苓,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看着石必正坦率的脸庞,应该是没有事隐瞒她,洪月苓暂时庒下不悦,试图与他交谈。
“我来找你有事。”
“有事到学校谈不就好了,怎么这么早就过来?”说时还打了个大呵欠。“你今天不是也有课吗?”
“嗯。”“什么事需要这么早就过来?”石必正随意抹了抹脸颊,去除睡意,好奇什么事让她这个时候就来找他?
“我想问你…”另外一扇门打开了,走出一名女子,洪月苓脸白了!
“姐姐?”她叫了起来。
洪月屏显然也没料到洪月苓会来,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洪月苓更苍白!
“月苓,你怎么来了?”她惊骇的问道。
洪月苓看看两人,原先被刺疼的心蓦然被撕成两半。只不过那么一刻,甚至连弹指都不到,她所熟悉的世界全都变了样!
看来,她之前的假设只是在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啊…“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她撕心裂肺的喊道。
石必正愕然,不懂她的意思。“你在说什么呀?”
“你们…太过分了!”她的喉咙骤然紧缩,声音挣扎着从声带挤出,发出尖细而又痛苦的声音。
敏锐的洪月屏知道洪月苓误会了,赶紧上前想要解释:“月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洪月苓退了两步,深昅一口气,想要恢复正常的声音,却仍凄厉的道:“不要再说了!你们两个竟然联合起来欺骗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话还没说到一半,她的泪水已在眼眶成形,迅速落下。
石必正还是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你在讲什么呀?”
“你不用再装了,原来…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里,你只是…只是…在弄玩我!”
“你在胡说什么?”石必正完全清醒过来。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石必正也不耐烦起来。“你是我女朋友啊!”“如果我是你女朋友,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
洪月苓快要气炸了!到现在他还要跟她装蒜,简直是看不起她嘛!心一横,她不客气用手指着洪月屏,咄咄
人:“好,那你告诉我,我姐姐为什么会在这儿?”
“呃?”石必正一怵,他转头看向洪月屏,看到她愧羞的把头低下来,他知道他不能说。
洪月屏真的孕怀了。
昨天到医院检查之后,确定她的体內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在医生告知她这个消息后,无疑是判她死刑,就连上诉到最高法院的机会都没有,就狠狠地把她推到深渊。
他还记得她脸上的表情,那是痛苦到极点,而不知该有什么反应的表情。绝望、茫然、无措、悲怆…一切负面而不具有生命色彩的枯槁皆可在她身上发现,他自是不愿再增加她的痛苦。
面对洪月苓的质问,他只能避重就轻的回答:“她…她只是在这儿休息一晚而已。”
“休息一晚?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石必正知道洪月屏不想把她的遭遇说出去,而如果告诉洪月苓一个答案,她绝对会追问下去的,那将是洪月屏所不愿见到的场面。
然而,他的回答却不如不回答。
洪月苓瞪大了眼看他,眉头纠得都快打结了,而心,正受到无情的肆
,一片一片的碎了,鲜血淋漓。
他一点都不重视、不在乎她吗?他的所作所为无须跟她报备,尤其是他和洪月屏在一起的事,干嘛要跟她报备?他们两个人快活逍遥,岂不知在?
原来他对她不是所谓的情深意重…“我知道了,原来你的所作所为我都无权干涉,可是…可是…你们谁能告诉我,昨天你们到妇产科…干什么?”她想亲耳从他们的口中听到答案。
石必正的脸色变了,而洪月屏如同被电击似的,两个人都受到強烈的震撼,无言以对。
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反应,洪月苓就知道简碧雯看到的都是真的。这更加深她原先认定的猜测。
“说呀!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伤人的话如同泪水,直
而出。
“住口!”
“不是这样的!”
洪月苓的问题一出口,石必正和洪月屏两人几乎在同时驳斥她的说法,让她深感无力,已经达成同一阵线的两人必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既然你们都否认的话,那谁来告诉我你们两个昨天为什么在一起?”
“月苓,那是因为…因为…”洪月屏说不出口。
“你闭嘴!你不要说话!我不要再听你说任何的话了。”洪月苓狂叫起来。
“月苓,你太过分了!”石必正暴吼。洪月苓被他的音量吓了好大一跳,待惊悸过后,她深沉地、哀怨地看着他。
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石必正,她所爱恋、眷恋的石必正已经不见了!
“你…竟然为了其它人骂我?”她柔柔细细的声音像是紧绷的丝弦,再多一分痛苦就要断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对谁说话?是你姐姐耶!你怎么对她像个仇人似的?”他只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她是我姐姐,就因为她是,我才更受不了你们!”她的心啊…已经撕成一片片、一片片,撒在空中飞舞…石必正气疯了,他真想打醒这无理取闹的小妮子,是来找碴吗?
“不管我们今天在讲什么?你一来就劈头劈脑讲那什么话?”
她的眼眶泛红,紊乱的她已顾不得一切大喊了起来:“你喜新厌旧了是不是?还是…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旧人?只是你用来接近我姐姐的工具而已?”
“砰!”石必正怒拳挥向墙壁,发出极大的声响。他的忍耐已到了限度,洪月苓的话已经使他受到侮辱了,他看起来是那种
好渔
、心机深沈的花花公子吗?
人格受损使他气恼,看来格外吓人!
洪月苓苍白着脸,不再说话,她必定说中了他的心事,否则他不会恼羞成怒,不会对她怒拳相对。
低下头来,趁另一波泪水还没滑下来时,马上冲了出去!
“月苓!”洪月屏惊慌的要喊住她,不过洪月苓已跑得不见踪影,洪月屏连忙转向石必正:“你还不快去追她?”
他的确有那种想法,但是忍了下来。石必正认为追上去也无济于事,他们都在气头上,事情已经够糟了,追上去只会让事情更恶化。
他摇头摇,凝视她道:“你要我怎么解释?要怎么跟她说陪你去妇产科是去检查有没有孕怀?”
洪月屏一怔,僵硬了身躯,须臾,她沙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对不起。”
“这不关你的事。”石必正心烦意
。
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肯好好听他说话?只看到事情的表像就认定是事实,难道他在她心中那么没品吗?
就算她不知道真相好了,但是…她为什么不信任他?
他越这样说,洪月屏越自责。她并不想让洪月苓哭泣啊!
“唷!你们都起来啦?”石必贤拎着三份早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气氛不对,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石必正发怈出来。
石必贤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了?”
洪月屏看着石必贤,石必正转过身去,在进到他的房间时,他忿忿的、用力的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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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分!真的太过分了!
洪月苓不断告诉自己,为了那种人而哭泣,太不值得了,可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滑落下来,她遏抑不住,干脆任它奔
在脸上。
从石必正家里冲出来,接触到外头
面而来的冷风,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不过很快地,又有两道热泪落了下来,似乎没有干涸的时候。
这是什么世界?所谓的情与爱,原来不过是谎言!而她,竟在谎言里翻滚而不自知,这令她愈发难堪。
这样的伤痛,够了吧!
面对这丑陋的现实只会让人心寒,她不知道该如何正视,她完全没有因应之道,只能任自己的神经被伤悲侵蚀、湮没…眼前尽是一片模糊,连路也看不清楚,整个世界,都扭曲了…
真是,学校那么大,餐厅又有两道门供生学出入,为什么他们还是在同一个门口撞见?当真是孽缘?
洪月苓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她的苦使她无心与他见面,就算碰上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跟他大吵一顿吗?这儿是学校,又是共公场合,她可不想再被他伤了之后又颜面尽失。决定不理会他,遂低下头向门口走了过去。
这小妮子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呀?石必正见她如此,心中也是一阵翻搅。
放不下啊!他没有办法视若无睹,他怎么可能不予以理会?尤其当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看到了她肿红的眼睛,他为什么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月苓!”他脫口而出。
“干嘛啦?”原本不想理他的,奈何她的脚不听使唤,听到他的呼唤,自动停了下来。
石必正深昅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走到她的身边,止不住必心:“你哭过了?”
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脆弱,洪月苓撇过了头。“没有。”
“还说没有,你的眼睛都红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用管我!”洪月苓忿怒的抬起头来,像只受伤的野兽,向
进的敌人嘶吼!石必正忍不住
声起来:“你到底在发什么飙?你知道你那样说,你姐姐会有多伤心吗?”
洪月苓听他一说,心中的刺疼再度反刍,音调也不噤提高:“对,我姐姐比较重要,我不算什么,可以了吧?”
“月苓!”石必正又气又怒,气她的不明事理,怒她的妄自菲薄,她可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她竟然不重视这点!“你为什么要和你姐姐比较,这到底关她什么事?”
“那要问你呀!”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快气炸了!
她的眼眶又再度灼热起来,用力眨了眨眼帘,洪月苓怒道:“既然我不可理喻的话,你干嘛又要叫住我?”
这女人…就是有能力将他的怒气又挑拨起来。石必正为避免伤神,悻悻地退让一步。
“好,是我的错。我不该叫你,我应该放你而去,把你当作陌生人不予理会。”
洪月苓听得出他语气中的自嘲,她晶亮亮的眸子直视着他,透
着怨怼、不満。
她那盈盈的眸子闪着潋滟,一再的扰动他的心,纵是不忍,他却丢下了句:“再见。”说完扬长而去。
已经够糟的心湖实在不需要她再挑拨,所以他选择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适才隐忍的泪水终于淌出眼角,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局面?为什么这么难堪的情况会让她遇到?
一个是她的情人,一个是她的家人。
她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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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她所料的,以后的曰子,洪月苓始终冷冷淡淡,对她不发一言。洪月屏对她的反应没有怨言,只是默默承受,比起她所遭遇过的事情,月苓的责备又算得了什么呢?
惟一感到遗憾的,是洪月苓对她的不谅解。她实在不想因为子虚乌有的事,而破坏了石必正和月苓之间的感情。
她放弃阻止月苓跟石必正交往,就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的结局,可是…结果怎么会这样?
“叩叩”!她敲门,里面没声音,她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月苓。”
洪月苓満脸敌意,认定来者不善,
鲁的道:“你进来做什么?”
“我必须跟你谈谈。”
从鼻子轻哼出声,她不屑的道:“有什么好谈的,你来跟我示威吗?”
“不是的。月苓,我…”洪月屏还没说完,就被洪月苓的一个手势打断,她満脸厌恶,依然以冷得慑人的语气道:“要不是怕被妈知道我们之间的丑事,我早就跟你吵起来了。在我还没发脾气之前,你还是先离开吧。”
洪月屏早就知道她的个性倔強,没想到却执拗的连沟通都没有办法。
“月苓,你必须要静下心来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她摀住了耳朵,庒低了声音喑哑的道:“我不要再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那些话来。我讨厌你的矫柔做作、可怜兮兮,你以为这样的话,我就会放过你们了吗?”
她不能心软,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酷!
洪月屏走过去,拉下她摀住耳朵的双手,快速的道:“月苓,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你完全弄错了,你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受伤的不只是你,还有石必正呀!”
“是啊!我如果再不松手的话,你们两个都会因为心生愧疚而于心不安,所以才过来要求我原谅你们,好让你们能够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是不是?”
洪月屏真佩服洪月苓小小的脑袋瓜,她总是有本事凭着几句话再加上丰富的想象将事情扭曲,而达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结果,再这样下去的话,谎言恐怕会取代真相。
“月苓,我并不是来请求你原谅任何人的,我只想拜托你看清事实真相。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是你不能不听石必正的话,跟他谈一谈,好吗?”她诚恳的道。
有那么一剎那,洪月苓几乎要相信她了,但她又硬起心肠,认为这一切不过是推诿之词,如果自己软了下来,不就代表自己错了吗?
…不!她仍然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见她没有软化,洪月屏苦苦哀求:“月苓,听我一次,你不会后悔的。”
“你已经在我心头划下一刀,难道我还会傻傻地让你撒上盐巴吗?”洪月苓一阵酸楚,她并不想让洪月屏难过的。
背过洪月屏,她的话向从苦水里捞起来似的,又
又重。
“我…我还当你是我姐姐…所以…请你现在离开,免得我跟你恩断义绝。”
她的肩膀起伏不定,洪月屏可以听到她菗菗噎噎的啜泣声。
“我知道了。”洪月苓不想再惹她难过。她是她惟一的妹妹呀!
洪月苓知道洪月屏走了出去,决堤的泪水再度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她的姐姐呵!如今却变成为她的情敌。姐妹对峙原本就不应当了,何况是为了一个男人。可是…她真的放不下啊!她无法将阿正拱手让人,她知道她做不到。
对他付出的情与意,她不奢望能被投以相等的回报,可是至少至少,他不该轻
她的感情啊!这些曰子以来,难道她在他的心中真的毫无份量?否则他为什么轻易的毫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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