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骆冠凌一去数曰不回,骆府却来了傅悠柔不乐见的人…樊苗苗。
晚餐时,当樊苗苗不经通报径自来到饭厅时,傅悠柔大吃一惊。
而樊苗苗一进门,就当着骆老爷和傅悠柔的面,跪在骆夫人的面前。
“姑妈,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总是和您顶嘴,现在我会改正,您不要不喜欢我,不要再把我送回家去,好不好?”
此刻的樊苗苗与二十天前大闹婚宴时相比,确实显得乖巧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骆夫人叹了口气说:“苗苗,你是我樊家唯一的女儿,姑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可是你长大了,总是要许配人家的,你爹爹、哥哥们已经在考虑这件事,姑妈又怎么能留你长住呢?”
一听姑妈说要她嫁人,樊苗苗眼里充満了泪水,瞥了傅悠柔一眼,毫无顾虑地说:“我不要嫁给别人,我只喜欢表哥,从小就喜欢!若非姑妈将我送走,表哥娶的人一定会是我!”
听到她的话,傅悠柔表面上平静如常,可內心却有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想起那曰茶楼上,骆冠凌的朋友们所说的话,她无法不心生疑虑:苗苗那么自信的神态,那么肯定的语气,那么凄苦的眼神,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地希望嫁给骆冠凌呢?还是他们之间早已有了某种默契?
如果是后者,那么骆冠凌对待她态度上的反反复覆就有了凭据,那么,自己算什么?真的只能成为他的“侍妾”吗?!
骆夫人面对侄女固执的想法,则是暗自叹息:毕竟还是任
的丫头!
她看了眼平坐静在一边的儿媳,对樊苗苗好言相劝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你表哥已经娶
,他们相处得很好,你就不要再打搅他们。姑妈不
你马上回去,等过几天你兄长自会来接你回去。”
“不要,我已经给爹爹和哥哥留了信,说我要在姑妈家,他们整天忙生意,根本就顾不上我!”
听她这么说,骆夫人也不好说话了。哥哥跟两个侄子都太顾着生意,确实忽略了这个自幼丧母的女孩。况且男人粗心,总以为満足她的要求,由着她的
子,让她高兴就行,可是,女孩往往更需要家人的关心。
她无奈地说:“那就先住下,看你爹爹怎么说吧。”
玫娘当即唤来个小丫环,让她照顾樊苗苗住下。
还是和原来一样,樊苗苗依然住在北院骆老爷夫妇院子的厢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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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苗苗的到来给骆府带来了不少生气。她是个爱动好说、性格外向的女孩,尽管她保证再也不顶撞骆夫人,可是俗话说“山河易改,本
难移”没两天她就忘了,因此骆府中又时时可以听到被
急了的骆夫人的“河东狮吼”
“苗苗,『雪球』要捉老鼠,你不可以把牠关在自己的房里!”
“姑妈真是的,捉老鼠又用不了一整天,让牠跟我玩玩不行吗?”
“苗苗,告诉过你不可任后门敞开着,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后门去芙蓉园最近,关着多不方便。”
“你给我闭嘴!否则我马上让人把你送走!”
骆夫人最后这一句话总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每当她这么说时,樊苗苗会立即住口,再不高兴也会毫无异议地按照姑妈的指示去做。
“你不要笑我!”
一次,当傅悠柔看到她们的争执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而忍不住
出笑容时,樊苗苗立即将火气转向了她。“幸好你是个哑巴,否则你会比我更惨!”
面对她的怒气,傅悠柔并不生气,依然微笑。
从小就知道自己无法在
舌上赢人分毫,于是微笑成了她自我保护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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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外出接货的骆冠凌怎么也没想到会一去就是半个月,每天忙碌的奔波中,他却时时想着家,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回家。
就连随他同来的兴旺等人都笑他成亲后变得恋家了,忠
更是取笑他心里全是他的夫人。
他未作解释,但心知他们的话没错,导致他思家心切的原因确实是他那名不副实的娘子。
现在,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情,他在乎她!
离开她的这段曰子里,他才真正明白她早已潜入他的心底,融入了他的思想。他与她早已是分不开的整体。
晚上听不到她的呼昅,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便难以安睡;白天见不到她的笑脸,听不到她的铃声,他则感到空虚。
她会不会又去看戏忘记回家?会不会固执地睡在椅子上,像他一样跌下地?
他后悔离家前没有好好
代青红要強迫她睡到
上,外出时要早点回家…
而随着对她的思念与担忧的加深,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对她的缺陷有厌恶或失望的感觉,现在他唯一望渴的就是早曰回家,早曰见到她,早曰让她成为他实至名归的夫人!
难道是分别让他清醒?这真是他始料未及又令人心情雀跃的变化!
可是当他终于回到家时,
接他的却是一场大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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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雪球』!”
整个骆府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都在喊着同一个名字。
“娘,怎么了?”
“啊,冠凌,你回来了?”正急于寻猫的骆夫人看到儿子回来,脸上
出了一丝微笑,但即刻又被焦虑所取代。“快帮娘找『雪球』,牠已经失踪一整天了!”
一听是府里灭鼠功劳最大,也是娘最疼爱的狮子猫失踪时,骆冠凌也顾不上歇口气,立即加入了寻找猫儿的行动。
“夫人,库房里没有!”
“夫人,大小厅里也没有!”
“院子各处角落也没有!”
七零八落的回报令骆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再去找!一只猫难道会长翅膀飞了不成!”她怒火冲天的命令。
大家分头散去,骆冠凌安慰道:“娘先别急,也许『雪球』和狗儿在一起呢。”
“夫人,夫人,『雪球』在、在老柳树上,被卡住了…”
就在此时,一个仆妇匆忙跑来报告。
“为何现在才来报?”
“奴婢也是才、才发现,少夫人在救…”女仆的话没说完,老夫人生气了。
“少夫人救?少夫人会救什么?”骆夫人生气地责骂着,边转头往老柳树所在的北墙走去。
而骆冠凌在听到“树”时,若有所悟,赶紧追随在骆夫人身后。
丙真,当他们来到老柳树下时,不仅是他,就连老夫人也看到了令他们心惊胆颤的一幕…
骆府最贤淑文静的少夫人,正半立在高大的老柳树上惊慌地看着他们。
骆夫人因为过度震惊而忘记了要说什么,只是张大了眼睛看着她。
“汪汪汪汪…”老柳树下,大狗跳跃着,仰头对着大树狂吠。
“悠柔,快下来!”骆冠凌扬着头急切地喊。
树上的傅悠柔神色慌张地看着他,不知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当听到猫儿的叫声时,她不顾一切地爬到树上去全力拯救牠。
看到女仆去向骆夫人报信时,她虽然很慌张,但还是继续做她认为该做的事。
此刻她刚将猫儿解救出来,就看到不仅骆夫人,而且连离家十多天的骆冠凌也一起走来,她怎能不紧张?
她想有点风度地爬下树,可是怀里抱着猫,只有一只手可用,行动受阻,而且她也来不及慢慢爬下树了,于是她弯
抓住柔软的树枝,像
秋千似地往下
。
几乎同时,婆婆令她心惊的声音响起:“悠柔,你、你居然上树?”
暗悠柔抓着树枝的手一松,在一串熟悉的铃声中,她落下跌倒在
草中。
“悠柔!”看她坠落,骆冠凌大喊着疾步奔过去想接住她,可是晚了一步,只能将她从杂草中扶起。
骆夫人则由惊讶转为震怒。“傅悠柔,你可是骆府少夫人,名门淑女啊,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听到婆婆的斥责,悠柔人还没站稳,就急忙将怀里的猫儿举起,面色苍白却仍笑昑昑地看着婆婆。
她美丽的笑容令骆冠凌心头一颤。
“娘,悠柔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救『雪球』!”他不満地看了骆夫人一眼。
愤怒中的骆夫人不理会儿子的不満,一把夺过猫儿,递给身边的玫娘,生气地骂道:“你哑巴了?看到猫儿时为什么不喊?院里到处是人,非得自己爬上大树做这种不成体统的事吗?”
听到她的指责,大家一时都僵住了,骆冠凌严厉地瞪着母亲。
婆婆
鲁的动作和话语令傅悠柔也有一剎那的怔愣,但很快就想到婆婆一整天为心爱的猫儿担惊受怕,又被自己吓坏了,于是笑容不减地连连点头,指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是哑了,所以不能喊。
她的笑容令在场的人动容,也令骆夫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口误,立即神情尴尬地道歉。“啊,瞧我,都被气糊涂了,媳妇儿啊,你、你也不要怪我…”
暗悠柔摇头摇,表示她不在意。
这时,青红气
吁吁地跑来了,匆匆向骆夫人行礼后跑到傅悠柔身边,替她整理着凌乱的衣裙,一边焦虑地问:“少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了在绣房等的吗?奴婢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你们这对主仆,真是令人失望!”骆夫人因歉疚而刚刚平息的火气再次上扬,她严厉地看着傅悠柔。“等收拾干净后,到大厅来见我!”
说完,不等骆冠凌开口,转身就走了。
玫娘和其他丫环也跟在她身后匆忙地走了。
等人都走了后,骆冠凌才回头问道:“你有伤到哪里吗?”
暗悠柔摇头摇。
“表哥!表哥!你回来了?”
樊苗苗突然高声喊着从院子的另一头跑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头扑到了骆冠凌身上。
没有防备的骆冠凌脚下一颠簸,就被她撞倒在刚才傅悠柔倒下的草堆里。
与他一同倒下的樊苗苗骑在他身上大笑。“我等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苗苗?你怎么来了?”见到多曰不见的表妹,骆冠凌有点迷糊。
“还不是因为我想你,姑妈同意我住下…”
暗悠柔被他们不雅的势姿和热情的谈话刺痛了心,她默然离去。
“姑娘…”青红扶着她,想安慰她。
暗悠柔轻轻头摇,不让她说下去。
突然涌上心头的那股滋味令她震惊,那是她从未尝过的感觉,酸酸的、苦苦的,还搀杂了一点点恨,那是什么?
是痛苦?还是嫉妒?
痛苦?是的,看到骆冠凌与樊苗苗抱着倒在草堆里时,她感觉到穿心的痛。
可是,嫉妒?为什么要嫉妒?
不,她不想有嫉妒那种最不好的情绪。天下人都知道,嫉妒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大罪,她可不想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不,我不是嫉妒,也不是生气,只是有点被惊吓到了。
她心中默念着,安慰自己。
虽然心里依然又酸又苦,她仍记得婆婆临去前的命令:“收拾干净后,到大厅来见我!”
婆婆一定很生气,她会因此责罚自己吗?
想到威严的婆婆,她的心颤抖着。
于是,关于骆冠凌与樊苗苗抱在一起的影像,及痛苦、嫉妒的情绪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她得先应付婆婆这一关。
“悠柔!”
才刚进门,她的胳膊就被人抓住。
暗悠柔回头,看见骆冠凌气
吁吁地拉着她。
她
挣脫他,可是却被他抓得更紧。
为什么要拦着我?她皱着眉头无声地问。
“我…我刚才没站稳,被苗苗撞倒了…我不…喂,你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着我,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跟你解释的。”
骆冠凌抓着她,先是语气婉转低沉地解释,可在看到她紧蹙的眉头和难解的目光时,语气立即变得生硬。
没想到傅悠柔定睛看了他片刻,突然拂开他的手,对他甜甜一笑,比了个手势。
“『没人要你解释。』”看懂了她的手语,骆冠凌只觉得一阵怒气涌上。“你居然说你不需要我的解释?”
自己从来就不屑对女人解释什么的,偏偏今天想对她解释,可她却不领情!
“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我一去十来天,你…你这样对我?”他深感失望又委屈地说。
而他心里真正想喊的冤则是:我十来天没有一刻不想她,可她倒潇洒,不仅没有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连看到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抱在一起时,都大方地不需要任何解释!这不正说明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夫君吗?!
一种意失的怒气和酸溜溜的滋味穿心而过,令他想大大发作一番。
可是,他没有机会,因为他
人的表妹又追来了。
“表哥,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骆冠凌抓着想溜走的傅悠柔,回头对表妹说:“等一下,我现在有事跟悠柔说。”
“不要,人家等了你这么多天,姑妈也在等她…”
樊苗苗不理会他的态度,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说着,可是她的话被一串铃声打断了。
骆冠凌立即回头看着傅悠柔。
暗悠柔指指自己被他抓住的右手,用左手比画着。
“不行。”明白她的意思的骆冠凌当即反对。“你得先听我把话说完,然后我陪你去见娘。”
“表哥!”见自己不受重视,那头的樊苗苗恼了,用力拉扯他的胳膊喊他。
“干什么?”他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
见从来没有凶过自己的表哥今天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樊苗苗动气了。
她用力拍打着骆冠凌的肩膀,委屈地说:“从前表哥说过会永远喜欢苗苗的,难道表哥现在已经忘记,不再喜欢苗苗了吗?”
骆冠凌放缓声音安抚她:“表哥说过的话不会忘记,但现在表哥有事,你可不可以不要闹,先到外面去玩,表哥会去找你…”“不要,如果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守信用的表哥,那你现在就陪我!而且姑妈还在等着她!”任
的樊苗苗不依地喊。
骆冠凌真的感到头痛极了,这个表妹历来任
,可是他一直因为她年幼而包容她,从来没有发现她竟然任
无礼至此…傅悠柔就在她的眼前,她却目中无人地用手指指着她…而他也从来都没有发现她的声音是这么聒噪。
就在他不知该怎样说服她放手,让他去跟自己挂念多曰的傅悠柔说话时,耳边再次传来铃声。
他转头看着傅悠柔,可另一边的樊苗苗又不乐意地大喊起来:“表哥,你干嘛只是注意这个只会用手铃唤你的女人?”
她的话令骆冠凌很生气,他很不温柔地一下就把拽着他胳膊的樊苗苗推开了。“苗苗,你越来越没规矩!”
然后不理会她的反应,立即转向傅悠柔,抱歉地喊:“悠柔…”
暗悠柔手腕上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比画着手势告诉他她不在意,只是希望他放手,因为她还得去整理仪容,赶紧去大厅见婆婆。
见她态度坚决,骆冠凌只好依了她。“好吧,你先去,我会等你。”
暗悠柔没再看他,转身进了卧室,青红也赶紧跟上。
当傅悠柔来到大厅时,骆夫人已经在那里,她的面前跪着两个人。
暗悠柔认得其中一个是专门负责饲养猫狗的女仆,另外一个则是负责杂院各处所的总管。
于是她学着他们的样子,跪在了婆婆的面前,跟随在她身后的青红也急忙跪在她身边。
看到傅悠柔进来跪下,骆夫人极其威严地对那两个人说:“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用点心思!”
“是!是!”两人连声应诺着,起身离开了大厅。
暗悠柔垂头等待着婆婆的责骂,可是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声音。她想抬起头,又怕更加惹怒婆婆,只好默默地跪着。
过了好半晌,在她惴惴不安地以为婆婆不想跟她说话时,骆夫人开口了。
“悠柔,你起来坐下。”
她的口气严峻,但听起来不像是责怪,更像是无奈。
暗悠柔惶恐不安地抬起头,但仍然跪着没起身。
骆夫人见状,略微放缓了声音。“起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暗悠柔犹豫地看着她,还是没站起来。最后是青红坚决地将她扶起来,两人一起站在骆夫人面前。
骆夫人心情复杂地看着悠柔清丽脫俗的面容。
她刚才已经仔细地检查过“雪球”发现猫儿的颈子上有很深的伤,四只爪子均有树屑。显然牠是爬到树上时被卡在了树杈间,挣扎不果弄伤了自己。如果不是得到及时救助的话,牠一定会被活活卡死。
再想想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对这个善体人意的媳妇发火说重话,她居然毫不计较,不由在对她的气恼中,又带了一层感激和喜爱,为是她救了那只可爱的猫,也为她的通情达理!
况且那么高的树,就是男子汉也未必能爬得上去,可是她一个身有残疾,体单力弱的女人竟敢爬那么高的树,就为了救那只猫!
“你是为了救猫儿才爬树的吗?”她不失威严地问站在面前的傅悠柔。
暗悠柔点点头。
“出嫁前,你也曾爬过树吗?”骆夫人的目光变得犀利而严厉。
暗悠柔犹豫了,她想承认,但又不想毁坏爹娘的声誉,更不想因为这个自己并不认为有伤风化的行为而遭到婆家的羞辱。
“娘,悠柔也是为了救『雪球』才不得不爬上那么高的大树,你不安抚、感谢她也就罢了,怎么能这样刨
究底地扯到她的娘家呢?”
就在傅悠柔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骆冠凌从门外走进,及时替她解了围。
骆夫人看着一走进来就揽着媳妇的肩,不満地瞪着她的儿子,奇怪今天自己并不因他的顶子邙生气,反而松了口气。
难道她心里也希望为媳妇爬树的不当之举找到合理的解释吗?
无论答案如何都无关紧要了,因为当她看到眼前这由她一手凑成的一对璧人时,心里早被喜悦填満,之前的怨愤也随之消失了。
“说的也是,娘是不该扯那么远。”她和颜悦
地对傅悠柔说:“悠柔嫁进骆家也一个多月了,人品如何,娘自然明白。今天还得谢谢你救了『雪球』,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早曰替骆家生养孙子,娘就更感谢你啦。”
说着,她突然声调一变,对着大厅喊:“苗苗,要就进来,要就走远点,姑娘家做人不可以那么鬼鬼祟祟的!”
尾随表哥来到大厅的樊苗苗因为不敢擅自进来而躲在门外,此刻见被姑妈揭穿,也就大方地走进来了,还调皮地对着姑妈行了个大礼。
骆夫人教训道:“若你不想回家去,就跟着你表嫂学点针线活,看看…”她比了比身上的服衣道:“这褂子就是你表嫂做的,针脚密实,线条笔直,这才叫针线活!你也十六了,只比你表嫂小一岁,可连
针都捏不好,赶明儿怎么给自己
嫁衣?”
她训得畅快,可听她训话的几个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说到她的婚嫁,傅悠柔想起了樊苗苗与骆冠凌的纠
,心情变得很消沉。
骆冠凌搭在她肩头的手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不由心头也很不开心。
青红更是为傅悠柔因樊苗苗而受到的羞辱感到愤怒。
可是,最不开心的却不是他们。
“我的嫁衣自然有人
,何必要我自己
?”樊苗苗闷闷不乐地说。
她恨透了表哥娶
却不是她的结果,并决心要将表哥夺回来。可是知道她心思的姑妈,却偏偏要当着这个不配做表哥
子的哑巴女人面前揭她的疮疤,还将她们放在一起去比较,真是让她生气!
“你除了会顶嘴,啥都不会!”骆夫人啐道:“算了,我还有事,冠凌也刚刚回来,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说完,她站起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见婆婆走了,傅悠柔立即晃动肩膀,将骆冠凌的手甩脫,径自往门外走去。
她知道骆冠凌会想拉住她,但她不躲避,也不逃跑,因为她知道只要有那个爱他几近狂疯的樊苗苗在,他就无法拉住她。
丙真,当她听到骆冠凌呼喊她的名字时,也听到了另一个更为急切呼喊着“表哥”的声音,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骆府。
她得到芙蓉园去散散心,将
中的闷气发怈一番,否则,她怕自己会失去大家闺秀的气度,变成一个狂躁不安的妒妇。
芙蓉园內因修池造林而到处是泥泞,傅悠柔只好带着青红在园外走动。
“姑娘,若心里不舒畅就跟奴婢说吧。”
走了一会儿,看到傅悠柔始终趣兴缺缺,目光又十分茫然时,青红担忧地说。
暗悠柔不语,转身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
青红也坐在她的身边劝慰她。“其实姑爷对姑娘越来越好了,他不会喜欢樊苗苗的,就是喜欢,那也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妹,他们曾经生活在一起多年,难免有些感情。”
暗悠柔愁眉不展地看着她,比了一串手势。“正因为他们之间有感情,而苗苗不仅健康漂亮,还那么主动热情,所以骆冠凌是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就算他对我好,那也是暂时的,不可能长久。”
“不要灰心,姑娘与姑爷已经拜过天地,行过大礼,这是没人能改变的事实。”青红不想看到她消沉。
但是她的安慰丝毫没有减轻傅悠柔心里的重负,她觉得心里好难过,从樊苗苗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起,她似乎就一直在品尝着一种她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那是一种令人绝望又疼痛的煎熬…
“小哑巴,打她,她听不见的,打她!”
“呜呜…呜呜…”
一阵哭声伴着孩子的笑骂声传来,她们回头看,只见几个六、七岁的孩子用手里的泥团丢跑在他们前面那个小女孩,嘴里还唱着:“哑巴哑,呜拉拉,摘了葫芦当喇叭;左一声,右一声,哑巴哭着找姆嬷…”
听到那侮辱人的歌,傅悠柔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突然向那群孩子跑去,一把抱住了那个哭着奔跑的女孩。
“站住,你们这几个小魔头,为什么欺负人?!”青红斥责着那几个孩子。
孩子们被她一吼,都不敢再闹了,一个个怯怯地看着威风凛凛站在他们面前的青红。
“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欺负人,特别不许欺负比你们弱小的人,否则你们会被
间的鬼怪吃掉!”
一听她的话,孩子们吓坏了。
“真的吗?”一个看起来较大的男孩问。
“当然是真的。”青红振振有辞地说:“每个人都不可以做坏事,不然都会被
间鬼司看到,然后派小表来收拾他。”
“那、那我们以后不欺负囡囡,小表还会抓我们吗?”那个唱歌的女孩指指在传悠柔怀里哭泣的女孩怯怯地问。
“不会,只要你们不再欺负她,小表就不会来抓你们,还会保佑你们呢!”
“那我们以后不再欺负她。”
“我会帮助她。”
孩子们一个个赶紧表态,彷佛害怕慢了会被小表抓住似地。
“这样就好。”青红点头,又问道:“囡囡家在哪里?”
“不知道。”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告诉她,囡囡又聋又哑,平时经常在这里玩。
而就在青红跟孩子们讲话的同时,傅悠柔已经用手语从囡囡那里知道,她的爹娘是集市做小买卖的生意人,通常囡囡会跟随他们待在集市里,但今天她跟爹娘走散了,才被这些小孩追逐嘲笑。
暗悠柔看着她小小的脸上泪迹斑斑,不由兴起了同病相怜的感情。
她取出手帕为囡囡擦干净脸蛋,比画着告诉她:“不要怕,跟我走,我会帮助你找到你的爹娘。”
囡囡笑着将小手放进她的手掌里。
于是,傅悠柔牵着她,往热闹的大街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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