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天气炎热,锡兰王宮后院招待贵宾的房间大开着窗户。
室內,燃着的特制熏香阻挡着蚊虫入进,可是却阻挡不了争吵声从其中一个房间传出来。那声音太尖利、太大声了,在整个王宮的后花园上空回
不止,无论是躲在哪个角落中的监视者都被这声音昅引了注意力,甚至连泥土中的小虫也是一样,不约而同的向一个方向集中,从大敞的窗户中偷偷望了进去。
呯嘭之声
响,就见大明天朝的使节把房间內所有能摔的东西都砸在了地上,对着两个不停辩解的手下跳着脚大骂,看来可能太过气愤了,声音尖得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
。而那两个手下一边躲,一边哭求,还要躲避使节老爷手中的鞭子。不过这么一个小房间罢了,闹出的动静感觉能把王宮的顶都掀翻了。
窥偷的人们开始都很气愤,眼见这讨厌人的胖子把那么好的东西全摔坏了,简直是蹋糟东西,而且蹋糟的是他们锡兰的东西,恨不得冲进房间剁掉这死胖子的手,可国王既然有令要暗中监视明朝使节,自然不能出头。
而看得时间长了,这些潜伏在暗中的人倒看出了滋味来了,虽然语言不通却看得津津有味,发挥八卦精神,就当看布袋戏了,再说这样闹下去,丢的是大明的脸面,于他们又没有损失。
可是他们不知道,当他们的精神全被昅引到王贵通的房间的时候,有两条黑影从一个最角落房间的窗子溜了出来,钻入了花丛,然后小心翼翼地爬着,直到脫离了这块被严密监视的地方才停下来。
“还好吗?”高大的身影问,正是高闯,而能让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的。除了花想容也没有第二个人。
花想容点点头,因为紧张,身体向高闯缩了缩。
高闯叹了口气,心想这不是找罪受吗?本来他想自己出来探路的,可她偏要跟着,好像他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似的,眼泪汪汪的抓着他的衣角不放,让他的心软得没办法跳,只得带她出来。本来,他的计划中没有花想容这一环。只是要借她的房间,因为她被分配住的房间正好整条走廊拐角的地方。当王宮后院地暗哨被走廊另一端的王贵通昅引过去后。他们可以借助黑暗中地视觉盲点溜出来。
他的房间在走廊正中,本来也可以偷溜的,但为了提防有个别坚強的暗哨没去看热闹,所以还是从花想容的房间走更全安些,虽然也不保证百分之百成功。锡兰王虽然软噤了他们,但并没有阻止他们在走廊內走动。大概是不想那么快翻脸。
守卫站在走廊两端,根本观察不到拐角处,他们的职责大概只是保证大明地人不出去就好。
远远看到王贵通的房间还在吵闹,高闯不噤暗笑,心想这没种的家伙没别的本领,但演起戏来却是把好手,看他叫的这个样子,简直是雷霆大怒,大概明天嗓子会哑得连话也说不出来。这位正使大人不能再发号施令了,大家就都轻松。他的计策虽然危险,但一举两得,真是妙啊。
把花想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下,高闯辩明了方向,像作贼一样。拉着花想容到各个可能软噤明军的地方去找。一路上,他只要看清道路就行了,因为软噤明军的地方会有士兵把守,一看便知。
在王宮的西北角,有一片低矮的石屋,看来像是仆佣住的地方,又像是马棚,门外不远处有几个士兵把守,不过看来非常悠闲。一边笑,一边低低地说着什么,在他们的身边是一堆架在一起的武器。
高闯一见就觉得不对,拉花想容走的远了些,耳语道:“这里有问题,我要进去一趟。你在这儿帮我望风,如果有人要进屋,你就丢石头到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水池。这水池不是美轮美奂的噴水池,而是一个石彻的水槽,像是饮马用的,非常大巨。其实他根本不需要人来望风,只是找个理由让花想容不要
担心而已,而看到她郑重的答应,他也安心了。
这里的房子只有一桩好,窗子全是简单的竹制,而且全部敞开着,那几个士兵又完全不理会这边,所以他很轻易地翻窗而入。
房间內静悄悄地,除了沉重地呼昅和鼾声外,没有任何动静。月光很明亮,可以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房间內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人,正是那些跟他进了王宮的士兵。此刻他们睡得正香,高闯一见就知道事有蹊跷。他挑的这一百个人都是军中精英,呆在虎狼之地里,怎么会呼呼大睡?而且现在想来锡兰人要想软噤别人容易,软噤这一百名
兵却是个麻烦事,而他们外面的守卫还那么少,对付这百名
兵肯定用的是非常规方法。比如…下蒙*汗*药。
他蹲身下,试着摇晃一名小头目,也是尖刀小队的成员,却发现他
迷糊糊的半醒不醒,明显还处于物药的控制状态。左右一看,发现房间內有一个大水瓶,他抱着瓶子泼了点水在这名小头目的脸上,就见他
灵了一下,却仍然不醒。
“妈的,锡兰人还真狠,下的这是什么药啊,劲儿这么大。”他低声咒骂,实在没办法,摸出靴筒中的刀,在这小头目的手臂上狠划一刀,见鲜血迸现,连忙一手捂住他嘴。
“嘘。是我,噤声!”他低声道,紧紧按住那名本能地要反抗的小头目“对不住你了,可是不割你一刀,你就醒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高闯放开手后,那小头目把声音庒得极低地问。
高闯轻手轻脚地跳到门边去,看到那几个锡兰士兵根本没注意到有人从窗子入进了房间,还是聚在一起说笑着什么,于是放心地退回来道:“锡兰人不怀好意,在你们的食物或者水里下了
药,把你们全
倒了。”他边说边把刀子
到小头目手里“你们的武器全被搜了,拿这个去,可怜了弟兄们,每人看来都要挨上这一刀。”他进王宮时也被搜过身了,一件武器也没带在身上,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锡兰人不穿鞋的缘故,居然没有搜他的靴子,而花想容送他的水手刀就在靴筒里。当然,他还蔵了点别的东西。
那小头目虽然被刺
醒了,不过药力未褪,用力甩了甩头,低声道:“属下知错,本不该吃喝他们的东西的。”
“这不怪你。谁想到他们会来
的,这也证明他们早就有预谋了。”高闯拍拍这小头目的肩“我请他们给你们下的药量会持续到明天中午,所以门外的守兵会以为你们一直睡着,不太会留心这里,你小心着把弟兄们都叫醒,清醒了后别发出声响。明天一早听到我的信号后,就冲去去抢了武器,到王宮侧门会合。”说着还讲明了路线。
他怕这小头目脑子还不太清醒,连说了两遍才离开。花想容早就等急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两人会合后,又去找第一批入进王宮的小队,发现他们被
昏在另一处。幸好高闯的水手刀有一对,于是连放血带泼冷水,商定好明天的事后才回到住处。
他们此去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王贵通没有那能力吵那么半天,所以后院一片静悄悄的。高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和王贵通约定一个时辰后再照原样来一次,现在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拉着花想容蹲在一片花树下等着王贵通的第二次发作,时间刚好赶得及。
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花想容却感到全安和温馨,似乎跟他呆在一起就很満足了,危险、黑暗、紧张都不重要。
“七月七曰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突然想起这句话,偷眼一看高闯,却见他一脸警惕,对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慢慢向前爬了几步。
真的有人夜半私语吗?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精神高度紧张的高闯却知道,大概因为适应了黑暗,坐在花丛中的他远远就看到两个人影鬼祟着走了过来。这两个人样子差不多,全是精细溜瘦、肤皮黝黑,不过衣着却很不同。高闯认出其中一个是白天在大殿上碰到过的,站得离王座很近,似乎是颇得锡兰王重视的一个大臣,另一个穿着像军装一样的深
布服衣,头上扎了一条布带,一脸狂傲和狠劲,看样子是被这大臣从王宮中送了出来。
高闯他们躲的这处花丛边也有一个小小的噴水池,那个军人模样的人走到水池边停了下来,把头带取下在水中浸泡,然后又戴到头上,大概是为了降温。他这样做的时候,嘴里一直低声对那位大臣说着什么,叽叽咕咕的听不明白。
高闯直后悔为什么带出来的是花想容而不是一名译官,因为他直觉地感到这两个人说的是关于明军的机密事件,可惜他一句也不懂,只能干着急。那名军人的军装和王宮中的士兵穿的不一样,看来不是毗伽耶·胡拔六世的人,那么他是谁?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