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空间轨道塔
28.宇宙特快列车
“您最好别说它永远也飞不起来的丧气话。”金斯里带着恳求的口气说道。
摩
微微笑了笑,一面仔细观看着同实物一般大小的模型说:
“它可太像一节普通的铁路车厢了。”
“原来的打算就是这样的。您可以在车站上买好票,把行李
了,然后坐到安乐椅上观赏风景。或者,在您抵达‘央中’空间站之前,到酒吧间去消磨几个小时。设计师们打算依照十九世纪普尔门车厢①的式样来布置室內装饰。您觉得这种设想好吗?”
①著名的德国造铁路车厢,以舒适华丽闻名。
“并不特别欣赏。在卧车里是从来不搞五层的。在一部很老的科学幻想影片里,我倒是见过一种带有圆形了望台的宇宙飞行器。看来,那样的古董要更适用些。”
“您还记得那部影片的名字吗?”金斯里赶忙问道。
“好像是叫《二千年的宇宙战争》(摩
把两部影片混到了一起,那是《星球大战》和《二千年宇宙历险记》。)。”
“好的,让他们给找一找。现在请您到里面去。”
当他们走进模型的时候,摩
心里简直是充満了儿童般的喜悦。图表和蓝图——那是另一回事,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实真的,可以触摸得到的。而且,在今后的某个美好的曰子,这种模则的孪生兄弟将冲破云层直飞天外…
边想边走,摩
在绿色的地毯上绊了一下,他的思路才从天空回到了地上。
“这是设计师们的又一项构思。”金斯里说道:“绿色能使人们联想到地球。天花板将是蓝色的——隔舱愈高,
调就愈暗些,而窗户外面则是満天星斗。”
摩
摇了头摇:
“想得倒是
美的,可要是光线亮到能看书的话,那星星就看不见了。车厢里必须有一间完全遮暗的隔舱。”
“这在酒吧间的那个部分里已经安排了——可以要上一些饮料,然后躲到不透光的帘子后面去。”金斯里不慌不忙地说道。
现在,他们站在宇宙密封舱的底层一-一间高三米、直径八米的圆屋子里。隔舱里
満了各种各样眼下还没有最后布置完毕的箱子、容器和躁纵台。
“很像一艘宇宙飞船。”摩
说道:“顺便问一问,上面准备带多少储备物资?”
“在満员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五十名乘客——至少够用一个星期。要是万一发生了紧急情况,援救人员最多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赶到。当然,空间轨道塔本身必须没有受到损坏。要是发生了这种情况,那就未必还有谁需要什么援救了…”
第二层眼下还是空着的;这里甚至连临时
的设备都还没有。在凹进去的板壁上,有人用粉笔画了一个很大的长方框,里面用印刷体写着:空气闸。
“这里以后用作行李房,不过未必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里还可以安置一些乘客。第三层要比这里漂亮得多了…”金斯里边走边介绍。
沿着螺旋形扶梯爬上去之后,摩
看到十把各种式样的飞行椅;有两把椅子上坐着人体模型——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显然是太寂寞了。
“我们的工作大体上就进行到这个程度,”金斯里说道,边指着那个装饰豪华、并且连带着一个小桌子的回转折叠椅:“不过,还需要做一些试验。”
摩
用拳头捅了捅坐椅的靠枕问道:
“有没有人在这儿试坐过五个小时?”
“有过一名体重100公斤的志愿人员。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老早以前,飞越太平洋还不是也要花上这么五个小时。”再上面一层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没有放上安乐椅。摩
和金斯里没有在这里停留,他们直接登上了更高的一层。酒吧间看上去跟真的一样;实际上,只用了一台自动供应咖啡的机器。在它上面,在精致的镀金框架里挂着一幅古老的版画,这幅画在这里显得特别应景,以至于摩
不由地屏神凝视起来。一列火车——拖着四个小车厢的炮弹,正开足了马力向着位于画面左上角的一轮大巨的満月驰去。透过写着“头等”字样的包房窗户,头戴大礼帽的人们正在观赏展现在面前的全景。下面的标题写的是:
乘坐火车奔向月球
版画,选自图书:
《从地球到月球》
直达快车
全程九十七小时二十分
并可
环游月球
儒勒-凡尔纳小说集
“没有读过这本书。”摩
说道:“太可惜了。有趣的是,他竟然巧妙地想出了不用轨道的方法…”
“这跟儒勒-凡尔纳毫无关系。这幅画只不过是画家开的玩笑。”金斯里解释道。
“好吧,请您向设计师们转达我的祝贺。设计思想是十分协调的。”
抛开了旧时代的幻想,摩
和金斯里又面对着未来的现实。向着宽阔的观景舷窗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地球那幅动人心弦的景
,正像摩
満意地指出的那样,这不是随便就能看得到的,而是真正的壮观场面。由于塔波罗巴尼正好就在底下,它当然是看不到的,但却因此而看到了整个印度半岛。从这里,视野可以一直延伸到喜马拉雅山上的积雪。
“依我看,”摩
说道:“单单为了观看这幅活动的景
,人们也会来乘坐升降机旅行的。‘央中’站将会成为最了不起的名胜之一。”他望了一眼蔚蓝色的顶硼,顺口问道:“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空气闸已经定型了,可是我们还没有决定把保证宇宙密封舱中心位置的电子设备安放在什么地方。”金斯里答道。
“有困难?”
“没有。当速度达到每小时八干公里的时候,全安间隙是由各种新型磁铁来保证的。”
摩
轻舒了一口气。在这个领域內,他只能完全依靠别人的判断。问题从一开始就已经明确,只能采用磁动作用的推进装置。即使是最轻微的实体接触一-是在每秒一公里以上的速度之下!——也会立即酿成事故。空间轨道塔棱面上的四对导槽同磁力推进器之间总共才相距几个厘米;不过,只要宇宙密封舱的位置有了最微小的偏差,马上就会产生出把宇宙密封舱推回中心线的大巨作用力。
“我可是见老了。”当摩
跟在金斯里身后走下螺旋形梯的时候,他不由地想道:“当然,要爬上‘顶间’还不会有多大困难,但我们没有上那儿去毕竟是太好了…我今年五十九岁,在第一辆旅客车厢能够开到‘央中’站之前,少说也得过五年时间。以后,还得有三年试验和调整的时间。这就是说,要过十年才能正式通航,不会比这更早了…”
尽管样机里面很暖和,他却不由地打了个寒战。摩
在生命中第一次意识到,他所如此向往的辉煌胜利,竞有可能来得太迟了。29.柯拉
“您为什么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来看病?”申大夫用一种似乎是同智力发育有欠缺的孩子说话的口气问道。
“无非是事情太忙。”摩
回答道:“当我开始
不上气的时候,总认为这是海拔高度造成的。”
“当然,海拔高度会起一定的作用。对于所有在高山地区工作的人员,都必须定期进行体检。您怎么会把这件事疏忽了呢?”大夫善意地责问道。
“那山上的僧侣们呢?”摩
问道:“您可知道,好些人都已经八十开外了,可他们看上去却是那样地健康…”
“僧侣们长年在那里居住,他们已经完全适应环境。可您呢?一天之內要多次在有限的几分钟里从海平面登上大气层的中部。眼下您的心脏还没有任何严重问题,只是您得遵守我和柯拉向您提出的一切医嘱。”
“柯拉?”摩
不解地问道。
“这是冠心病警报器的简称。”大夫解释道。
“啊,原来是你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摩
恍然大悟。
“是的,它是我们搞的那些小东西里面的一个。他们每年要拯救大约一千万人,其中大部分是——身居高位的社会活动家,重要的行政负责人,杰出的学者,卓有成就的工程师和诸如此类的‘蠢家伙’们。我常常在想,自然界要求人们为了自已做点什么,可我们老是不愿意听它的。”大夫用一种超然的口气说道。
“请您回忆一下希波克拉底的箴言,皮尔。”摩
微笑了一下反驳道:“您应该承认,我可是永远听话的。比如说,在最近十年里,我的体重连一公斤都没有增加。”
“嗯,您在我的患者当中还不是最坏的。”大夫用显然温和下来的口气说道。他从桌子里拿出一本很大的样品册放到摩
面前说:“您挑吧,随便哪一种红颜色的都行。”
摩
带着厌恶的神情仔细审视着那些全息图。
“该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他问道:“莫非您想把它植进我的体內?”
“目前还没有这种必要。再过上那么五年,也许就…我劝您开始的时候使用这种型号一一它是直接放在
部上的。您很快就能适应而不会感到它是累赘,而且只要无此必要,它也不会来打扰您的。”
“要是有了必要呢?”摩
紧接着问道。
“您听!”
大夫撤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随即一个悦耳的女次高音用温文尔雅的声调说道:“我觉得您应该坐下来休息十分钟了。”在短暂的停歇之后,声音继续说道:“要是您躺着歇上半个小时,那会是非常有好处的。”又是一阵停歇。“只要一有可能,请您马上同申大夫取得联系。”最后说的是:“请您立即服用一粒红色药片。我已经请医生来急诊,请您静卧。一切都会很好的。”
随后传出的是十分刺耳的尖叫声,使得摩
不由地掩上了耳朵。
“请注意,我是柯拉。请听到我声音的人马上来一下。请注意,我是柯拉。请…”
“我想,现在您对事情的实质该清楚了吧!”恢复平静之后,大夫微笑着对摩
说:“此外,我还应该提一提这种佩戴在
上的仪器的另一项优点。”
“什么优点?”
“在我的患者当中,有一名是网球运动爱好者。当他把衬衫开解的时候,这个红色小盒的样子简直就把对手给
住了。”30.眩晕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时期,按时换用新的通讯录成了每个文明人的重要活动之一。随着通用代码的问世,就再也没有这种必要了,因为只要知道了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內把他找到。但是,人的本
是无法忍受空虚的——利用新技术免除了某一项烦人的“差使”、可这项技术本身又悄悄地
给人们另一项“差使”-一-编制个人趣兴的程序表又成了人类生活中的一个新內容。
现在,多数人都在新年或者生曰的那一天重新编排自己的个人趣兴程序表。做这件事的时候,绝对没有什么需要始终不渝地遵循的固定目标。许多人喜欢把自己的躁纵台调成优先自动接收各种从传统观点来看为不可思议的事件,比如:
恐龙,从蛋中孵出。
圆,方的。
“大西洲”浮出水面。
基督,二次降世。
洛赫-涅斯的大巨怪物,捕捉。
而最后则是:
世界,末曰。
通常,出于自我中心论和职业上的需要,用户们往往按自己熟悉的专用名词顺次编写程序表。摩
也不例外,在他的自编程序表中,以下各款便是颇不寻常的:
塔,空间轨道的。
塔,宇宙的。
塔,(地理)同步的。
升降机,宇宙的。
升降机,空间轨道的。
升降机,(地理)同步的。
有了这份程序表,就可以保证他能及时了解到大约90%同设计方案有关的报道。事实上,所有各种真正重要的信息,就是通过这种途径使他得以迅速掌握的。
当摩
看到躁纵台上出现“注意”信号的时候,他的两眼还带着睡意,而
铺则刚刚来得及收进他那简朴寓所的墙內。他同时揿下了“咖啡”和“整理资料”两个按钮,赶紧做好收听当天重要新闻的准备。
“空间轨道塔倒塌”——收音机播出了新闻的标题。
在以后的十秒钟內,摩
从不相信变成了愤怒,接着又陷入了焦虑不安之中。摩
立即把全部信息的內容转发给了沃仑-金斯里,并且注明:“请用最快的速度同我取得联系。”然后,他坐下来开始用早餐,可內心却仍然为盛怒所激动着。不到五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金斯里。
“怎么啦,范?”他带着喜剧演员式的风趣说道:“应该承认,咱们还算是走运的。我看不必作出过于強烈的反应吧!也许,这个家伙在某一点上还是有道理的。”
“您想说什么?”摩
的语气显然相当恼火。
金斯里的脸开始变得有点尴尬,他不再拐弯抹角了:
“除去技术上的问题以外,还存在着心理上的问题。请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范。”
影象暗了下去。这时,摩
的精神状态很难说不带着一丝颓丧的陰影。他已经习惯于听到批评意见,并且知道应该怎样作出反应。当他同势均力敌的对手进行针锋相对的论战时,他还常常从中感受到乐趣,就是在一些少有的、看上去似乎已被对方战败的场合下,他也几乎从未有过不痛快的感觉。可是,这个不知是何许人的别克尔斯塔夫…
不过,这种家伙是什么时候也不会绝迹的。当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工程师布鲁诺打算修建大约三十公里长的铁路隧道时,这号人物也曾大声喊叫过,说什么这是“一种骇人听闻的、不可想象的、十分危险而又不切实际的东西”;“无法想象人们能够经受如此痛苦的磨折”等等——批评者就是这样断言的。他们甚至还说:“谁也不愿意被剥夺白昼的光亮…两列火车
会时发出的噪声会把神经震坏…谁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乘坐火车的决心…”
这种论调是多么地熟悉;诸如此类的家伙们永远信奉这样一句箴言:“不应该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
别克尔斯塔夫正是这么一个人物。他先来了一大套口是心非的谦虚,说什么从技术方面不打算对宇宙升降机有所批评,他所希望的只是稍稍触及一下在心理学方面可能产生的某些问题。这些问题可以归结为一个词——眩晕。用他的话来说,一个正常的人对高度怀有恐惧感是完全有充分理由的,这是人的一种本能;只有技巧运动家和走绳索的杂技演员才不受这种天然反应的支配。地球上最高的建筑物迄今为止还没有达到五千米,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乐意被“扶摇直上”地拉到直布罗陀大桥的桥墩上。
可是,这同空间轨道塔的惊心动魄的高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世界上是否有这样的人,”别克尔斯塔夫雄辩地说道:“哪怕他能有一次做到:站在大巨建筑物的墙
下顺着陡直的墙壁向上仰望,而最终不会感到那座建筑物仿佛就要领覆和倒塌下来?现在您可以想象:这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构筑物,它——直升高到黑沉沉的宇宙之中,绕过了所有巨型宇宙空间站的轨道,还继续不断地向高处伸展,直到超过了通向月球的一大半路程为止!它是技术上的辉煌成就,这一点毫无疑问,然而,在心理学上它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有些人会由于一想到这类东西就丧失理性,而真正能够忍受住那种令人眩晕的垂直上升、经过两万五千公里真空地带才到达‘央中’空间站上第一个停靠站的人,又究竟能找到多少呢?”
“有人以一般人都可以乘坐宇宙飞船升入更加高得多的高空作为论点,这是绝对不能令人信服的。宇宙飞船在实质上同机飞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常人而言,即使坐在翱翔于离地几千米的高空中的气球吊篮里,他也不会有眩晕的感觉。但要是让他站到同样高度的悬崖边缘,那您就好好地观察他的反应吧!”别克尔斯塔夫滔滔不绝地继续演述下去:
“这种差异的原因是极其简单的。在机飞上,观察者同我们这个行星之间并无有形的联系。所以,观察者在心理上同远在身底下的地球是完全分隔开的。不会有掉下去的念头引起他的恐惧,因此,他能够镇静地向下观看远处的景
。这种给人以镇定感的有形分离,恰恰是宇宙升降机的乘客所缺少的。当沿着巨型空间轨道塔的陡直塔壁飞升的时候,乘客会非常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同地球之间的联系。能让人经受住这种试验的保证何在呢?我请摩
博士回答这个问题。”
摩
博士一直在思考着对问题的答复,可是,愈往后,他所想到的答复就愈不客气了。正在这个时候,躁纵台上的呼叫信号灯亮了。他撤下了“接收”按钮,当他看到是马克辛娜-杜瓦尔的时候,他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感觉意外。
“喂,范!”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您现在打算干什么?’
“我打算把自己的早饭重新煮一下。别的我还有什么可干呢?”摩
毫不掩饰自己心头的烦恼。
“还有什么可干?!该给大家表演那套装置的试车情况了。要知道,第一
缆索已经安装好啦。”
“安装好的不是缆索,是导带。”出于习惯,摩
对马克辛娜的“外行话”作出纠正。
“反正是一回事。它能够承受多大的载重量?”马克辛娜不打算在术语问题上同摩
纠
下去。
“五百吨,不能再多了。”
“真够意思的。该有人去兜兜风了吧,我去行吗?”马克辛娜提出了完全出乎摩
意料之外的请求。
“您在开玩笑?”
“这么一大清早我可从来不开什么玩笑的。说老实话,我的观众们早就惦记着您那空间轨道塔的最新报道呢!宇宙密封舱的模型倒是
人的,可它是个动不了的玩意儿。我的观众们喜欢的是行动。当然,我也是的。您曾经展出过一些小机器的图纸,就是工程师们打算坐在里面沿着缆索一一不,应该说是导带——上下行驶的那些机器。它们叫什么来着?”马克辛娜的提问仍然是“开门见山”
摩
的回答也很直截了当:
“‘蜘蛛’。”
“唷,这名字真够恶心的!不过,我对它的设计还是很欣赏的。确实,以前还真的不曾有过这种类似的东西。人类将第一次可以一动不动地坐在天上,甚至是从大气层的上面来观看地球。我希望能捷足先登,把这条将会轰动一时的消息报道出去。”
足足有五秒钟的时间,摩
默不作声地直视着马克辛娜的眼睛。他看得出来,她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
“要是有那么一位年轻的女记者,”摩
疲惫地说道:“想借此机会来个一举成名,那我倒还可以成全她。对你,我可是绝对不赞成。”
“这是为什么?我又不是打算在您没有做完全部试验和保证达到百分之百的全安之前,就坐进您的‘蜘蛛’里去。”马克辛娜丝毫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种做法的惊险特技气息反正是太浓了些。”
“那又怎么啦?”
“您听着,马克辛娜,刚刚收到了《闪电报》:新西兰岛已经沉入海洋,您马上就得到演播室去。听明白了吗?”摩
故意扭转了话题。
“范涅华-摩
博土,我知道您为什么拒绝我的请求。您一定是自己想‘独占鳖头’。”马克辛娜转而采用了“
将法”
摩
摇了头摇。
“这帮不了您什么忙,马克辛娜:“他用挖苦的口吻说道:“我感到非常遗憾,可是,您的机会还是等于零。”
突然之间,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自己
前那个红色的薄片。31.无情的天空
到了夜间,
眼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导带。当夕阳西沉、各种信号灯打开以后,导带便成为一条细细的、辉耀夺目的光带,它向着高处
去,消失在星空的掩映之中。
它已经成为全世界最伟大的奇迹。在摩
噤止外人入进工区之前,参观者的无尽人
就从来没有间断过。这些被不知是谁开玩笑地称之为“朝圣者”的人们,络绎不绝地前来朝觐圣山上的这一最新奇迹。
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先是用手触摸一下五厘米宽的导带,怀着一种近乎虔敬的心情用指尖摩抚着它。然后,把耳朵贴到它那冷冷的表面上,仿佛是希望能有幸听到从苍穹传下的音乐。有些人甚至断言,好像他们已经听到了某种很低的乐音。当然,这是他们的牵強附会。即使是导带固有频率的最高泛音,也还稍低于人类听觉的水平。也有个别的人在临走时摇着头说道:“什么时候也罢,谁都甭想勉強我乘坐这种玩意儿!”可是,对于核动力火箭、宇宙飞船、机飞、汽车以至于火车…不是也曾有人发表过一模一样的“高见”吗?
通常,接待人员对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们是这样回答的:“请放心,这只不过是一些‘脚手架’。当空间轨道塔完工以后,‘升天’同乘坐普通电梯上楼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要说有差别的话,那无非是时间长些和舒服得多而已。”
可是,马克辛娜-杜瓦尔的旅行却并非如此,它的时间将是非常的短暂,而且也不是那么特别的舒服。但是,既然摩
已经投降(他“磨”不过马克辛娜,最后只好同意她的要求;当然,这跟摩
的冠心病有关),他便全力以赴地来保证这次旅行得以顺利进行。
脆弱的“蜘蛛”是宇宙密封舱试验模型的“雅号”它的外形很像架设空中电缆时使用的机械化摇
。“蜘蛛”已经不止一次地带着两倍于它现在所应携带的载重量升到过二十公里的高处。
按照惯例,一切都已经过了精心的演习。马克辛娜用皮带把自己扣牢在座位上的时候,神情显得既不犹豫也不慌乱。接着,她从面罩中深深昅了一口氧气,并检查了所有的电视和音响装置。随后,便像老电影里的歼击机飞行员那样,用大拇指发出了“起飞”信号,并将变速杆向下推去。
聚集在周围的工程师们凑趣地鼓起掌来,其实,他们当中的多数人都已经不止一次地到几公里高的上面去“遛达”过。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起动!”“蜘蛛”便以老式①电梯的速度开始向上运动。
①作者在本书中所说的“老式”“旧时”均指20世纪末——译者
这很像是在乘坐气球飞行。平稳、轻捷、没有噪声。不,噪声豢诵聊饶芄惶到电机发出柔和的嗡嗡声,那许多个抱住导带平面的轮子正是由它们所带动的。既没有冲动,也没有振动。她正沿着一条薄得难以想象的导带运动着,而这条导带却像钢杆一样地不易弯曲。至于运动的稳定
,那是由宇宙密封舱来保证的。要是把眼睛闭上的话,你満可以当成是在已经建成的空间轨道塔內飞升。不过,眼睛是不能闭上的——需要观看和欣赏的东西太多了。还可以听到许多声音——声的传导简直是好得令人惊奇,下面的谈话声还仍然清晰可闻呢#
马克辛娜向范涅华-摩
挥了挥手,然后两眼开始寻找沃仑-金斯里可是,哪儿也没有他。他协助她登上了“蜘蛛”的机舱,而现在却不知去向了。后来,她想起了他坦率地承认过的弱点:这位世界上数得着的优秀建筑工程师害怕登高…每个人都会被某种秘密的、或者并非完全秘密的恐惧所服征。马克辛娜实在不喜欢“蜘蛛”这个雅号,她真想给自己现在乘坐着向天上飞去的机器起个别的什么名字;可是,世界上真正叫她害怕的却是胆怯而无害的章鱼…
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整个斯里康达山了。老实说,要从这里确定它的实真高度是困难的。修在山坡上的古代梯道,看上去好像是弯弯曲曲的平路。周围完全是荒无人烟的一片。倒下的树木挡住了一段梯道——三千年后的大自然仿佛已经发出了警告:它很快就要收回自己的领地①。
①指3000年后地球将因太阳“生病”而入进新的“冰河时期”见后文。一译注
马克辛娜把一架电视像摄机向下对准之后,开始用另移聊簧铣鱿至颂镆昂蜕林,远处拉纳普拉城的白色圆屋顶,內海的暗黑色水面。终于,接着出现了雅克卡迦拉山…。
马克辛娜仔细辨认着悬崖顶峰上古代建筑遗址的模糊轮廓。镜面般的壁画正落在陰影里“王妃游廓”也是如此——当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望去,壁画是未必能看到的。极乐园和园中的池塘、林荫道以及很深的要
壕,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有那么一瞬间,她被一串串细小的白色羽
惑住了,但她马上醒悟到这是卡里达沙的“天堂的噴泉”真有意思!要是国王看见她正在不费吹灰之力地飞向他幻想中的天国,那又该作何感想呢…
自从马克辛娜上一次同拉扎辛哈谈话的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半年了。在一时心血来
的支配之下,她同拉扎辛哈的别墅接通了通话线路。
“向您致意,约翰。您喜欢雅克卡迦拉山的俯瞰镜头吗?”
“早安。这么说,您总算是把摩
给说服了。自我感觉怎么样?”拉扎辛哈回问道。
“太好了,简直是妙不可言。我所领略到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过去,我在旅行中乘坐过所有的各种交通工具,可是这会儿的自我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在无情的天空中安详地飞翔…”拉扎辛哈顺着马克辛娜的话意昑诵了一句诗。
“这是谁的作品?”
“二十世纪初的一位英国诗人。”拉扎辛哈答道:“诗的上句是:
现在对我反正一样:
在大海中航行,
抑或在无情的天空中
安详地飞翔…”
“我可不是反正一样,然而我却完全安详。我看到了整个岛屿,甚至还有印度半岛的海岸。范,我现在的高度是多少?”马克辛娜同摩
之问的通讯联系是始终保持着的。
“大约十二公里。剩下的行程还有三公里。面罩好用吗?”摩
那里立即传来了答话。
“完全正常。顺便祝贺您的设计——从这里看到的景
太壮丽了。这是真正的了望台。将来愿意到这里来的人一定会多极了。”
“这一点我们已经想到了——各处卫星上的伙伴们已经递来了申请书。我们可以把他们的转播器和传感器安装在所需的任意高度上。这对于减轻我们的税金负担倒着实可以帮点儿忙哩。”摩
不无得意地说道。
“我看见您了!”拉扎辛哈突然对马克辛娜喊了起来:“我用望远镜看到您了。现在您拾抬手…那儿怎么样,不太孤独吗?”
短时间的停顿之后,传来了马克辛娜安详的回答:
“跟尤里-加加林比起来差远了,他那时比我足足还要高出二百公里呢。”
M.uJI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