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来前几天,为了婚礼的事情,王一鸣特意征求了于
梅父母的意见。依着王一鸣的意思,是小范围地办。请请一些至亲好友,简单地安排几桌,大家吃吃饭,乐和乐和,有那个意思,就行了。婚纱也不一定穿,仪式也不一定当众举行,太麻烦,又多花不少冤枉钱。但这些话,王一鸣只是跟于
梅私下里透了透,但看于
梅不置可否,于
梅说:“你这个意见,先保留,这个事情,得看我父母的意思,他们自有考虑的,我们不用
心。”
果然,当王一鸣和于
梅提出举办婚礼的事情后,于
梅的父母心里早就有数了。于
梅的妈妈丛秀英说:“我和老于总共是四个孩子,你二姐
红还在国美留学,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办,都是未知数。大伟还在海上读书,大学还没有毕业,他是个男孩子,心还野着呢,什么时候结婚,更是不好说。你大姐
丽,我们就是大办的,请了许多亲戚朋友,办了五十多桌,婚礼办得很排场,我和老于也都非常満意。看着儿女们过得好,我们也非常高兴。现在眼下这几年,只有
梅这一桩大事了,我们更不能悄无声息的,那会让别人看笑话。你爸爸在省里工作多年,大小还是个长省助理,亲戚朋友,远亲近邻,
结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些年,也为人家随了不少的人情礼,现在还在台上,还有影响,对自己的女儿糊里糊涂,不管不问,
人朋友问起来,也不好
代。到时候解释半天,还让对方落个便宜怪!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办,一定要郑重其事地办。但不大办,我们不学别人,到处发请帖,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发,惹人笑话。我和老于好赖在省里,也是有点脸面的人。我们不做那些过分的事情。我们就是邀请那些平时有来往的亲朋好友,大家在一起聚聚,但有些没有发请帖的,他们知道了,主动地来,我们也得笑脸相
,提前准备好,留有余地,任何人只要来,我们都安排饭吃,让人家喝好吃好,不能让他们说我们不给面子不懂事。至于地点,我和你爸也商量好了,就选在他们财政厅的财政大店酒,那里人都熟悉,也好办。
办的人也都选好了,大总管就是财政厅的办公室主任曹明华,你爸说了,这个人办事细心、周到,这样的大事交给他,错不了的。”
曹明华王一鸣也认识,经常在于
梅家里会碰到,中等个子,眼睛大得像是鸭蛋,脸胖胖的,逢人都带着弥勒佛似的笑,走路一摇一摆,像是一头大企鹅。但这个人非常能办事,精明得很,于开山用他,就是看重他有眼色,办事能力強。逢年过节,这个人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于家,缺什么了需要什么了,不用安排,他只要看到想到了,立即就办好了,所以很得于开山的信任。有这个神通广大的人安排,王一鸣自然觉得,一切都没意见没什么问题了。
吃过饭,王一鸣又安排于
梅陪母亲到大院的浴室里去洗澡洗。父亲在二虎的陪同下,也洗了澡洗。农民在家里一年到头,也不得洗个热水澡。夏天的时候,只是到河里
天洗洗,现在到了城市里,才知道城里人的生活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晚上休息,王一鸣和于
梅一个房间,父亲和母亲一个房间,二虎拿了
被子,就蜷曲在木沙发上,过了夜一。一套房子虽不大,但一家人不用住旅馆了,解决了实际问题,有吃的有喝的,也是其乐融融。
元旦那天,一大早,财政厅车队的小车就来到了王一鸣住的楼下,接上王一鸣的父母、弟弟和王一鸣,到了财政大店酒。一下车,就看见曹明华等在大厅门口了,见到王一鸣带着家人走进来,连忙热情地过来握手,叫王一鸣的父母为:“叔叔,婶子。”
王一鸣忙为自己的父母介绍说:“这是省财政厅的办公室曹主任,婚礼的大总管。”王舂福两口子连忙冲着曹明华点头,说:“让你费心了,让你费心了,太感谢了!”
曹明华说:“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有什么我没有做到的,尽管提,一鸣和我,都是好兄弟,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论年龄,曹明华要比王一鸣大十几岁,看他的模样,至少也是40出头了。但见了王一鸣,都是拍着肩膀,兄弟兄弟地叫着,在家里没外人的时候,他叫于开山就不叫厅长了,都是喊叔叔,喊丛秀英为阿姨,热乎得像是一家人似的。
曹明华带着王一鸣一家人,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餐厅,让服务员赶快上早点。服务员不敢怠慢,很快就上了一桌子的吃的东西,有面包、牛
、包子、馒头、油条、豆浆,一样都有五六个,装在一个盘子里,另外还上了几碟新炒的青菜,还有几个小蒸笼,里面是蒸好的排骨、鱼块、
爪之类的东西。王舂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大店酒里吃过东西,现在看一个早餐,城里人就吃这么多东西,更是心里不住地感慨,怪不得如今城里人到处都是大肚子,胖子多,瘦子少,原来是吃得太多了,一点也不知道节约,吃那么多,咋能不发胖。
曹明华陪着他们吃了早饭,又把他们安排进楼上的一个房间休息,大家一起乘着电梯,到了房间的门口,服务员打房开门,曹明华看着王一鸣一家进去了,才笑着说:“老弟,你陪叔叔、婶子先休息着,等会儿
亲的车队到了,我再通知你们下来。”
王一鸣说:“好,多谢了曹大哥,今天让你多费心了。”
曹明华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都是兄弟,不用客气。我先下去安排去,一会儿见。”
王一鸣在房间里,换好了一套新服衣,这是于
梅和他几天前在百货大楼选定的,专门为了结婚这一天穿的。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曹明华来了,说车队马上就要到了,让王一鸣和家人下去
接。
王一鸣带着爹、娘和弟弟,在店酒的大堂门口等了几分钟,就见十几辆小轿车鱼贯而入,停在了大堂门口,于
梅在姐姐于
丽和她的一个同学的陪同下,走出了小轿车,身上穿的是白雪的婚纱,脚穿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显得更高了,脸上扑着粉,画着眉毛,打扮得像是一个公主,把王舂福两口子都看愣了,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后面的十几辆车子,坐的都是亲朋好友,都是于
梅娘家那边关系最亲密的人。于开山两口子,也笑容満面,从第二辆车子里下来,见到王一鸣的父母,连忙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于开山握着王舂福的手,劲使地晃着说:“你好啊,老哥哥,身体还扎实吧,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把孩子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多批评她,让她多孝敬老人,有什么,千万不要客气!”
王舂福看人家那么大的部干,一点架子都没有,和自己说着家常话,不住地套近乎,感动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地说:“好,好,好。”
按照惯例,稍事休息后,于
梅和王一鸣要站在大厅的门口,
接客人。到了十二点,客人陆陆续续地就都来了,王一鸣观察了一下,整个停车场里,停満了各种各样的汽车,那些省直机关的厅局长、处长们,来得最多。下了车每人都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封包,放到早已准备的一个托盘里。端托盘的是于
梅的表妹秋玲,她负责整理今天的封包。
省委办公厅来的人不多,也就是十几个。因为王一鸣本来就没有向大家发几张请帖。上班才刚刚两年多,他也不认识多少人,就算是泛泛认识的,也没有和别人有什么交往。别的同事结婚,请过他的,这两年也就是五六个人。这次自己结婚,也向他们发了请帖,这叫做礼尚往来。其他的,他只是向秘书处的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处长、副处长的,发了正式的请帖。人事处里也来了几个,虽然王一鸣没有向他们发请帖,但于
丽肯定向他们说了,他们都是看于
丽的面子,才来参加王一鸣的婚礼。
十二点整,婚礼正式开始,店酒里有专门的主持司仪,进行了各种仪式之后,酒宴就开始了。于
梅到房间里脫下婚纱,换了一套服衣,就和王一鸣为大家分别敬酒。大厅里坐満了客人,这些人绝大部分,王一鸣都不认识,估计都是财政厅机关和下属单位的导领,但来的都是客,王一鸣于
梅只好一个一个,向大家敬酒。大厅旁边,还有十几个包厢,都是为各个导领准备的,这些人有的是于开山多年的同事,有的是多年的朋友,有的曾经是他的部下,现在提拔做了各单位的头头,都是在省城里风光无限的人物,这些人的出席,可以想见,于开山在清江省,是多么有影响力的一个人。
婚礼加上宴席,前前后后,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客人们才渐渐散去。曹明华又安排汽车,把王一鸣一家和于
梅姐妹送上汽车,才回来处理善后的事宜。
到了自己家里,顾不上休息,于
梅就和王一鸣关上门,从秋玲
过来的皮包里,一张一张,开始整理今天的封包。两口子数来数去,发现今天的封包收入,竟然是一笔巨款。总共是14650块钱的收入,在八十年代中期,这绝对属于一笔大数目了。
王一鸣在心里算了算,大厅里摆了有40桌,加上12个包厢,总共是52桌的客人,按十人一桌算,参加自己婚礼的,竟然有520人左右。每个桌子的酒水、饭菜的成本,最多也就是180元。除去这9360元的开支,本次婚礼,净赚5290元。这实在是一笔大数目的钱了。
两个人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把手中一大把的钞票,又数来数去了一遍。王一鸣看到有的封包上,还写有名字、金额。有的一个人,就送了100元,都是一张一张十元的面值。100元在当时,已经是不小的数目了。在省委办公厅里,大家添份子,一般关系的,也就是二三十元,只有关系相当好的,才送50元。50元已经是一个人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了。
对于那些送100元、50元的人,王一鸣看了看,自己都不认识,和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往来。于
梅却基本上都熟悉,说这个是自己的亲戚,那个是父亲的老部下,都是关系非常好的。王一鸣就跟于
梅商量,说:“这些人,之所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都是看着爸爸的面子,人家才来的。这些钱我们不能要,要全部还给爸爸、妈妈,我们把人家的名字也抄下来,送给他们二老,等人家有儿女结婚的时候,还需要还礼。那个时候,爸爸还要出钱的。虽然爸爸妈妈没有说什么,但这个便宜,我们不能赚,该讲的话,还是要讲明。”
于
梅听王一鸣说得有道理,也同意他的意见。第二天到店酒里找到经理,结算了婚礼的一切花费,经理又给打了折,说曹主任安排过了,一切都按成本价,只收了9000元钱。
王一鸣和于
梅拿着那剩下的5000多块钱,就到了家里,交给了丛妈妈。丛妈妈看自己的女婿和女儿这么懂事,自己还没提,就已经做到了,于是接过钱,说:“这些人情,到时候是都要还回去的,我们的钱,不都是为儿女攒的吗!我和你爸爸工作了一辈子,养了几个孩子,也没有攒下什么积蓄,这些钱,你们就先拿走2000,存起来,等孩子出生了用吧,添一个孩子,花钱的地方今后可多着呢!剩下的3000多,就先放在我们这里,等到了舂节,商业局和百货大楼的导领到家里看望你爸,拜年的时候,我向他们提出来,为你们买一台进口的电视机。他们每年都有一定的內部指标,我给你们要一台,比着外面,要节省好几百块钱呢。”
王一鸣看这样的安排也非常合理,就对丈母娘一再地表示感谢,说:“谢谢妈妈了,谢谢妈妈了。”
丛妈妈说:“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比什么都高兴。”
婚礼的第二天,王一鸣和于
梅就陪着父母和弟弟,在省城里转了转,逛了逛百货大楼,看了看省城里的公园。父母在城市里,想到只有三妮一个闺女在家里看门,就不放心,也没有什么玩的心思了。好歹在家里又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就上了火车站,买了车票,由二虎陪着,坐上火车,回了老家。
第伍章
曰子过得飞快,几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于
梅的肚子,也越来越显怀,很快就到了预产期,到医院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到了时间,就在医院里,顺利生产了一个男孩。男孩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肤皮白得像瓷器,胳臂像莲藕,一节一节,又特别爱笑,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宝贝。
为了照顾孩子,丛妈妈特别安排秋玲跟着于
梅,照顾好他们的孩子。没事情的时候,王一鸣就抱着孩子,陪着于
梅,在院子里晒太阳、散步。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王一鸣一家三口,又到大院子里散步,不知不觉地就走到噴水池旁,于
梅有点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这个时候,王一鸣突然看到,前面二十多米外,是省委赵记书带着一个老太太,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赵老记书,并不认识王一鸣这个小秘书,再说了,他是这个院子里的老一,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他背着手,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照样朝噴水池走来。王一鸣这个时候,再想回避,已经来不及了。再说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回避,现在是休息的时间,自己虽然是个小秘书,但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休息休息,并没有冒犯谁,也用不着躲避。所以他干脆站在那里,笑呵呵地逗着儿子,故意不去
接赵记书的眼光。等赵记书走到近前了,他才微笑着看了赵记书一眼,问候了一声:“您好,赵记书。”
赵记书早就注意他们一家三口了,他又是特别喜欢小孩子,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一下王一鸣胳膊上抱着的孩子,看了看,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孩子嫰白的脸,又轻轻地捏了一下胳臂,回头对旁边的老伴说:“你看这个小孩,长得多好!肤皮多白,像玉一样,胳臂上的
多结实,真可爱!”
他老伴在旁边也不住地观察着王一鸣抱的孩子,说:“是好看,长得没有缺点。”又回头打量了王一鸣和于
梅说“父母长得都好,孩子也错不了。”
这个时候,于
梅已经站起来了,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赵伯伯好,童阿姨好!”赵记书感到非常诧异,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于
梅说:“你这闺女,看着这么面
,你是谁家的女儿?”
“伯伯,我爸爸是于开山,我小时候,在市府政大院子里经常见到您的。”
“啊,原来是于开山的女儿啊!你是老几?”
“报告伯伯,我是老三。”
“啊,都长这么大了,现在也当上妈妈了。你是在办公厅里工作吗?”
“不是,我在财经学校,在办公厅工作的是我大姐
丽,我叫
梅。”
“哦,知道了知道了。”
赵记书看了王一鸣一眼,说:“小伙子,你在哪个部门工作?”
“报告赵记书,我在办公厅秘书处工作。”
“上班几年了?”
“快三年了。”
“哪个大学毕业的?”
“清江大学中文系。”
“那文章一定写得不错吧?”
“还不错吧,我曾在《清江曰报》上发表过文章,都是散文什么的,没有什么影响。”
“好啊,好啊,有时间了我们
,我喜欢有文采的年轻人。”
说着赵老记书又看了孩子一眼,说:“你这个孩子长这么漂亮,你给他起名字没有?起什么名字,很见学问的。”
王一鸣说:“起了,叫王礼。”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来历吗?”
王一鸣说:“有,礼义廉聇,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所以我给孩子起名叫王礼,是有这个寓意的。”
赵记书笑了,说:“这个意境好,看来你还是很有学问的,虽然年轻,但古文的底子很好。要不是现在提出计划生育,你们再生个儿子,就给他起名叫王义。生第三个,就叫王廉。但王聇就不能用为名字了,有贬义。假如生个闺女,就叫王荣,也是
好的嘛!”
王一鸣笑着说:“是
好的,就先这么定了。”
说了一会儿话,赵记书和他老伴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对于
梅说:“姑娘,有时间去我们家坐坐吧,陪陪你童阿姨,她已经退休,没什么事情,在家里一个人闲得慌。”说完就踱着方步走了。
王一鸣不知道,就是在这个平平常常的下午,一个偶然的邂逅,几句随便的聊天的话,今后会改变他的命运,把他推到权力的风口
尖,成为整个省委大院子里,一个人人议论的新星。
半年后,在于
丽的运作下,他的级别从副主任科员,又变成了主任科员,上班刚刚三年多,他分了房子,结了婚,有了孩子,生活按部就班地,按既定轨道在平稳运行着。他不知道,他的生活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这一切来得却是那么猝不及防,一点预兆也没有。
这年3月,省委又提拔了一批厅级部干,其中一个,就是赵记书的秘书郑南起,他被提拔到省城江城市,担任市委常委、组织部长。现在赵记书最当紧的,就是选拔一个新的秘书,接替郑南起留下的位子。对于自己的秘书,赵记书向来都是大胆使用,他的秘书,最长的也就是干个三四年,他认为年轻人,能够尽快使用,就尽快使用。多给他们身上庒担子,这样他们才能成长得更快些。现在的部干制度,什么都讲究论资排辈,等真正掌握大权力了,都成了一帮子老头老太太了,这个时候,血气也衰了,干事的劲头也小了,身体也经不起腾折了。这样,其实对
和家国的事业,是不利的,也不利于人才脫颖而出。所以在用人问题上,他一向就很解放,主张大胆启用新人。最好有一批四十几岁的人,进省委导领班子;一批三十岁左右的人,进地市级导领班子;二十多岁的人,如果特别优秀,也可以进县级导领班子。他的这个思想,正好和当时央中出台关于大胆选拔年轻部干的精神不谋而合。八十年代,央中明确提出,要大力推进各级导领
部干的年轻化,选拔一批素质高、发展前景广阔的50岁左右的人,进央中
导领班子。40岁左右的人,进省级导领班子。
省委常委、秘书长乔远方,向赵记书提出几个候选的秘书人选,都是办公厅秘书处和一处、二处的秘书,有的还是副处长。年龄都是在三十五六岁左右,大学毕业,都有长期从事秘书工作的经验。有几个和乔远方还有点拐弯亲戚。
赵记书看了看他们的简历,感到都不太満意,这个时候,他想起来曾经见过的王一鸣,知道他就在办公厅的秘书处,但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于开山的女婿,就说:“你给我就找这个于开山的女婿,这个小伙子,我和他谈过话,我看他不错。就让他试一试吧!”
乔远方马上就打听清楚了,一看王一鸣的年龄,就有些犯难了,王一鸣才刚刚25岁,上班也才三年时间,职务还是个主任科员,这样的资历,做省委记书的秘书,显然是太年轻了。他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赵记书。
赵记书说:“他不就是年轻吗?年轻有什么不好?这恰恰是优势嘛!
主席在井冈山上带领大家闹革命时,那个时候,
的各级部干,多年轻啊!林彪24岁,就是军团长了。二十多岁当高级部干的,多了去了。我们现在部干的选拔制度,越来越僵化,论资历,看年龄,都是熬资格,别说比井冈山了,就是三国时候,也比不了。你看那时候,诸葛亮出山的时候,才多大,27岁,就做军师中郎将了;周瑜呢,二十多岁,就是大都督了,率领着千军万马。年轻人才可以建功立业,干大事才有冲劲,我看哪,就让这个王一鸣试一试吧,不行了还让他回去做普通秘书,不就行了吗!”
就这样,一句话,王一鸣的命运就彻底地改变了。这一切是多么地偶然,但冥冥之中,又是多么地必然。事后,王一鸣想了又想,为什么上天给自己这样的命运,他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假如自己当初没有分配在办公厅上班,一切都无从谈起;假如自己那一天没有带自己的家人散步,偶然碰上老记书,以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假如自己不是抱着孩子,孩子引起了赵记书的趣兴,他也不会留下来和自己说那么多话;假如自己的老婆于
梅不主动打招呼,叫“赵伯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也不会记得住自己这个小人物,一切的一切,看似非常偶然,但却都毫无悬念地发生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命,这是自己和这个老头一生的缘分。
星期一的早上八点,刚刚打扫完秘书处的办公室的地面,王一鸣正在手里拿着抹布,一张桌子一张桌子地擦着。作为秘书处年龄最小的秘书,这三年来,他几乎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打扫办公室的卫生,擦桌子扫地打开水,都成了他分內的事情。一般都是他打扫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人才不紧不慢地赶来,象征
地说一句:“辛苦了啊小王,你歇歇,我来吧!”
王一鸣说:“不用,很快就完了。”
有的时候,他看到何处长的办公室如果是开着的,也会有眼色地顺便打扫一下,拖拖地,擦擦桌子和沙发,何处长边看报纸,边夸奖他一句:“小王,不错,不错。”
在整个处里,数他年龄最小,随便哪一个人,都比他资格老,所以对干这些事情,他觉得实在没什么,他是农村孩子出身,有的是力气,这点活,比着在老家时帮助家里干农活轻松多了,也费不了几分钟。
别人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他也没在意,反正到了年底的时候,处里评先进,一人一票,主民选举,当场验票,几乎都是他得的票最多。他觉得这可能就是自己爱劳动的结果。他不知道,在机关里,大家资历差不多,提拔升职的机会又是特别有限的,于是相互之间,都成了对手,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对手平添一点优势,相反,他这个刚刚上班的新人,却是对任何人构不成威胁的,于是大家就把票全部投给了他。正好,他又是特别热爱劳动的,一年到头,为大家确实做了不少工作,得到先进,也理所应当。
于是他就年年得先进,连续三年,还加了一级工资,一级工资就是七块钱,当时可以为儿子买两包
粉了,他很高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成为一个小市民了,得到一丁点的利益,也开始沾沾自喜了。回到家里,他和于
梅说起了自己涨工资的事情,眉飞
舞。于
梅怕伤害了他的虚荣心,先是表扬了他几句,安慰安慰他,然后就说:“这些小恩小惠的,我们不要看在眼里,我看上你,是因为你是一个有学问的人,有理想,有抱负,你还是要加紧学习,把自己的能力提高起来,争取做一番大事业。斤斤计较得像个城市的小市民一样,不是我喜欢的男人的样子。”
王一鸣听了这句话,感到醍醐灌顶,是啊,要不是自己的老婆提醒,自己真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坠入小市民的生活中,不能自拔起来。
王一鸣总结了一下,这可能是自己长期生活在社会的底层,眼界不开阔所致,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生活的,一天一天,満足于现状,对一个蝇头小利,耿耿于怀,这样就会摧毁一个男人的志气,让他成为一个庸人。
痛定思痛,王一鸣马上就从小我中挣脫出来,重新为自己定位,他把办公厅的权副秘书长作为自己超越的目标,潜心研究他的公文,他为赵记书起草的讲话稿,揣摩里面的思路、文笔、技巧,对熟悉整个清江省的农业、工业、商业、交通运输等各个行业的现状、数据,对许多情况一天一天,做到了烂
于心。他是一个有心人,自己认准的目标,一定要达到。他不知道,自己暗暗准备的东西,有一天终于找到了施展的机会,让他大放异彩,迅速受到了赵老记书的赏识,为自己的飞黄腾达,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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