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来!”艾立尔斯把门锁弹开。
轰!楼上的黑衣人冲了出来。山姆抬眼对上一
管,下意识的,他手一抬,咻咻两声,持
的人应声坠落。
香娜看到他手中握着艾立尔斯送他的那支“笔”。
一举得手,山姆反而愣住了。
“山姆,快上车。”香娜却是冷静下来,对弟弟喊。
山姆迅速回过神,打开后座跳了进来。
破烂的老爷车以惊人的速度疾驶而去。
一切犹如做梦一样。
而且是一场恶梦。
香娜呆呆坐在客厅里,脑子还无法消化过去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再度回到这间她曾打扫过的豪宅,没想到是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情况下。
“香娜?”山姆在旁边轻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回过神看着弟弟。“你澡洗洗好了?”
“洗好了,你要不要去泡一泡?泡过澡会舒服一点。”
山姆轻触她颊上的一小片淤青。
香娜微微一痛,应该是被某个
鲁人推来撞去一整天弄的。
“辛先生呢?”
从艾立尔斯变成辛先生,山姆感觉到她语气的慎重。
“他还在书房里,没有出来。香娜,你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吧?”
香娜看着弟弟柔软的眼神,他仿佛在一天之內长大很多。
“艾立尔斯送你的东西,给我看看。”她伸出手。
山姆缓缓从长
口袋掏出来,交给她。
香娜反复看了几眼。谁能想到,外表如此无害的东西竟然具有那么竟然的杀伤力——
你教我练习的那招——
我现在可是同学之中的神
手。
她忽然明白山姆在学校打架的那天,艾立尔斯跟他说了什么。
完全是那男人的风格。他不相信隐忍,他只相信还击。被人打了,打回去就是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打回去”,却是在她家窝蔵这么久,让别人打过来?
那些人大白天就敢出门杀人,如此的有恃无恐,她无法想象背后是多么庞大的势力在支撑。
如果他现在能回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回来?
种种疑团在心中攒动,却没有任何答案。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但是还有山姆,她不能拿山姆的生命开玩笑。
“你先去睡吧。”
她把笔还给山姆,起身往书房走去。
叩叩。
“进来。”里头的嗓音沉沉。
她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扬起下巴盯着桌旁的男人。
艾立尔斯放下话筒,往她亲手擦过的红木桌一坐,稳稳地
视她。
“我要知道一切!”她冷冷地道。
“那得看你对一切的定义是什——”
“省省那些废话!”香娜无礼地打断他的话。“首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还有,为什么有人要杀你?”
艾立尔斯的眼微微一眯。
香娜
直背心,神情坚定不移,她不打算再接受他四两拨千斤的敷衍。他必须给她一个答案!
懊死,她早该这么做了。
去他的一万美金,去他的警报,如果不是她一开始东顾忌西顾忌的,这男人根本不会有机会陷他们的生命于危险之中,她和山姆也不至于搞到现在无家可归。
她有什么资格说山姆呢?她不也陷入同样的金钱陷阱?
总之,她要知道一切,马上!
“他们,可能,是某个我以前对付过的黑帮。”似乎看出了她的决心,他思索片刻,慢慢地开口。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香娜皱起眉头。
“不多,”他耸耸肩,“只不过杀了他们的老板,要求当地检警出动人力剿灭他们的老巢,将帮派重要部干逮捕,想办法在狱中买通人干掉几个顽強的,再替检方收集足够的证据关剩下的几十年,整个黑帮大概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恢复元气,就这一类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这是你二十年前做的事?”
“半年前。”他摸摸鼻梁。
“时光飞逝啊。”她嘲讽道。
“显然有几只漏网之鱼我没有照顾到。”他承认。
“那你打算回去照顾吗?”
“我得先确定他们确实是我想的那些人才行。”
“难道你还有其他敌人?”
“有些人的引线天生就比较短。”他辩解道。
香娜长吁了口气,慢慢滑进旁边的椅子里。
她疲惫的神情莫名的触动了他。
艾立尔斯还记得当年第一次出征回来的心情,虽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当时他和天枢大胜而归,一个人坐在家中时,心中却殊无喜意,有的只是跟她脸上一样的疲惫感。
时间过去,那股疲惫渐渐变成麻木,于是他已经记不得自己行尸走
了多久。
久到他已经想放弃。
但是他不想看到她放弃。
她,香娜。弗兰切斯卡,永远热情开朗,活力四
,用她最大的能量拥抱生命。
他不想看见她失去生命力。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安慰人的冲动。
“香娜。”他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举到
边轻吻。“我会解决一切,不要担心。”
“你?”香娜慢慢将手菗出来。“你就是让我最担心的要素。你的一切都让我不解,我为什么应该相信你。”
这很新鲜,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想去争取别人对他的信任。
“你想要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你说你们东方人都叫你的名字呃”
“玉衡。”他善良地帮他接下去。
“对,但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东方人。你说你没有地方可以去,却突然带我们回到这间房子。你说你没有任何亲人可以通知,但你至少有个妹妹。你说你”她无力地挥了挥手,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香娜”
“不!”香娜坚定地拍开他再次探过来的手。“我要求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和山姆的家都被你毁了,你知道吗?我永远不能放心让他再回学校读书了,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找到我工作的地方抓我。我们无法回到那个家,还有那一堆死人,察警天哪,我甚至不晓得我们会不会坐牢。”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亲眼目睹生命在她的眼前消失,今天的事只应该发生在电影银幕上。
她一直抗拒着不去想那一张张死亡的脸孔,它却蜂涌回她的心中。所有的鲜血,头破血
,断肢残骸,一具具的尸身
“呕!”香娜扶着椅背转过身干呕。
“嘘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保证。”強壮的手臂紧紧搂住她,轻声慰抚。
这是他第一次的温柔。
“都死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没事?这里不是什么第三世界家国,是国美耶!”她哽咽着。“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一脚把你踢出去的,呜我们要去坐牢了,我要一辈子老死在牢里了,呜”
“你不会坐牢的,我已经都处理好了。”他轻吻了吻她的眼睑。
“怎么处理?难道你能把那些尸体变不见?我们的家,我和山姆的家呜哇——”放声大哭。
艾立尔斯措手不及。
他最没意料到的就是她会突然大哭。
以前她若不是凶巴巴,就是唠哩唠叨,再难的事情也直接冲过去
战,原来原来她也会哭。
“原来她也会哭”的事实,让他突然领悟——她是个女人。
当然他的身体一直知道她是个女人,不过那是**上的认知。心理上,他一直只看到她坚強的那一面,所以他忘了,她也有软弱的时刻。
他身边软弱的女人不多,瑶光,天机,兄弟的老婆,她们都善于处理自己的情绪;即便有软弱时,也不劳他出面,所以他一直忘了女人是纤细的,女人是柔软的。
女人,会哭。
这个老是对他没好声气,随意使唤他的女人,不顾自己安危出去撂倒敌人的女人,会哭。
艾立尔斯像看着一个从没见过的生物一样的看着她。
现在怎么办?
他竟然想打电话给开
,问他老婆哭的时候他都怎么处理。
最后,他只是笨拙地环住她,让她的脸颊贴住自己的心口,听那稳定平静的跳动。
终究是累了。长年累积的庒力在这一刻瞬间溃堤,香娜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的情绪,想一口气把它们全哭出来。
叩叩!山姆不放心的脸从门
里探进来。
艾立尔斯看他一眼。
“她?”山姆以嘴型无声的问。
艾立尔斯摇头摇。
山姆一脸担心的站在门外。
他怀中的女人继续菗菗噎噎哭个不停,他看着她可爱的头顶心,再看看门口的那个少年,突然间,一股奇异的情绪牵进他的心里。
那是除了他的兄弟姐妹之外,第一次对外人产生的情绪。
对他怀中的女人,对这个少年。
那是一种,很莫名其妙,叫做“保护
”的东西。
当她处在极端的情绪是,香娜习惯做家事麻痹自己。
从踏进他家开始,她天天绷紧神经,等着一堆特警冲进来将他们统统领走。
四天过去,特队警没有出现,连CNN都没有播出他们的通缉相片。
事实上,新闻的报导是“一桩发生在哈林区的当地帮派与外来黑道火并事件。”
香娜完全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想。
她密切地盯着电视,几个新闻网轮
转来转去。整个事件真的被归类为帮派火并而已,似乎还牵涉到什么品毒
易。不过因为察警还在调查之中,中间又牵涉到外国人,情节复杂,因此媒体掌握的数据非常有限。
从头到尾唯一跟她家有关的只是一句“波及到附近一栋民宅,所幸屋主外出,没有受害。”
屋主外出?她敢保证事件发生的时候,屋主绝对没有外出。
香娜呆呆坐在电视前,想着他说的他会处理这就是处理后的结果吗?
心头一团糟,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想。
“算了!打扫!”她跳起来,奋勇握拳,换上一件小可爱和短
,开始打扫。
叮咚,门铃响了。
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窝书房的窝书房,窝自己房里的窝自己房里,竟然没有人要出来开门。
“喂!有人来了!”
她从被自己刷得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跳起来,对着书房怒吼。
“去开啊。”里头的男人竟然只是丢出来这么轻松的一句。
香娜气得牙庠庠,叽里咕噜的去应门。
门一打开,一个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站在外面。
美丽有许多不同的标准。不同文化和种族对于美丽的定义不同,女人好男人对美丽的观点不同,甚至女人自己看女美的标准都不同。
越美丽的女人,对另一个美丽的女人越挑剔。
香娜是个美丽的女人,她很挑剔。
即使如此,她都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不但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而且有百分之百的资格被称为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
这女人的美,是一种跨越种族的美——虽然她明显是个东方人,但由任何西方人来看,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一声:“这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而这样的一个女人正站在她家更正,是艾立尔斯家门口。
“嗨。”她连忙把
的手在抹布上擦一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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